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各候选人及北方游侠们集合的日子,自然不能立刻进入主题,正式开场还得等明日,今晚由代理酋长招待办晚会,之后会有约两个月的施展时间,除非中途有人心服口服自愿弃权,不然按流程一项项评比直到第六十天,才会由现场的登丹族人们选出下任酋长;期间族人们会陆续过来,参与评估。
从前也有三次因为埃西铎家族的下任酋长过于年幼,而协商由杰出的北方游侠暂代酋长之位,直到幼子成年,与其他出色的游侠们给族人选举,待实力与睿智受肯定之后,才能继续埃西铎家族的领导,也只有心志高洁的登丹人,可以做到这样尽量客观公正,候选人之间和平竞争,从未有恶意中伤、贿赂等事件发生──毕竟,登丹人酋长之位只有名而未有利,只有一心奉献者才会想贡献己力来竞争。
现在,亚拉冈能深深体会那三位祖先在面临试验时的紧张和压力。
深吸了一口气,他将酒杯移到唇边啜饮,目光搜寻着精灵的身影──哦!他正在试喝每一桶酒,但都只倒了一小杯,浅啜一口即放下,表情没变但看得出来挺失望的;接着他乾脆转移目标到摆放食物的长桌,倒是眼睛都亮了起来,端着盘子及叉子在每一道菜前面驻足,表情愉悦。
人类的宴会没让Legolas感到无趣,这让亚拉冈吁了一口气,嘴角无意识地勾起弧度。
「这里的酒虽然不怎幺样,但是食物很美味呢。」走神间,Legolas闲悠悠地端着满满的盘子晃过来,抽走亚拉冈手上的酒杯,认真地掰着他手指试图让他拿好自己推荐的饼。
反应过来之后亚拉冈忙抬起另一只手小心地接住,「不要浪费鲜美的汤汁。」Legolas如此叮咛。
「呃、谢谢。」咬了一口,嗯,果真不错,和清淡的精灵食物是不同的味觉刺激。
优雅地咬了一口,Legolas俊美的脸庞在火把摇曳下明明暗暗,别有一股吸住人目光的魅力,让人想冲动地捧住他的脸,细细研究他精緻的五官。
「第二十四次。」Legolas嚥下口中的食物,边舔舔手指边突然地冒出这句话。
亚拉冈一脸茫然地「嗯?」了一声。
Legolas似笑非笑地转过头,右手边的火把正巧照出他表情淡然,说:「从我们相识以来,你已经发呆、恍神二十四次了,光是来这里的路上就有四、五次,晚会开始又添两次。」Legolas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别紧张,对自己有信心点。」
「我不……」亚拉冈脸一红才要否认自己发呆不完全是因为紧张,又猛然打住──难不成要说是看他看到发呆?
Legolas挑挑眉,等了他半晌没有下文,就一副「我明白我懂」的样子,用手腕──手指还沾着口水,手掌难免沾到食物残渍,只好用手腕──拍拍亚拉冈的肩,神色轻鬆道:「难免的,别在意。吃饱喝足就好休息了,明天才是开始啊!」
见Legolas想鼓励他的样子,亚拉冈是有闷只能憋、有冤不能申……最后只好用力地咬下手中的食物,那闷闷的样子却让对方失笑,权当做那是被发现了的尴尬,于是不再多说,又翩翩离去,目标是填满手中的盘子。
他离开后亚拉冈认真检讨自己,暗骂自己自制力不足,一再被Legolas的动静吸住目光,实在不可取!以后一定要好好管住自己的视线,一天最多对他发呆一……两次!
「绝对要守住!」他宣誓似地慎重咬下最后一口。
「噢,亚拉冈,看到你这幺有斗志,连我都燃烧啦!」刚靠过来的五位朋友之一,眼放精光,高举着酒杯咧开嘴笑。
「放心,有我们这邦智囊团,一定能胜出的。」另外一位游侠说完他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朋友们一言一语气氛热烈,慷慨激昂,引得一旁其他候选人支持者转过来跟着善意地开玩笑,展现这场宴会的友好目的,带动整个宴会笑闹气氛昇温,亚拉冈不禁冷汗与尴尬并起。
呃……真是美丽的误会啊!
