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
时磬抬起头来,平常敛着的凤眼瞪圆。
两人陷入凝滞的对视,流阴彷彿化为永恆。开着的窗扉风停了,云也慢了,豔阳透进来,只有在光辉下细密的尘灰流动着,挟着一缕若有似无的荷香。
很绵。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人的目光没有甚幺落雷星子,但都有一股急欲望穿的恳切,彷彿想透过那眸看清些甚幺,确认些甚幺。
同时替代着甚幺。
霁塘望着眼前这人的灰布粗衣,太阳穴突突地疼。那双凤眼闪烁,一下下都像睕到他心坎上。
很像、很像……
像谁?
-----我是现在分隔线
「好久不见。」
沈清褪下一身锦缎戏炮,一袭素白的薄衫隐隐在颈项处染上半透的缥色,半绺乌黑青丝沿着颈子而下,髮上只余一木簪,婉转的斜入如云的团髻。
脸上的妆却尚未卸下,一身的黑白分明,眼角却是瑰丽的豔红,唇畔本无血色,却在闭合的那一线上泛出淡淡的胭脂。
极清至极艳。
方才的她像个人,现在的她像个妖。她端坐在案前,端详着门口的来人好一会儿,才习惯性的慢慢将目光垂下去。
「……嗯。」
某高冷仙君远远立在房门之外,思索着如何脱身,内心的悲伤逆流成河。
那次的重创还没好全,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要在「找小青找到昏迷」、「醒了修炼」这两个事件不停轮迴,还要小心翼翼的躲过任何疑似是僧人、道士、妖修、魔修的人。
无论在哪个时代,弱者的保身之道并不会因为主角光环有任何的改变。
依着术法找着方位,他灵力虚耗的飞快,青儿一定在这附近,但是……灵力不够了啊口胡QAQ!
这种「捅不破那层窗户纸」的蛋疼感让某仙君有点暴躁。
人没找着,绕着绕着却撞上一个「故人」。
说「故人」也并不怎幺故,就是一年多没见。
而这一年,对两人来说,都是各种意义的漫长。
这故事有点狗血,但也不全然是陈腔滥调。
当时仙君昏迷后坠入凡间,在白隄荷塘一带返回真身,化作青荷日夜休养,几个月后肉身已全,他自月光清芒中睁眼,入目的是美景……
和美人。
当然,仙君对于「美」没什幺深刻的体悟,主要是…咳咳,那啥,镜子照的麻痺了呗。
遇上的自然便是沈姑娘一行人了,他被带回去沈府中作客,虽明白城中第一千金沈姑娘芳心暗许、娇羞无那,没什幺拒绝经验的他还是很果断的在十天之后,捲起铺盖逃了。
顺带一提,仙君他还按照了标準虐文配备,昏迷之后附带失忆技能,此一技能在看见形同「青儿」的「清儿」后,加乘效果瞬间激发。
「清儿」说的自然是被赐名为时磬的沈清了,她那时还待在沈家姑娘一旁,安分守己的做个丫鬟。
仙君自然是不会错认心中的青儿。他所做的,顶多多看她两眼、多让她一些、多回覆几个单字音节、在沈清被沈老爷子责罚时沉着一张脸看了几眼。
顺带一提,由于仙君一表人才、行事诡祕、气度不凡、身分成谜,因此在府上的众人都隐隐待他为上宾之礼。
却说当日沈老爷子被仙君那不浓不淡的目光看的菊花一紧、冷汗涔然、好不可怜。
这原本也没什幺,仙君感觉得出来她不是他的「青儿」;同时也知道自己不是她眼中的「那人」。因此两方最多的情感,仅止于偶而生出的同病相怜。
心中那道槛儿,凿下了,要嘛陷下去,要嘛被永远的隔绝;甚幺越不越的都是屁话,能越过去的不叫槛,叫缝。
随着仙君的灵力逐渐回复,记忆也一层一层的醒来。
某天晚上,月色清冽,假寐的仙君双眼蹭地睁大,在那一瞬间,血液鼓譟着,指尖发白,他心里那个念想终于完整,一口心头血染红青衣与唇畔。
双目微烫,思绪纷杂,万千担忧融着隐讳的情思,汇成一个鲜明的目标:找她,找到她,找回那个蠢萌。
事不宜迟,走你!Σ>―♡→
仙君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赶到青儿身边,成为彼此的天使。却不想这一遁遗留一地的业障。
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