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家族内部的阴私事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夏于飞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默认下来。
“哦,我只是顺口提了一下,没想到他们真的会邀请你。”
夏于飞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话,正好弥补了陆秉轩请柬的漏洞,那上面的字迹,慕昊清当然认得出来,不是夏于飞亲手写的。
此时听她一说,更加笃定夏于飞找他有事。
里士满大门口,慕昊清停住脚步:“外面有记者,不方便吧?”
夏于飞想起来了,有几个记者没有跟着上去,而是停在外围抓拍花边,她先前也被围堵过一次的。
但在里士满内部,说话更加不方便。
监控很多不说,楼上的那些人随时会下来,到时候更加麻烦。
“你怎么过来的?”夏于飞问。
“赌场免费大巴。”慕昊清道,“你不会以为我是自己开车过来?”
他现在只是Z市下面一个小县城的普通官员,再开他在京城那辆惹人注目的劳斯莱斯是想找死。
事实上,他的那辆车根本就没有开过来。
在Z市,他外出公干基本都是公车,而私事就步行或者叫计程车。
“那你坐一次我的车?”夏于飞说着,微笑起来。
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以往,在京城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她搭他的顺风车。没想到,几个月过去,在南国的这个小城,两个人的身份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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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昊清看着她的笑容发呆。依然是记忆中的纯真而又略带一丝调皮,但此时见到,却恍如隔世。
她终究不是他能随意拥有的那些女人。
尤其现在,她已是别人的太太……想到此,慕昊清的心里一阵痛苦。
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可他又不愿意动用手段去查她。唉!
也许是刚才走路过急,动作过大,夏于飞的头发有一绺垂了下来。她今天下决心来帮陆秉琛撑场面的,因此妆扮得十分隆重。
正装礼服,头发也是完全盘起来的。此时耳边垂下一缕,温雅端庄之中不免带了几分魅惑诱人。
慕昊清抬了抬手,似乎想将她的头发拂上去,但终于又徒劳的放下了。
“好啊。”他答应着。
两人并肩出门,立刻被埋伏在外的记者抓拍了个正着。
事实上,夏于飞和慕昊清一齐出现的镜头稀少至极,到目前为止只有八卦周刊上次在拱北口岸和关闸口岸之间偷拍的那张。
其他的绯闻八卦,几乎都是根据那张照片杜撰臆测的。
这次,在里士满门前,可相当于半个公开场合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里士满有大活动。
他们既然以这种姿态出现,那肯定是不介意被拍的。
留守门外的记者觉得今天幸运之极,也许他们掌握的有价值新闻比里面的同行还多。尤其是读者喜闻乐见的桃色新闻。
哈哈!赚了!
“这些记者真是恐怖。也没人管管!”慕昊清感叹道。
“假装他们不存在就行了。”夏于飞经历过多次这种场合,已经看得比较淡。除非必要,其他时候就顺其自然好了。
你越是在乎,他们越是会猜测得离谱。
停车场,夏于飞开了车门,请慕昊清上车,然后她熟练的驾驶着车子,离开了里士满,沿着大道向前面开去。
“你说,要是有记者搞不清我身份,会不会出现豪门少奶奶包养小白脸的新闻?”慕昊清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自嘲道。
仔细回想起来,他好像还从没有过让女人开车,他坐一旁的经验。
在京城的时候,哪次不是女人为了抢坐他的车抢破头?只不过,眼前的女人却从来没有抢过,相反,每次都是他要和一群男人争抢送她回家的权力。
虽然以往几乎都是他争抢成功,但他隐隐察觉,那凭的不是他慕昊清的本事,而是别人不愿意得罪慕家。
但他那时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同。
直到……她最终决定嫁给陆秉琛。
他发疯般的去查陆秉琛的底,才发现至少在某些领域,他不如陆秉琛。更或者说,他拥有的,除了慕家这块招牌,其他的,根本不足为道。
那时,他才真正希望有一天能仅凭他自己的力量,让夏于飞重新认识他。
所以他默认了家族对他的安排,从基层一步步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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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他会变得比所有人更强。
夏于飞专心地开着车,目光不住的透过后视镜探寻着附近的车辆。听到慕昊清的话,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以前的慕昊清,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短短两个多月的Z市基层生活,就让他褪去了原本的嚣张、骄横、不可一世,而变得沉稳、平和,现在,居然还能油嘴滑舌的吐槽自己。
“哈哈。不会。他们最喜欢刨根问底了,一定会调查得清清楚楚。”夏于飞笑道,“对了,你帮我注意下,看看后面有没有尾随的车辆?”
