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路过野狐岭多少回了,而真正对野狐岭有深入了解还是在2015年拍摄50集纪录片《走遍张家口》之后,其中有一集拍的就是野狐岭。野狐岭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要地,这里曾发生了许多改变时代走向的战争。
从张家口万全城沿207国道北行约30公里到达一座山梁,这座海拔超过1600米的山梁是万全与张北县的交界处,也是坝上与坝下的分界点,同时也是农耕与游牧民族的分界线。长城依山就势修筑在这道山梁上,在崇山峻岭中绵延起伏。
野狐岭有多种叫法,由于古时这里野狐成群,当地猎人把这座梁叫野狐岭。公路从梁上穿过,在狭长的山谷中穿行,因山谷地势险峻,林高草茂,常有恶狼出没,行路艰难,如同入狼窝虎穴,路过的商队叫狼窝沟。而野狐岭山口是张家口坝下通向坝上的咽喉地段,在过去经常有呼啸猛烈的大漠劲风穿过,如同厉鬼怒嚎,老百姓又叫黑风口。可以说,野狐岭的每一个名字都透露出险峻与苍凉。
历史上,野狐岭被称为“无穷之门”。
“无穷之门”最早见于《战国策·卷十九·赵二》“王破原阳”一章中,赵国国君赵武灵王说服他的大臣牛赞同意他的军事改革“胡服骑射”时说:“昔者先君襄王与代交地,城境封之,名曰‘无穷之门’,所以昭后而期远也”。从《战国策》所载文字还可以看出,“无穷之门”是战国时期赵国开国国君赵襄子约公元前458年为防止三胡之一的东胡的侵扰,保障边界安定,在代国北边张北县内野狐岭一带修建了名为“无穷之门”的军事要塞。“无穷之门”的意思是“没有边际的未知世界”。赵襄子划定野狐岭为国境线,停止开拓的步伐,和东胡互不相扰。
中国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倾注三十多年心血主持编绘的《中国历史地理图册》是当今内容最为详细的中国历史政区地图集。在这本《中国历史地图册》37-38页,战国时期赵国和中山国疆域图上,明确标注“无穷之门”在张北县南,即现在的野狐岭一带。
被称为“无穷之门”的野狐岭,是扼中原与漠北咽喉之地,多少年来,战争是这片山岭漫长岁月的主题词,曾见证过1211年,成吉思汗在此以十万铁骑,大败四十万金军主力,一举奠定了元朝入主中原的基础;明洪武三年,朱元璋命左副将军李文忠率十万精兵北征,追剿元朝的残余势力,在野狐岭痛击元军,迫其投降;明永乐八年,明成祖朱棣亲率五十万大军北征,在漠北大败蒙古军队;清朝时,康熙皇帝三次率军出征坝上草原经张北、多伦、沽源平定叛乱,历时八年,取得成功。在多伦附近进行了历史上有名的“多伦诺尔会盟”。在此期间,据《张北县志》记载:清康熙皇帝多次亲率大军由野狐岭上坝北征,曾留下一件龙袍,放入皇城行官,以作纪念。在当地流传着关于康熙皇帝北征的许多故事。后人有诗云:“野狐岭地古今传,路险山高云汉边。莫怪军家争此地,长驱直捣控幽燕。”
1945年8月,苏蒙联军骑兵机械化集群与侵华日军在坝头展开激战,860名日军官兵被歼,60多名苏蒙烈士为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如今烽火远去,只留下野狐岭长城的断壁残垣,默默诉说着战争往事……
成吉思汗与金帝国的苍狼决战
野狐岭山势高峻,风力猛烈,雁飞过此,遇风辄堕,自古是通往蒙古高原的重要军事驿道。辽、金、元、明、清的史籍都对它有记载,尤其是1211年成吉思汗在这里以少胜多击败金军,史称野狐岭之战。
其实在野狐岭之战前的公元1122年,就有一次追逐战发生。
