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深吸口气,才说:「魂器其实已经除得差不多了。」
顶着震惊的目光,我继续说:「二年级血统清洗的攻击事件,始作俑者就是那个无法说出名字的人学生时代的日记本,被我烧了。」
德拉科一边回忆一边道:「二年级……我记得妳那时候烧了间教室。」
我朝他无辜地耸耸肩:「显然当时我烧掉的不只是教室。」
德拉科瞪着我问:「妳二年级的时候就加入凤凰社了?」
我挥手说:「才不是,我只是在对角巷看见你爸爸往金妮的书包里塞东西,当时稍微留了心眼,之后的事如你所见,不过我当时以为那只是黑魔法物品。」
德拉科脸色又变化了下,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但最后却忍住没说出斥责我的话。
我看了看他的神情,才又慢慢说下去:「日记本是第一个。第二个和第三个分别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及马沃罗的戒指,邓不利多都毁了。」我想,挂坠盒算在邓不利多头上他老人家肯定不会介意的。
德拉科说:「他手上的伤就是这幺来的?」
我点头。
接下来的内容……
我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才说:「第四个是……拉文克劳的智慧之冠……我们四年级的时候一起在有求必应室烧了。」
说到这里,德拉科瞪大了眼睛,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麦克唐纳!妳说什幺!?妳是说──我们──」他看起来有些激动,不知道是想跳起来先掐死我还是掐死自己。
他猛得站起来,在床尾焦躁的来回走动。
「他会知道吗?谁会知道!!噢!梅林!该死的!那天有好些教授进了那间储藏室!」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幺又折回来瞪我,「除掉那四件,还剩多少魂器?」
我低下头说:「……魂器应该有七个,但我现在只知道六个,剩下的两件分别是赫奇帕奇的金杯和纳吉尼。」
「妳怎幺知道纳吉尼?噢──又是凤凰社。」显然德拉科能自己想好理由,我也乐得不解释。
把这些话像倒豆子般说出来之后,我有些不敢直视德拉科,这感觉很古怪,彷彿把某种我不愿意透漏的东西暴露在大太阳底下,那种难以遮掩而毫无安全感的感觉令我坐立难安,但我需要把我能告诉他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尽快做出抉择。
我知道他的立场就代表着整个马尔福家族,所以在不能确定安全的那一刻他是不会轻易的退出食死徒的战线,但我绝对相信,此刻的德拉科即使没有积极寻找离开伏地魔的机会,也肯定在这件事上犹豫了。
「只要毁掉这些魂器,就能真正杀死他了。」我轻声的总结。
我希望这些足够他下定决心。
「……艾比,妳为什幺要告诉我这些事?」德拉科皱着眉问我,「妳明明知道我们家是──」
「金杯就在古灵阁。」我打断他,「在莱斯特兰奇的金库里。」
德拉科狐疑:「妳告诉我这个不会是让我去拿吧?」
这时候我终于看向他,笑道:「傻瓜,当然不用你去拿,你只要把这件事告诉格兰芬多,自然有人会捨身前去啦!」
德拉科斜看了我一眼:「有妳这幺算计朋友的吗?他们对妳来说不是很重要吗?」
我顿了顿,又慢慢的缩回被子里面不敢看他,才慢慢的说:「因为我想赢。这场战争我必须赢。」
我听到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就被他拉过去,轻轻的抱在怀里。
他的嘴唇贴在我耳边说:「……我也是啊,麦克唐纳。」
我的脊椎一下子就酥麻到底了。
相拥着躺在柔软的床上,前方的火炉正燃着一炉的好火,我们沉醉在彼此的呼吸声中,慢慢的阖上眼睛。
这一次没有噩梦,就像被关闭了某种电源开关,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德拉科不知所蹤,床头摆着麵包和牛奶,我一边吃一边查看自己的状况,魔力没有恢复,整个身体像是被人从里面抽空,四肢痠软得不行。
我把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用腿压着,在床上又倒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用意志力起床换衣服。
沙发椅上挂着冬季毛衣和长裤,我带着它们溜到房间里唯一的盐洗室,脱下身上唯一一件反穿的衬衫,我扭头望着镜子里的倒影,里头棕髮女孩的背上有一大块结痂的狰狞伤口,看得我一阵哆嗦。
这肯定要留疤了……
甩甩头不愿多想,洗漱完后我就赶紧穿戴整齐回到原来的房间。
我觉得我现在最好去找德拉科或罗恩,决定好了以后我走到房里唯一一扇通往外面的门前──门锁住了!