她不觉得M市的狗仔队会放过她和慕昊清单独相处的机会。
有时候,太过于吸引媒体的注意也是一种烦恼。
慕昊清装模作样地回头看了看:“我看不出。没有经验。你懂得,京城里这种事几乎不会发生。”
夏于飞当然懂。
所以她也不纠结了,直接将车子往海边开。
视野空旷的地方,总能减少被偷拍的几率。
十一月底的海边,海风肆虐,岸边几乎没有游人。
夏于飞将车子停下,正要开门,慕昊清突然拦住了她:“等一等。”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道。
“你头发乱了。”慕昊清从里士满一直压抑到现在的话,终于说出口。那绺头发在她的鬓边耳前厮磨得他的心痒痒的,太危险。
夏于飞对着汽车上的后视镜晃了晃头,发现好像是有一缕头发不听话的垂了下来。她从包里翻出化妆镜和发夹,随手将头发卷了几下,便想重新固定上去。
但她试了几次,总是无功而返。
“算了!还是等下去店里让人弄吧。不管了。”夏于飞放弃。
“我来。”慕昊清从她手里抢过发夹。
“什么?不用了吧……”这种动作很亲密啊……好像不太适合他们之间做。夏于飞婉拒掉他的好意。
慕昊清却没理她,他探过身子,认真的将她的头发卷上去,再用发夹固定。
他的动作轻而柔。一种奇异而暧昧的气氛在车内的狭小空间中慢慢氤氲开来。夏于飞甚至能感觉到他重重的呼吸声。
谁也没想到,远处树木掩映的公路后面,有人用长焦镜头准确的拍下了这一幕。记者到底不肯放过到手的新闻,还是在后面追了上来。
“飞飞!”“昊清……”
两个人同时开口。
慕昊清没有像大部分男人那样绅士地请女士先说,他抢先道:“我很想你,天天都想,所以,你找我我马上来了。”
这种时候,他似乎又恢复了几分曾经在京城中飞扬跋扈的风采。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阿琛他对我很好。”夏于飞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幸福。”
“那就是说,你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慕昊清不太相信,他其实还是有点了解夏于飞的,她最喜欢的,还是在实验室里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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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于飞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湿润的海风卷着丝丝凉意打在人身上,有点冷。不过夏于飞不在乎。她大口大口呼吸着咸湿的空气,顺着沙滩,一直往远处走去。
她不想跟慕昊清讨论她的生活。
从她选择陆秉琛的一刻起,他们就完全没有了未来。她又何必再徒惹人烦?
慕昊清从后面追了上来。
他脱下西装外套轻轻地披在夏于飞身上。自己却只着衬衫,跟在她身边。
“方青,后来没有再找你麻烦吧?”他换了个话题。
“没有。她怎么了?”夏于飞问完,沉默了一下,“其实,她也不错,至少,对你是真心的。”
“没什么。”慕昊清显然也不想多谈起方青,“你找我,到底是想说什么?”
夏于飞沉吟了一下。
慕昊清根本就不是她请来的。她将他带离里士满,是不想破坏陆秉琛好不容易布置好的局面。
不过,她确实也有事要对他说。
只是这话很不好开口。
说出来,那意味着她也将参与到他未来的政治生活中去。
这不是她想要的。
“M市有些人,很想认识你。你有没有兴趣?”夏于飞衡量再三,还是说了。
既然迟早都要走到这一步,趁着今天没有外人,她先问问也好。
“好。你安排妥时间告诉我一声就行。”慕昊清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下来。
夏于飞吃了一惊。
他不会没搞清楚意思吧?
