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陆家大门前,其实李瑶很意外竟然会被拒于千里之外,而且告知她的人还是来路不明——不不,该说是一面之缘的小后辈。
「.......妳确定妳没有听错,陆彦慈要我回去说不要见我?」李瑶有些来气,目光掠过郭怡安身后探头,「好好的干嘛不见我?」
「其实不算是好好的。」她说得很婉转也很温吞,但是李瑶还是听出来了。她不禁沉下脸,沉问,「陆彦慈是真的.......哭了吗?」
郭怡安微微一笑,偏头不答反问,「是真的是假的,又有什幺关係?我只是来传达前辈的意思,希望妳别为难我。」
为难、为难,我倒看不出来妳有难言之处啊!李瑶乾脆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推开郭怡安娇柔的身子,后者不意外地耸肩,她的直接明亮早已有耳闻,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内。
只见李瑶熟门熟路地直接走向陆彦慈的房间,门也不敲直接进房,却意外迎上一双清冷的眼,她不禁一怔。
陆彦慈不过轻抬眉梢,视线又落回书上。
.......这是被华丽无视了吗?李瑶一时来气,重重地走向床铺,抽掉她手中的书向前逼近,陆彦慈也不过是稳如泰山,安静瞅她。
李瑶被这样的安静盯到发寒。那点从未失準的直觉告诉她,别惹陆彦慈!危机警示铃声大作,她来得这幺风风雨雨,此刻却没了底气。
「昨天晚上发生什幺事?」李瑶劈头就问,试图从她稍微鬆动的神情中看出一二,却徒劳无功。
「不重要。」陆彦慈轻鬆拿回书,一切怡然自得。
「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发生什幺事,所以来问妳。」李瑶瞇起那双炯灵的眼,可陆彦慈还是不为所动,而这时插入两人之间的是那温润的嗓音。
「前辈,喝点热茶吧。」郭怡安乖巧地递上茶,转头问,「姐姐妳要吗?」
姐姐?这幺乖巧是做什幺啦!「我就不用了。」李瑶烦得搔头抓脸,怎幺觉得自己好像格格不入?以前都不会的啊。
郭怡安离开前顺手带上门,虽然她觉得不出半小时这门又会被打开就是了。
一室恢复两人独处,节奏被打乱了,气势也被陆彦慈牵着鼻子走,她怎幺会如此狼狈?不过要是李瑶知道昨晚陆彦慈受什幺委屈的话,也许她就不会这幺挫败了。
「妳.......为什幺哭了?」
翻书的指尖一滞,陆彦慈看似佯装若无其事,其实胸口疼得发慌,她阖上书,抬眼凝视眼前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女人,转而问,「怎幺这样问?」
「大家说的,后来我看到监视器也亲眼看到了妳在哭,还有,妳揹我上来也看到了。」
「所以呢?」
「啊?」李瑶一愣,没料到会得到如此冷淡的回应,她郑重地又重申一次,「妳还好吗?是我惹哭妳的吗?可是我什幺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句沉沉的告白,妳说,妳很喜欢我,这句我却记得特别清楚。
「什幺都不记得了?」目光深沉,陆彦慈问得缓,见到李瑶点头的那刻,她第一个反应是鬆口气,随即涌上心头的却是一阵失落。
李瑶能若无其事,她不行。
「哦,反正都不重要也与妳无关,所以不用自责也不用生气,什幺都没有发生。」她撇得一乾二净、风轻云淡,可这些话轻轻纷飞于心上时,为什幺如数万根针扎在心上,椎心刺骨呢。
「我不要,我要知道真相。」李瑶的穷追猛打问得她心酸,身体本就不太舒服的陆彦慈有些烦了,话也跟着凌乱。
「相信我,昨晚发生什幺事都不重要,妳要是为了这种小事就别再费心了。」陆彦慈好声好气地无奈道。
她知道她不该再继续问下去了,可是只有眼前的陆彦慈知道昨晚发生什幺事,不问到底她不心安。
「可是我——」
「我说了,不要再问了!」终于,还是失序地吼了她。
李瑶一震,没料到陆彦慈会发这幺大的脾气,她语塞而且心乱。她愣愣地看着陆彦慈苍白的脸色,缓缓拧眉,张了张口又嚥下。
她有些难过地扬起笑,「好吧,妳觉得不重要就不重要吧,我不问了,也不想知道了。」
明明不想这样的。陆彦慈拧眉瞅她,千言万语道不尽,化作一声长叹。
「但我要妳知道,对我而言,妳哭这件事不是小事,是大事,我很在乎。」
「为什幺在乎?」陆彦慈苦笑。
「因为我们是朋友。」李瑶说得斩钉截铁,「妳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我不可能对妳坐视不管。」
这话应该是暖心的一句话不是吗?为什幺却让陆彦慈如临深渊,冰冻三尺来形容也不为过。
「.......出去,我要休息。」
她又说错了什幺?这一次李瑶真的搞不懂她又哪里惹到陆彦慈了,这段话不是应该让人听得很感动吗?为什幺与她所想的背道而驰?
『妳知道,我很喜欢妳吗?』
李瑶一怔。萦绕于思绪中的喃喃低语,此刻又忽然打进耳畔,她怔怔地看着陆彦慈,却问不出口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多少。
那不过是她一时酒醉而听到的幻听,对吧?对吧.......
陆彦慈看着不知道想到什幺而陷入呆若木鸡的李瑶,她不禁叹气,扬声要郭怡安进来送客,在李瑶诧异的目光下,陆彦慈竟一面倒向郭怡安,拒她千里之外。
「姐姐,我送妳回去吧,让前辈休息一下。」郭怡安仍笑得温煦,那手轻抚陆彦慈苍白的脸颊,要弯身依在她耳边交代几句后,做出送客的动作。
为什幺?她到底做错了什幺?
眼看两人的亲暱远胜于自己,李瑶深呼吸口气,自己转身离开房间,又回头烙下狠句,「我不需要别人送客!我自己有脚可以走!」
而陆彦慈不过是淡然地回望她。
受委屈的又何止李瑶一人,陆彦慈心底也堵得发慌,整个人也因为病魔侵扰而有气无力,根本没心思在讨好谁的欢心、顾及谁的感受。
郭怡安还是尽了待客之道,尾随李瑶至门口外,以为她在情绪上不会搭理人,却意外看到李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
「怎幺了?」她微笑。
目光掠过郭怡安,李瑶压了压唇角,低声,「麻烦妳照顾她了,是我来得太急又太慌忙。」
「没关係,我相信前辈能体谅。」
李瑶又提口气,问道,「妳......知道多少?」这时决定装傻的郭怡安反问,「姐姐指得是什幺呢?」
「妳说呢?」李瑶好笑地道。
「嗯.......」郭怡安佯装思索片刻,漫不经心地道,「我不清楚,但前辈会跟我聊天。」
「哦?那........妳有听她提过我吗?」
「当然。」那笑容仍然是无懈可击。「很常哦,妳们两个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李瑶多心了,总觉得某两个字似乎有加强重音的错觉。
「.......是。」李瑶心不甘情不愿地附和。也许是被记忆中的冲击打乱思绪,李瑶竟阴错阳差地脱口问出,「那她有跟妳聊过喜欢的人吗?」
郭怡安微微惊讶,随即恢复神色自若的样子。
「其实——」
李瑶屏气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