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璇,我根本没有爱过妳,不管是以前、现在,甚至未来,都不会爱妳。」
天空没有下雨,但却是灰濛濛的阴天。四周十分宁静,宁静到我还听得见他的呼吸声。我静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最爱的男人。
他还是那幺的好看,尖挺的鼻子、染成咖啡颜色的髮色、薄而没有血色的双唇,以及那双令我着迷的深邃双眼。他用我最喜欢的声音对着我说:『我没有爱过妳』
我缓缓地吸气吐气,我们之间沉默了两分钟左右,我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我知道,这次见面一旦道别,可能会是再也不见。
「承祐,我爱你。」僵持了几分钟,我只吐出了这几个字。承祐缓缓走近我,近的让我嗅到他专属的香气。
「璇,对不起......」他哭了,他再一次的在我面前落泪......
「我知道,你并不爱我。」我伸出双手,紧紧的抱着他。这是最后一次,感受到他的温度、香气。以后,这些都不属于我......
或者......
从来就不属于我。
「我好爱妳......我真的好爱好爱妳......可是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离开她,现在的我不能......现在的我不能......」
他在我的怀里像个孩子般哭着,我忍住了强烈的鼻酸。我知道,在你心里我谁都比不上。你放不下丢不了伤不起其他人,这些,你却给了最爱你的我。
我永远都是被你丢下的人,你怜悯了所有,唯独我。就像,你捨不得伤害她,所以你要离开我一样。
*
「唰-」房间的窗帘被掀开,阳光照进了小房间里,增添了些许的生气。一个人影在房内匆忙地走来走去,最后终于抬起头,对着床上的女孩说:「齁小璇,原来妳早就醒啦,真是的也不出声音害我以为妳还在睡呢!」说话的是我的室友之一-范范,我们都是从北部到南部念书的人,感情比其他人好,她也特别黏着我。
「是根本没睡觉!」我没好气地说。
「又失眠啦?」范范摸了摸我的头,皱眉着问。
「嗯,又失眠了。」我望着窗外,淡淡的回应。
「其实......医生开的安眠药不妨可以......」
「不可以!」另一名室友-晓彤大声制止,她凑近,拎了一袋早餐进来。
「范范,妳忘了吗?小璇身体不好不能适应药物,到时候又病了怎幺办?」她一边拿早餐给我,一边叮咛。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的这两个室友根本就是我妈妈,啰嗦起来比在台北的老妈还要厉害!
「唉唷好啦我知道啦,我只是怕她这样长期失眠,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的。」范范嘟嘴,收拾了我放在桌上的衣服,转身离开房门。
「这两天的课我们帮妳请好假了,好好休息赶快退烧。还有......一年了,放过自己吧,不要再想他了,好好睡一觉好吗?」晓彤说完见我点头后,也拿着包包走出房门。
后来听见了关门声,也就知道她们一起去学校了。晓彤口中的他,是我们三人之间绝口不提的默契。
他侵扰着我的记忆、生活,就这样一年过去了。一年了,我怎幺还在原地......当初毅然决然地离开台北来台南唸书,八成的原因也是因为他。
怎幺,都离开台北了,我的生活还是有他。
承祐......一年了,你好吗......?
我闭起眼,感觉到了疲惫。
『杨璇,我根本没有爱过妳,不管是以前、现在,甚至未来,都不会爱妳。』
啊!
我睁开双眼,心跳快速的跳动着。每次,每一次只要我感到疲惫想睡时,这句话就会像跑马灯一样不断闪过我的脑海。心狠狠地抽痛着,痛得不能喘息。
好像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天,承祐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这句话一样。
「你终究还是丢下我......放我一个人。」泪水无声落下,当我想起这段画面时,我的心就不听使唤地发疼。告诉自己好几次不要想不要在意不要难过,却好像叛逆期一样,我说不要硬是要。
「璇,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妳身边好好补偿妳。」一年了,你还是没有回来我身边。
你说过的承诺,就像透明泡泡一样,一触及破。
「叮咚-」楼下的门铃声划破我的思绪,我努力撑着沉重的身体,头上的退热贴还贴着,也不管现在的样子是多幺的狼狈。
「妳看!超元气早餐组合唷!」出现在门外的是同班同学-江嘉泽
「你怎幺在这里?不是应该去上课了吗?」我撑着门板,问着
「妳觉得我会在乎吗?再说了,上课哪有妳身体重要啊哈哈哈!」他甩了甩头,神气的说。
「油嘴滑舌。」我自个地走进屋内,但没有关门,示意他可以进来。
「欸拜託,这家我可是排了20分钟才买到的耶,而且这是妳最爱吃的抓饼加蛋不加酱油胡椒多一点,中杯温豆浆!」他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坐在客厅沙发帮我把早餐用好。
「可是刚刚晓彤有帮我买早餐......」我话还没说完,江嘉泽用了一种无辜的眼神望着我,好像我不吃他买的早餐,他下一秒会死一样......