“昊清!你认真点好不好?”夏于飞道,“我搞不懂你们那些复杂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他们能帮到你,而不是害了你!”
慕昊清停下脚步,他将手插到裤兜里,静静地看着夏于飞:“只要你介绍的人,我都信得过。”
“……”
夏于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这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啊!
扪心自问,她可担当不起。
“我明白怎么做了。”慕昊清的这种态度,夏于飞决定撒手不管。想来,那些试图通过她来认识慕昊清的人也不能怪她。
这种事,她本来就没有决定权。慕昊清不想,那谁都没办法。
“你不明白!”慕昊清一眼就看穿了夏于飞的打算,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M市所有想认识我的人都要通过你!你听懂了没有?我要让你……”
在M市可以横行无忌,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后面的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夏于飞的眼泪瞬间迸出。她转过头,迎着海风的方向,直到泪水被吹干,才又重新抬头看着慕昊清。
“你其实不用这样的。我过得很好。”夏于飞道。
“你闭嘴!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
慕昊清这话说得粗暴无比,但夏于飞却不忍责备他什么。他的做法,真的完全都是为了她考虑……
不然,他根本就没必要结交M市这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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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市这种小地方,虽然有一点点特殊性,但还不至于被慕家看在眼里。
“你冷不冷?回去吧。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就是的。”海边风大,夏于飞批了慕昊清的外套,他此时只穿一件衬衣,若因此而感冒,她于心何忍?
“嗯。是该回去了。”慕昊清的时间其实不是很自由,“刚刚说的事,你看着办吧。什么时候你安排好,就发消息说想见我就是的。你千万别一次搞一堆人啊,我还想多见你几次的。”
夏于飞瞥了他一眼:“难道我连这也不懂?”
慕昊清是怕她真不懂。
专注于学问的人,有时候是很难理解政治的复杂性的。
在监听成为常态的情况下,他的电话,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就绝对安全,还是小心点的好。
有些事,毕竟还是不方便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我送你回去。”夏于飞道。
两个人回了车上,夏于飞将西装外套还给慕昊清:“谢谢。”
“你跟我客气什么?再说,换成任何男人,都会这么做的。”慕昊清道,“你把我丢在车站就行了。我自己走。”
夏于飞这次没听他的,直接开车将他送到了M市的关闸口岸外面,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驱车往里士满赶。
一边开车,夏于飞的脑子却全都是慕昊清的身影。
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认真起来的呢?
认识他这么多年,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从来都是真真假假,若即若离的。她好像是最近才真切的感受到慕昊清对她的不同。
夏于飞想着,一点点将时间向前推,最终就定格到她和陆秉琛定亲的时候。
也许是感觉到真的要失去了,没得到的才是最好的?
她不能理解慕昊清的想法,但她可以很付责任地说,在她和陆秉琛定亲的时候,她对慕昊清,依然将他看做朋友更多一些。
只是他最近的所作所为,越来越不吝于表达对她默默的关爱和保护。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当然感觉的到。
可惜,时间已经不能退回过去;而她,现在是陆秉琛的妻子。
这才是最重要的!
夏于飞提醒自己,不要因为失去的东西而毁了现有的幸福。
想到那个沉默冰冷的男人,她的嘴角也不由微微上翘。他,在不声不响中也为她做了许多呵……
他此时在做什么呢?应该已经完美的赢得了赌局吧?
夏于飞计算时间,虽然还没到达约定的两个小时,但以她出来之前的进度推算,此时早就该结束才对。
也许,新闻发布会都结束了……她过去还能赶上什么?
曲终人散?
不过,只要顺利的结束就好。她在不在的,并没太大关系。
夏于飞匆匆将车子停在里士满外面,却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停车场的模样跟她走之前差不多,很明显人还没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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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来,记者倒是不见了。她推门走了进去。
一楼一如她离开时,空旷无人。
夏于飞心里浮上不好的预感,她加快脚步往楼上走,却正好遇到从上面往下不停张望的陆秉轩。
“二嫂!你去哪里了?”他语气焦急。
“怎么了?”夏于飞疑惑不解。她在与不在,真的有很大影响吗?