当时的野狐岭归属大辽西京道归化州。这一年的冬天,比以往更显得有些寒冷,在野狐岭苍莽的山岭上,来自蒙古高原的西北风,呼啸着汇集到这个名叫黑风口的山谷里,随处可见出溜的风雪,犹如溃败的军队到处逃窜。
忽然间,远处传来了隐约可闻的马蹄声,一队疲惫不堪的契丹人正渐渐走进山谷之间,在这个队伍中,一位骑在马上的男子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他紧锁着眉头,眼神里充满了疲倦和绝望,这个人就是大辽的天祚皇帝——耶律延禧。没有行进多远,这支队伍突然陷入了混乱,黑风口内,另外一支剽悍的骑兵正向他们追来,天祚皇帝耶律延禧在部下的舍身掩护下落荒而逃,身后丢下了无数的行李和辎重。也把他携带的最重要的国宝盒子丢弃了。盒子里装的是大辽的传国玉玺,而捡到这个盒子的人,叫完颜阿骨打。这一年,是大辽保大二年,北宋宣和四年,三年之后,与这枚传国玉玺一样,天祚皇帝耶律延禧也作了俘虏,大辽灭亡。
灭亡大辽的人是来自遥远的关外。在东北的白山黑水之畔,自古以来就生活着一个古老民族——女真。
这是5集纪录片《苍狼—决战野狐岭》中的一段描述。
不过,野狐岭真正成名是在800多年前的1211年。当时野狐岭的草原上正是秋高气爽八月天,草原一片金黄,天上的老鹰追逐着地上的野兔。这美丽的草原秋景,却被成吉思汗率领的10万蒙古铁骑的马蹄声惊醒。而蒙古骑兵出击的对手是金国军队,当时正扼守着野狐岭这一带防线,蒙古与女真,这是中国历史上两个最勇猛的游牧民族,因为都信奉“狼图腾”,所以野狐岭的这场决战又被称为“苍狼之战”。
为了遏制蒙古铁骑的机动性,金国统领完颜承裕的40万大军在野狐岭层层布防,想利用山地地形拖死对手。但成吉思汗敏锐地觉察到防线的致命弱点,那就是金军兵力分散。于是,蒙古铁骑采取了重兵一路突破的凿穿战法,直接杀向完颜承裕的中军指挥部—獾儿嘴。
站在海拔1600米的野狐岭主峰上极目远眺,北边是连绵的草原,南面则是平坦开阔的洋河流域。蒙金双方几十万大军厮杀的主战场,如今已是一片开阔的水库—大营滩水库。水库大坝的正南方,一座高约五十米的独立山峰巍然矗立,山的前端像嘴巴一样伸向水库,这个地方就是獾儿嘴,也就是当年金军的指挥部所在地。
决战中,成吉思汗率1万精兵佯攻獾儿嘴,当金军箭弩耗尽,蒙古大将木华黎率敢死队长途奔袭,以“钳形”攻势夹击金军,直杀得金军尸横遍野。这场战争,就是名闻中外战争史的野狐岭之战。
多年后,在张北县的中都原始草原度假村,我们看到了实景演出的《野狐岭大战》,感受到了现场大战的气氛,当然这只是一种情景演出,与实战相差甚远。
在这场大战之后,进入了“蒙盛金衰”的转折,有人曾说,与其说野狐岭见证了成吉思汗的传奇,不如说是野狐岭成就了成吉思汗的统一霸业。
野狐岭战斗曾是日本侵华战事的最后一战
在抗日战争时期,侵华日军也把野狐岭作为军事屏障,专门派了工程专家前来测绘,1939年秋,日本侵略者开始在黑风口两侧山脉构筑野战阵地。数千名民工在日本兵的弹压下,挖战壕、修碉堡、凿山洞。想把这里作为长期统治内蒙古和华北的兵站基地。他们在这里秘密地挖了300多公里的交通壕,还修建了野战机场和许多军火库。当地的人说:为修工事,民工死了好多。