「我吃,我吃你买的,那你帮我吃晓彤买的,反正......你应该不会去学校了......」话才刚说完,他就打开电视满足地吃着晓彤买的早餐。我坐在他旁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妳昨晚又没睡觉了吧?」他边吃边问。
「睡不着......」我目光在电视上,淡淡的说。
「以后睡不着就打电话给我,多晚都没关係,我陪妳。」他用一种很坚定的眼神看着我。
「才不要呢,我哪有这幺坏打扰别人睡觉,更何况我们都要上课!」
「妳不是怕黑吗,妳们又是分房睡,以妳的个性啊一定不会去吵她们睡觉但又懒得去开灯,肯定是怕得要死然后一个人哭到天亮。」我停止了吃东西的动作,如果他不是我朋友,我应该会觉得他是算命师。
「江嘉泽,你可以不用对我这幺好。」我默默地说。我不愿面对的,是承祐带给我的伤痛,更不愿面对的,就是江嘉泽对我的好。
我不会相信爱情,不会相信承诺,更不会相信永恆。这样的我,没有资格谈爱情,也不会谈爱情。
「我只会对妳一个人这幺好,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妳也是知道的。」
「你知道我不会相信爱情的。」
「妳自己都不愿意放过妳自己,妳要怎幺走出来相信爱情?一年了杨璇」
我抿抿唇,没有说话。
「不要劝我了,我不会停止对妳好不会停止爱妳,妳要堕落妳不放过妳自己,那我陪妳。至少,在那个世界里妳不会是一个人。」
他说完后,收拾了桌面,顺便把昨晚放在水槽还未洗的碗盘洗乾净。这幺好的人,其实值得更好的,却执着在这样的我身上......
我的心是破碎的,癒合不了的那些伤口,不断地在发疼。接受不了新的,也放不下过去。其实他早就走远了,剩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其实我也知道他不会回来,却还在自欺欺人的执着他说过的那些话。
其实我都知道,承诺都是听过就可以忘记的东西。
「我只有请上午的假,下午就会回去上课了,午餐妳想吃什幺我帮你买回来?」江嘉泽洗完碗后,还是用一样的笑容对着我。
「......我想睡觉。」说完后,我撑着头回到房间。躺回床上,一身的疲惫袭捲而来。我闭上双眼,眼前一片黑暗什幺也没有。没有回忆、没有过去、没有他。
听见楼下的开门声,应该是江嘉泽回去学校上课了。又剩下我一个人了,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安静的连根针落下我都能清楚听见。
嗯......额头上怎幺冰冰凉凉的?我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模糊的人影。
「承祐......」我记得,我昏睡过去的前一秒,我看见的是......我夜夜想念的承祐。
*
「别吵她,她好不容易睡着的。」
「可是她胃不好......不能不吃饭吧?」
「那万一她半夜又睡不好了怎幺办?」
嗯......好吵,身旁吱吱喳喳的声音,让我皱起眉,睁开双眼,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到晚上8点多了,额头上的退热贴也从原本的冰凉变成热的。
我拿下退热贴后,猛然想起了我昏睡前的那一幕。
「承祐呢?他走了吗?」我急忙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还在为要不要叫我起床吃饭的两位室友。
「蛤?」范范呆滞地望着我。
「妳还在烧吗?」晓彤错愕地说。
「我......昏睡前有看见他......」我低语。
「那是江嘉泽啦傻瓜喔,他帮妳换过退热贴后才来学校的。」晓彤拍拍我的肩膀。
说不失望是假的,可是想想也是,承祐怎幺可能出现在这里呢?这里是台南又不是台北......
「哈哈也是齁......他怎幺可能在这里。」我低下头,忍下了想哭的感觉,收起了凝聚在眼眶的泪水。抬起头带着笑容,和她们一起到餐桌吃饭。
心里的空缺,怎幺样也填补不起来。其实身边有许多比承祐更好的人,就是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再一次相信爱情。
因为,他说他没有爱过我,从来没有爱过我。那一年半的日子里,他都没有爱过我。
却又要我等他,等他回来弥补我。但是......他从未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