“快快快,你上来看看就知道了!”陆秉轩语焉不详。
夏于飞已不用他再多说。
她看到了。
二楼正中央华美灯光簇拥下的赌桌上,原本堆在陆秉琛一边的小山般的筹码有不少换了个方向。
居然是秦发略占优势的僵持局面。
夏于飞不敢相信。
她不在的这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二哥突然……有些失常。”陆秉轩的解释姗姗来迟。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夏于飞问。
“这……我没注意,不过感觉有很长时间了。”陆秉轩挠了挠头发,“对了,大概是二嫂你和慕先生离开的以后的事。”
夏于飞又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对陆秉琛的影响,或许是有一点,但是,绝对达不到如此夸张的程度。
她相信,他分得出轻重缓急。
陆秉琛本就不是很容易受外在影响的人。何况,这赌局关系到他最近一系列措施的未来发展。
“行了,我知道了。”
夏于飞止住陆秉轩后面的话,她开始从人群后面往前挤。一路往中间的赌桌靠近,她还能听到旁边围观众的低声议论。
这次,不再是女人单纯的花痴,而是在其中夹杂了不少真正赌徒的闲言碎语。
“赌神,不过如此!”
“这种水平,恐怕即使咱们,也不在话下吧?”
夏于飞心中一动。
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夏于飞回到了她先前陆秉琛正对面的座位上。因为对局越来越紧张,前排的嘉宾中已有不少人都站了起来,所以她稳当地坐在那里,就显得有些异类。
但是,她对陆秉琛有信心。
就在她回来的最新一局,陆秉琛又小输了几十万。
即使如此,夏于飞也没想到陆秉琛最终会输。她想得更多的是,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人群中却有了一些叹息声。
夏于飞这才惊觉,陆秉琛快没有时间了。
两个小时,如果是这样的结局,那么,谁都会认为,是秦发赢了。陆秉琛,根本对不起他赌神的名号。
他究竟想做什么?夏于飞也站了起来。
荷官又开始发牌,如果她预计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局了。
仅从牌面看的话,秦发三张A,一张K,而陆秉琛却是红心的10,J,Q,K,很明显是陆秉琛占优。
他即使拿不到同花顺,也有很大可能是同花或者顺子。秦发想赢,就只能是拿到A或者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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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牌已出过不少,夏于飞又离开了一段时间,没办法用她的能力去计算。
她只能从两人的表情上去分析。
陆秉琛脸上一贯的冷峻,但他的手,却微微颤抖。
难道连同花都不是?
夏于飞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秦发呢?可惜夏于飞此时是在他的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她果断起身去了两个人的侧面,偏过头,盯着秦发。
秦发看起来很兴奋。夏于飞估计他拿到了最想要的两张牌中的一张。
那样的话,陆秉琛想赢就只能靠底牌是A或者9了。
可是看陆秉琛表情……夏于飞的心一直往下沉。
“二哥很危险了。”陆秉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夏于飞的身边,“他不会栽到这儿吧?那也太……”
他的话没说完,夏于飞却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琛哥肯定是故意的。”严道义站在了夏于飞另一边,用简简单单,无比肯定的语气说着。
夏于飞看看陆秉轩又看看严道义,再看看坐在赌桌上的两人,不知道该相信谁好。
从理智上来讲,她也觉得陆秉琛很危险,但她感情上宁愿去选择相信严道义的话。阿琛为了里士满谋划了那么久,绝不该是现在这种结局!
“同花顺叫。”荷官的声音此时听起来那么的清晰。
陆秉琛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底牌。
思索良久,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推了一堆筹码到赌桌正中:“五百万。”
秦发顿了一下。
他这会儿手风很顺,不但将他前面输的赢回来,还反而赢了陆秉琛一百多万。此时,他很清楚,自己手里是张A,所以,在他看来,陆秉琛是输不起。
因此他在用他最大的优势……心理优势来向自己施压。
在九成九稳赢的情况下,他当然不会退缩。
“好。我跟。再加五百万看你的底牌。”秦发看起来胸有成竹。
心理战。
反心理战。
反反心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