1945年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8月10日蒙古人民共和国对日宣战。苏蒙联军由普列耶夫上将率领第27摩托化步兵旅和第3炮兵团及蒙古骑兵一部于8月14日进入张北县城。苏蒙联军每日以大量炮弹倾泻在日军阵地上,威逼日军尽早投降。当时驻守野狐岭一带的日军第2独立混成旅团,约有万余人,妄图凭借险要地形和坚固工事负隅顽抗,拖延时间,以掩护其居住于张家口地区的日本人撤退。19日,苏蒙联军与日军在黑风口一带展开激战,首先突破了黄花坪日军阵地。接着在北路大桥的争夺战中,先后击退日寇数十次反扑。20日,苏蒙联军以猛烈的炮火轰击野狐岭沿线的日军前沿阵地。随着炮火不断延伸,苏蒙联军以轻型坦克、摩托车队为先导,部队一字形展开,冲上正面阵地。终于在午前占领日军主阵地,黑风口战斗胜利结束。苏蒙联军在这次战斗中,击毙日军200多人、俘虏将官1人、军官81人、士兵578人,缴获了大批弹药和军需物资。战斗中,有54名苏联红军、6名蒙古人民军战士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作出了卓越贡献。战斗结束后,为了纪念在战斗中光荣牺牲的苏蒙联军烈士,在山峰上修建了墓地、烈士纪念塔碑,以致哀悼。1948年进行了整修。
如今在207国道野狐岭西侧的山梁上,高达28.8米的“苏蒙联军烈士纪念塔”高耸入云。纪念塔上记录着苏蒙联军烈士的名字,顶端刻有中、苏、蒙三国国旗,聂荣臻元帅和开国上将乌兰夫都在纪念塔上留下了题词。60名烈士的遺骨就安放在纪念碑后百米处的山峰上。
解密了的野狐岭要塞军事旅游区
距离野狐岭北十公里的地方,还有一个在战争遗址基础上建起来的野狐岭军事要塞旅游区,这里体会最真实的战场氛围。
野狐岭要塞军事旅游区位于张北县城正南方向,毗邻207国道,距张石高速张北南收费站500米处。景区以70年代国防、人防地道工程为主体,以802演习纪念馆为依托,凸显军事旅游特色。 景区建有1000平米的“802”演习纪念馆,馆内以大量照片、图片展示了我军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军事演习,展馆设有电子游戏对抗区、电影放映厅等。景区因山就势,精心打造了华北地区首家在真实的军事阵地开展真人CS大战的俱乐部。景区还建有体能拓展训练区设有冰桥、缅甸桥、晃动横梯、软桥、吊索桥、攀岩及游戏组合架等器械项目和国防、人防地道参观区、大型兵器户外展区等。
野狐岭要塞与苏蒙联军烈士陵园、蒙金大战古战场遗址、六代长城古遗址共同构成了大军事旅游区,野狐岭要塞是中国北线的第一堡垒,是祖国的北大门,其地下钢铁长城更是堪称中国北线的“马奇诺防线”。该处国防工事修建于1969年前后,于1976年前后竣工,历时7年才建成。上世纪90年代前,驻守部队撤离,该处工事由当地政府接管。2009年8月经过北京军区批准被正式解密,后张北县政府部门历时数月进行挖掘、维修,将其建设成为一个军事旅游景点。
矗立的碉堡、神秘的地道、燃烧的战火、弥漫的硝烟,一定会给您带来全新的军事体验。在地下约30余米的盘根错节的国防工事中,目前被开放的国防工事是野狐岭要塞中的一个连级防御的支撑点,共有地下两层860多米隧道。隧道之中全部安装了照明设施,隧道内有医疗室、指挥室、弹药库、官兵宿舍等等设施内,均依照当年屋内的陈设摆放着各种难得一见的老旧物件,桌椅板凳、老电话机、老的茶杯茶缸、甚至还有一些当年部队使用过的弹药箱,这些老物件一部分是驻守工事的部队撤走时留下的,一部分则是当地政府通过各种渠道搜集而来的,全部为当时的实物,没有一件复制品。
与野狐岭国防工事一起的还有802大演习纪念馆。新中国成立之后的第一次大规模军事演习华北大演习就在张家口举行,当时曾轰动了国内外,张北县是大演习之中的第一个主战场。802大演习纪念馆的建设得到了北京军事博物馆、八一电影制片厂,甚至当年亲历过802大演习的战地记者等单位和个人的大力支持。这是目前国内建设的首家以军事演习为背景的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