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19日
「欸,你们主唱歌词写得真烂。」
「三流小说家没有什幺资格好说别人吧。」
你站在我身后听着电脑里主唱传来的新歌Demo,边鸡猫子鬼叫地表示,自己已经不是三流小说家了。我没有否认你的话,只是重複按着播放与暂停键,并且注记需要修改的地方。门外响起的电铃声,使你飞快地前去应门。不久,便听到你从客厅发出感动的欢呼声,接着拖鞋啪嗒啪嗒声音就从客厅往我房里接近。在我还搞不清楚现在到底什幺状况时,你不由分说地一股脑阖上我的笔电,拖我往客厅去。
「干,不觉得很怀念吗?」
看着你紧紧抱在胸前那台以现在来说,绝对算是古董级的PS第一代主机。我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完全不能理解这有什幺好值得你大呼小叫的,而你只是自顾自的沈浸在怀旧的世界里忙着安装插线,以至完全听不见我不耐烦吐槽。
随着你将游戏光碟放进主机里时,传出的熟悉的音乐与开头画面,让我苦笑着拿起另外一只把手,随意的靠在沙发上。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人在玩这款游戏了吧。
「看吧,是不是喜欢!」
你得意的拿起另外一个把手,坐在电视前的地板上,选择过去惯用的角色。像是想到什幺一样,你忽然回头瞇起双眼要我不准耍贱招,并且指定哪些角色不能选择。我假装没有听到你看着我将选择框移到该人物的头上时,所发出的连声抱怨,果断地按下确定键。你摸摸鼻子看着大势已去,只好用着如临大敌的态度,面对着接下来的硬仗。
「你死定了,看我等等怎幺电爆你。」
「你去Google一下招式怎幺用啦,太久没玩都忘记了。」
「干,你真的很靠北,很会接是不是!」
「再一轮啦,干,我已经想起草薙京怎幺用了,你的克拉克死定了。」
看来如果不让你赢一回,以你不服输的个性而言,这游戏恐怕得要玩到电视烧坏为止。你开心地终于愿意丢下游戏把手,走到我面前夸张地张开手,要我看久违的电玩高手才能拥有的勋章—起了水泡的左手大拇指。过去我们总在回家的末班公车上,比较谁的手破的比较夸张,做为谁在车轮战中撑得比较久的证据,更常常因为对电玩角色与招式的意见不合,而争得面红耳赤,种种的画面至今依旧是如此清晰。
真想回到过去还没喜欢上你的那段时间,那时我是多幺坦城地面对你,那是如歌的青春啊。
「欸,心情好点了吧?」
你打开冰箱,拿起冰水壶就口喝着,我皱着眉头原本想制止你这行为,却被你突如其来的问句给打断。你自顾自的将水壶放回冰箱中,搜寻着能立即食用的东西,直到发现里头只剩下几罐调味酱料,才悻悻然的关上冰箱门。
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只是疑惑的问着为什幺会忽然想玩这游戏。你耸耸肩的表示,就只是很怀念以前和我在补习班附近的电玩店里打大型机台的日子,你又说那时候让你不翘补习班课的最大理由,就是期待一起在课前吃饭,下课后一起打电动。
「怎样啦,心情有没有比较好啦!」
你坐在电脑桌前盯着查询招式的网页,像是怕我没听到一样的没好气问着。我看着你微微的发着红的耳根,看来这件事情肯定让不擅长表达关心的你,困扰了好一阵子。明明已经决定要放下不该对你存在的感情,让自己的意志不再随着你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动摇,但在此刻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如果最后一场还是让我赢,我会更开心。」我扯动许久没有上扬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你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终于找到台阶下一样,用着不可一世的表情,ㄧ边表示前几场都是自己刻意放水,一边抱怨着自己老妈要是早点从老家把电动寄上来就好了。
我忘了得寸进尺是你可爱的习惯。
「上週做定稿前讨论啊,跟编辑随口提到你的事,他说男生应该很好解决,试着做做以前喜欢的事或许会有帮助。干,早知道这幺简单,真的是白纠结了。」
「你去问李家麒吗?」
你惊讶地看着我,表示没有想到我还记得他的名字。而我骤变的表情,依然阻止不了你说出了我最害怕被你知道的秘密。
「欸,你知道他也是云林人吗。好像跟你同高中,大你一届。」
我强压下内心深处的恐惧,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菸,并且以缓慢不让你起疑的方式,否认了认识他的事实。你知道的,我是如此的善于隐藏的,以至于至今我们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你搔了搔头髮,用着疑惑的表情跟我要了打火机后,也随手跟着点了起菸。
「说真的,你当时干嘛要转学,就算要去台北念书也要讲一声啊。」
我做了ㄧ个梦,梦里我不小心摔碎了你递给我的烟灰缸,掉落在地板上的玻璃发出了闷闷的、软软的声响,就像是踩了弱音踏板的钢琴一样。你从阳台拿来扫把与畚箕,推开我欲捡起地上的碎玻璃的手,边清扫着散落的烟灰,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好想知道你说了些什幺,直到问出口的那瞬间才发现,自己一张一合的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奇怪,明明已经睁开眼了,却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