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璇此时跟着锺玉娃在沈岚的军医营帐里,分秒必争地缝着锺玉娃的头颅。
方才南璇找到锺玉娃后,捧着她的头,小心翼翼地牵着她,在月色下找到了军医营。
南璇要锺玉娃立刻躺平,颤巍巍地拿起秦时予交给他的针线来。
「你会吗?」锺玉娃浅笑看着南璇小小的身子,他冷汗直冒,脸颊酡红,像个要赶赴考场的小孩子。
「我本来只想着把妳的头缝牢,然后把妳带回去让秦时予重新缝一次。但是看来妳一点也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所以我得自己缝得牢靠些。」南璇皱眉,吞了吞口水,还在寻找下针处。
「你看我这样子还可以继续跟你说着话,大不了我们不缝头了,就这幺捧着头颅一路杀去燕飞沙那里。」锺玉娃异常地轻鬆。
「那感觉就像是把天朝大将军的头颅双手奉上给北朝了,这种事情我干不了。」南璇扯唇一笑,「相信妳也做不到。」
「我这副破身子还能顺利杀到燕飞沙那里取他的头吗?」锺玉娃自嘲地说着。
南璇终于找到下针的地方,这才发现秦时予的功力不是普通地强,要戳着粗麻缝线接起锺玉娃的头颈,竟然需要使上内力。
「计画逃跑的是妳,现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也是妳。」南璇寒声说道,眼睛却是专心盯着缝线处。
「南璇,你刚才带我进军医帐前,说了什幺?」锺玉娃轻声说道。
「妳已经听得很清楚了,我不用说第二遍。」南璇看都不看锺玉娃的脸。
「我不懂,是哪一种。」锺玉娃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嬴丹橙那一种,还是晚辈那一种。」
南璇耸肩不答,只是说道:「嬴丹橙是我的仇人。」
锺玉娃不再追问,只是将双眼一闭,说道:「我本来是想叫你先找别个地方躲起来再缝的。这边很危险,燕飞沙的追兵随时都会到。我虽然把沈岚的斥侯兵还有飞雁全数都杀光了,但是这边毫无动静,燕飞沙一定知道出事了。」
「但那里光线不够,而且妳的大拇指还在我手上。」南璇说道,大颗汗珠直往下滴,流进锺玉娃的颈缝间。
「你猜猜我怎幺杀得了沈岚?」锺玉娃声音含笑,让南璇不寒而慄。
「我听到的是妳的头先被砍了,多半又是跟司空雅望的方法一样,先送上一只胳臂,只不过妳现下是送上一颗头。」南璇答道。
「才不是。」锺玉娃浅笑,「跟沈岚我是卯足了劲打的,武功不如人,头就先被砍了,我应该要感谢这副不死之身。」
「妳武功退步到这等境界啦?」南璇扯唇,「沈岚都打成这样了,那燕飞沙怎办?」
「我本来没想这幺多,只是想到沈岚利用万涟沧的情爱背叛,所以气急攻心罢了。」锺玉娃缓缓地说,「然后我佔了上风,沈岚的军队实在是精良,连我跟她打成一片的时候都可以进来插手。我打得辛苦,但是一想到万涟沧的仇还没报,就渐渐打出心得来,而且手劲又大,本来想说搞不好还可以生擒她。」
「后来呢?」南璇其实想不透,何以锺玉娃可以痛下杀手。
「后来沈岚杀红了眼,问我当初为什幺要杀燕飞沙,我听不懂,只是觉得当年可能有什幺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来不及回答,她的眼泪就先掉下来了,边哭边打,没见过这幺率性可爱的女孩,无怪万涟沧要这般喜爱她。」锺玉娃眼睛有意地看往南璇那里,南璇恍若不觉,「沈岚说她爱燕飞沙,不是部属对上司的那种。」
「妳嫉妒心也忒重了。」南璇的手有点打颤,他不知道这个理由锺玉娃竟然还是可以下得了手。
「才不是因为这个。是沈岚说了,燕飞沙出征前,与嬴丹橙成了亲,嬴丹橙现下是太子妃了。我听到这里怔住,脑袋乱成一团,头才被砍了,后来发狂似地捧着我的头,吓坏一堆人,然后跟沈岚搏命了起来,才砍了她脑袋。」锺玉娃说话带点讥讽,「怎幺样,你脑袋是不是也乱成一团?南璇。」
南璇的手根本就完全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