高潮之后总会缓下来渐渐火尽人散,亚拉冈和Legolas都没有待到最后,而是选择先行回到住处歇息。分配给他们的房子属于一对没有小孩的夫妻,生活简单衣食无虞,但摆设以实用为主,少有装饰,显示出原屋主节俭低调的生活习态,连屋子都没有太多隔间,厨房、小客厅、厕所共浴室,加上一间算宽敞的卧室而已。
白日来置物时,甫看到卧室那张大床,亚拉冈当下有点尴尬,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提自己去睡地舖。
Legolas反而神色无动,泰然自若地一边将小包袱安放到柜子上,一边说:「让人多拿一床棉被进来就可以了,你不介意跟我挤一起吧?放心,我没有不良睡眠习惯,不踢人不抢被子……唔,如果你有我会勉强忍受的。」
「我才没有……」亚拉冈哭笑不得地抗议,同时鬆下眉头与肩膀。
于是两人同睡一张床的决定就这幺和平地定下了。
只是没想到晚宴结束后再进来,点上烛台后他瞥了眼大床,苦恼地发现他们忘记多加一床棉被……偏偏外面的负责人多半醉了或睡了,这夜渐深也不好再打扰。
看到他停顿,Legolas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随即明了,不在意地说:「看来本王子只能委屈一晚啦。」
听他开玩笑的自称,语间是多幺大义凛然慷慨就义,显然方才的愉悦延续到了现在,亚拉冈无奈地笑笑,暗道Legolas如此随和潇洒,反而是自己处处拘谨。
亚拉冈走到他的衣柜前,换下一身慎重的礼服,但是脱到一半他停下来,失落地看着被左手收紧的单薄中衣,右手掐掐腰肉,皱着眉状似苦恼,叹了一句:「和上次的晚会才半个月就又是宴会,真让人吃不消。」
后面本来在抖被子的Legolas闻言凑过去瞄了一眼,哼了一声又回头,继续手上的动作,说:「想炫耀腹肌就直接到我面前把衣服脱了,用不着这样。」
谁知他开玩笑的话才说完,就听到亚拉冈当真挪步过来,大剌剌地站在那,还故意用力,摆出姿势让肌肉的线条更加紧实漂亮,咧嘴笑道:「这可是我在瑞文戴尔唯一的骄傲,精灵可练不出这样啊!」
亚拉冈身上的肌肉精实,不会壮硕过头导致噁心感,展露出人类战士健美的身材。
Legolas略带妒意地多瞄了两眼,随即伸出拳头捶了一下他腹肌,又高傲地撇开头,故意升高语调显得酸言酸语:「没用的人类啊,必须努力锻鍊肌肉,却无法撑过连续一个月的宴会。」
「哦?那你是引以为傲啰?」
「当然……不。」
说完,这两个无聊人士相视而笑,一时间两人的友谊提升许多,果然男人间的友情不是靠时间,而是默契与臭气相投。
谁会猜到这位绿叶王子幽默感十足,却更喜欢互相嘲讽来去,享受无意义的对话带来的乐趣呢?这样互相说说废话、练练嘴皮子,暂时抛下过多现实与重担,开心地不去管「意义」为何。
Legolas在用他的方式让自己放鬆呢。亚拉冈偷笑。
轮流梳洗过后,亚拉冈率先钻进被子里,却偷眼看着退下外衣的Legolas走去关窗户,当那片月光洒在他月辉色的髮上、衣上,整个人竟似发着柔和的光,令人移不开眼。
啊,好美。
啊……又恍神了……
当Legolas走到床前,掀开被子时亚拉冈才回过神,暗暗忏悔。
「晚安,亚拉冈。」Legolas面朝内咕哝一声,已闭上眼的他面容恬静,令人心里感到平静与安宁。
亚拉冈在黑暗中微微一笑,「晚安,Legol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