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Legolas对亚拉冈友好的态度,除了亚玟以外每个人都十分惊讶,不免多瞄了几眼和他笑语畅聊的亚拉冈,暗自纳闷这个精灵王收养的人类,怎幺有办法博得那古怪的精灵王子好感?
不过这些猜想也就是淡淡的,没有恶意包含的疑惑。
正听Legolas说到如何对双胞胎恶作剧,看他神情虽然不至于眉飞色舞,倒也是愉悦中带点骄傲,亚拉冈一边看他说话间散发出的反骨光芒,一边为他说的内容感到汗颜,并暗自奇怪,怎幺自己入得了他的眼?
……同时也非常好奇Legolas为什幺要整他们。
见Legolas从头到尾没有提这原因,亚拉冈捉磨着该不该问,又想Legolas不像会介意的人,就坦率地把心中那只好奇的猫放出来。
「嗯?我没说吗?」Legolas听他问完,微微瞪大了无辜的蓝眼,随即弯成月牙眼,「爸爸说,姊姊是要敬重的、妹妹是要疼让的,哥哥生来是要被弟弟欺负的。」在亚拉冈毫不掩饰地露出错愕时,Legolas狡猾而调皮地眨眨眼,说:「但我是爸爸唯一的儿子,所以只能来这里整整他们;再加上他们常离开瑞文戴尔,去助战北方游侠,让亚玟担心;还有最重要的,他们能让亚玟喊上一声『哥哥』。」
亚拉冈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管是为了Legolas直言自己的小嫉妒,还是惭愧那个「北方游侠」就是他父亲……突然又注意到那位瑟兰督伊王没有提该对「弟弟」什幺态度……思及自己在Legolas心中可能的定位,亚拉冈选择不去问。
然而他不问,Legolas却说了:「在疑惑怎幺没提到『弟弟』吗?」亚拉冈讶异地注意到Legolas竟露出无奈的笑,「爸爸说,没有人可以像弟弟对哥哥般对待我,所以不用在意弟弟。」
……很像是传说中宠爱儿子的精灵王会说的话。
「所以亚拉冈不是弟弟,是朋友。」Legolas突然迸出这句话,眼神十分认真,让亚拉冈一瞬间是五味杂陈──既惊讶又感动且荣幸并欣喜。
才在思索该怎幺回应,又听Legolas开玩笑道:「想知道爸爸说该怎幺对朋友吗?」
「……不用了。」
「其实他没说,大概是觉得没有可能。」看到亚拉冈脸上的疑惑,Legolas解释:「爸爸也没有朋友,只有属下和情人。」想想又补了一个,「还有儿子。」
「不、不是,等等、那个『情人』是……」因为太惊讶,亚拉冈脱口问出后才懊恼这不是挖人隐私吗?
谁知Legolas没有犹豫或变脸,直接理所当然地回答:「以前我不晓得,但我知道、而且维持很久的,就是爱隆王,你的养父……不是吗?我以为大家都知道。」看见亚拉冈的脸变得十足惊恐,Legolas这才迟疑了一下。
这下亚拉冈真的说不出话来了,让Legolas认真地提出猜测解释。
「大概是这十五年,刚好我没来瑞文戴尔或去罗斯洛立安,爸爸都和我待在幽暗密林,所以你没见过爸爸来找爱隆王,再加上爸爸每次来,爱隆王就会损失一大批美酒,爸爸离开之后依然让他头痛很久,所以爱隆王可能会赌气不提爸爸,其他人没事也不会提起。
这十五年爱隆王倒是有去过一次幽暗密林,只是对外的藉口大概是『讨债』、『商量要事』……唔,不过那次是来骂爸爸的,因为爸爸为了我的生日大宴四十五日,爱隆王被女王唸了一下,说爸爸败坏精灵的名声。」
亚拉冈敢肯定Legolas是在幸灾乐祸。
这样一讲亚拉冈也想起来了,约莫十二岁那年,凯兰崔尔女王派使者前来,说「思念女婿」,招爱隆王去黄金森林促膝长谈。
「你再想想,为什幺你养母长期居住在黄金森林?为什幺难得来瑞文戴尔后立刻决定要回海外仙境?还不是不想让爸爸心里有疙瘩。」看到亚拉冈皱着眉努力思考,表情纠结后一阵恍惚,让Legolas大有成就感,兴致勃勃的样子分明是说上瘾了,语气更加轻快,然而才接着又说了两三句便戛然而止,突兀得让亚拉冈抽离思绪,关心地问他怎幺了。
做不来欲言又止,Legolas想了想直白地问:「你会不能接受这样的感情吗?」
亚拉冈毫不犹豫地摇头,坦然地说:「只要真心诚意,都是感情。我只是有点讶异而已。」
Legolas又露出笑容,「果然如此」的感觉。
「其实我也知道,即使是精灵,也有很多无法接受这种感情的人,所以从来也没主动和谁谈论这话题。」
听他这样说,亚拉冈点点头,把要提醒他还是顾忌一下,别张扬出去的话吞下去。显然这绿叶王子单纯归单纯,坦率是坦率,但也是心灵剔透的。
「嗯……我这两千多年也就这次说溜嘴,而且是因为你是爱隆王养子,才和你说他们的事。」他心虚的补充让亚拉冈莞尔一笑。
「伊莱丹有跟我感叹过,说瑟兰督伊王那样的人,不想会教出你这样的儿子。」亚拉冈若无其事地将伊莱丹卖了。
「怎样是那样和这样?」Legolas果然挑了挑眉追问。
「那样高傲、自信、独断、护短、自我、好享乐、喜排场、爱宝石,这样骄傲、潇洒、调皮、恣狂……天真、单纯、可爱、贴心。」
「对爸爸还少了消极、偏安、嘴硬心软、有责任感,对我则多了奇怪的东西。」Legolas下了评论。
这边正提到双胞胎,他们就走过来了,只是表情虽平静,步伐却急,一下就到面前来,Legolas知道不是找他,便难得乖巧地安静在一旁。
伊罗何也不避着Legolas,直截暸当地对亚拉冈说:「登丹酋长推选大会,半个月后。」
Legolas注意到亚拉冈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谢谢。」
说完话,伊罗何点点头也没说什幺,伊莱丹也只说了一句:「知道你早就準备好了,父亲很放心。」接着两人又匆匆飘走了。
亚拉冈发了一下子的呆,便主动解释:「这十几年我苦练剑技之余,同时跟在爱隆王身边学习,培养将来夺回登单酋长的实力、气魄、手腕;半个月后的推选不仅要武压群雄,还要有能力解决族里的问题,最后谁的武力智慧更服人,就是新的酋长,担任到主动卸任或者遭淘汰。」
抿抿唇,他脸上有薄红,不好意思地说:「虽然从小以这为中期目标,自认準备及自信都充足,只等这天到来,还是有点紧张。」
Legolas没调侃什幺,也没安慰没鼓励,只偏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看得他脸更红了,才微微一哂道:「我跟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