萧炀在附近租了个公寓,从厨房的窗口看得到他们那群混混之前经常徜徉的那个后巷。他偶尔会靠在那里抽菸,发呆。很多的旧记忆在他的胸口蕩漾,这让他安定,至少,让他能暂时从满是苏飞的念头中抽身出来。
苏飞知道,那是属于他的秘密花园,他不说,她也不会问。
颠簸流离这幺久,总算可以安心的住下来。苏飞已经不再去在乎公寓的窄小,光线的昏暗,时不时的停电,和三天两头出毛病的水龙头。
他的毒瘾也已经不再发作。逃离小岛之后,只再闹过两次。两次他都带她躲在无人后巷,她紧抱着他,感受着他的挣扎与颤抖。他脆弱的一面,只在她的面前展现,这让她在苍凉之中,竟有些丝感动。
有一次,他还狠狠地咬在她的手臂上,鲜血淋漓。齿痕很深,估计会伴着她一辈子。于是他的痛苦便被她感同身受,密不可分。
日子平平淡淡,他们经常闭门不出。他翻看清晨买来的各种报纸,神色从开始的紧张疑惑,慢慢舒展开了眉头。
夜晚,他抱着她坐在楼顶的天台。看着头顶的繁星,错综的道路,鳞次栉比的普通楼房。看着万家灯火,一片片亮起来,又灭下去,宛如潮汐。那是人世间的呼吸,他们看似跳脱在外,却深陷其中,无力挣扎。
萧炀找了一份工作,开始每日早出晚归,尽量让自己忙碌,每次回来都很疲惫的样子。
有时候他会给苏飞带一束花,或者一个蛋糕。并没有像在申家时候吃过的糕点那幺精致美味,但是每次苏飞都在他的注视下,默默吃完。他拿走刀叉盘碗时候的表情总是很满足,那种满足,让苏飞的心头柔软。她感受得到他对她的宠爱,不太会表达,却处处透着用心。
一日,萧炀清晨醒来的时候,苏飞正在晨光里忙碌。他从厨房的门口看着她扎着围裙的身影,脑子里闪过一个词,『糟糠夫妻』。仿佛可以这样,一直安稳的直到地老天荒。
萧炀从报纸新闻里猜测着外面的动蕩,观察着各家的动静。苏飞对他还是那种淡淡的样子。不靠近,也不远离。渐渐他也就随便她了。至少她在他身边,跑不远。离开他,她哪里也去不了。
只是慾望越来越难熬。他毕竟是个男人,一个壮年男子,他也有他的需要。
他们自从住进这里,一直是分开睡的。苏飞睡卧室,萧炀睡沙发。他不止一次试探过,她的态度总是暧昧不明,他就未再更进一步。
就是因为苏飞的一句话,『并不是男人要,女人就必须给』,他便守住了自己最后一份理智,最多只是早上出门时额头的一个吻,和偶尔亲密却不敢太紧密的拥抱。
萧炀的精力非比寻常,这样的隐忍,和毒瘾也差不太多。
他们都不提,便假装这个问题不存在。不过,定时炸弹最终还是会爆发,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苏飞静静的守着不锈钢小锅里煮着的小米粥,加了一小勺红糖。空气里是这甜蜜粘稠的气味。这气味让她无比怀念,胸口泛着微酸,泪水忍不住滑过脸颊。
她想起一个字,『家』。
苏飞关了火,将小米粥放在一边,看看表,还有小半个小时他就会回来了,便开始动手準备菜。她听着小小的厨房里自己轻快歌声的回音,不禁弯起了嘴角。
一切準备就绪,她脱了围裙,将他的拖鞋放在门口。虽然他从来不穿,总是光脚踩在木地板上,但是她还是坚持这样做了。一切已经成为习惯。
八点……九点……十二点……
苏飞坐在沙发上,守着一桌子凉掉的饭菜,坐立不安。她突然好怕他一去不回,留下她一个人,要怎样才能过下去。
她对着墻上的镜子里那个饑饿疲惫却不肯去吃饭,不肯去睡觉的女子苦笑。原来习惯一个人,这幺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