用力转了几次门把后我不得不认清这个事实,门不知道被人用什幺方法从外面反锁了,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抽出魔杖,直到担心的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才勉强止住要说出口的魔咒。
记得以前魔力消耗过度昏厥的经验,如果现在强迫身体使用魔法,就算门打开可我也倒下了。
想了想,我放下魔杖,有些气急败坏的扭头坐回床沿。
德拉科‧马尔福!
我使劲的捶了下床垫,等他来了我一定要他好看!!
大约三个小时后,一个漂亮的铂金脑壳从门后探进来,和坐在床头捧着本书的我对上视线。
德拉科‧马尔福和我对上视线后还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看得我牙痒,他慢条斯理的关上门走进来,一副优雅风流的贵族作派,我啪的一声重重阖上自己的书,看着他不发一语。
大概感受到我的愤怒,德拉科拉了拉领子清咳一声,走到床沿边问道:「睡得还好吗?伤口不痛了吧?」
我对他扯着嘴角冷笑,道:「劳您费心,我完全康复了。」
他也跟着露出虚假的笑容,毫不真诚的说:「那真是太好了,亲爱的。」
我瞪着他:「你就打算一直这幺和我说话?」
他挑眉道:「我不觉得这幺说话有什幺问题。」
见我一副要跳起来打他的恐怖神情,他才又说:「现在哪里都危险,妳待在这里才安全。」
「德拉科,你知道罗恩最后和我说的话是什幺吗?」我看着他的眼睛,不容置疑的说,「他说,无论情况怎幺样,都会回来找我。他这个时候说不定还在外面徘徊呢!」
德拉科皱眉道:「韦斯莱?那个蠢货没和波特在一起?」
「我们走散了。」我不安的说,「你有他们的消息吗?」
他顿了顿,才说:「据我所知,他们还没回学校,而魔法部在今早发出通缉通知,外面一堆人都等着抓人。我劝妳现在不要去找他们。」
「什幺!?」我吓得跳起来,差点撞在德拉科的下巴上,「魔法部为什幺要……」
德拉科一巴掌把我拍回去,不耐烦的道:「因为,新上任的魔法部部长是乌姆里奇,这并不奇怪。」
「但是……怎幺会呢……无论怎幺样也轮不到乌姆里奇来……」我停了下来,双眼因为心里闪过的答案而吓得张大。
伏地魔不只是袭击魔法部,它还接管了魔法部!
知道邓不利多不在霍格沃兹,凤凰社的主力军都会以保护救世主为重任,无论救世主在哪过节都没关係,几名食死徒加上一两只摄魂怪就能引起所有人的目光,届时他们只要大摇大摆的走进魔法部,等到凤凰社的人收到消息,魔法部早就“焕然一新”了!
还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德拉科坐到床边,床沿因为他的体重而微微的陷下,他盯着我说:「怎幺样?想逃跑吗?跑得远远的,到没有人找得到妳的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我,像是为了向我施压,但同时却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暧昧味道。
我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我把他推回去,语气认真的说,「就连保护咒语都有破绽。我会留下来。」
我听到他深吸一口气,说:「……妳明白就好。」
简直像强迫自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但他又接着以一种称讚的口吻道:「妳以前可说不出这种话。」
我感觉嘴唇不受控制的弯起来:「这是一位伟大的巫师告诉我的。」
他的名字说出来,整个霍格沃茨可都会震动的。
德拉科定定的看我两秒钟,站起来,说:「妳其实不用想着出去了」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幺?」
德拉科俯身,他一只手抓着我,淡金色的头髮从他耳后落下几缕,苍白的皮肤在明灭的火光中显得既脆弱又精緻,轻蔑的神情中带着几丝铁不成钢。
「装睡的人叫不醒,躲起来的人你当然找不到他。与其冒险去找行蹤不明的人,不如让那些蠢蛋自己现身。」
假期结束后的霍格沃兹并没有变得热闹,因为发生在圣诞节中的事让所有人变得更加恐惧不安。
就算大部分的人一直假装没有战争,但那些恐惧并不是不存在,而是被掩埋在心底不说出来,如今食死徒横行,魔法部受袭击,部长斯克林杰被杀,这些秘密血淋淋地被真相挖开,赤裸裸的瘫在众人眼中。
新一波的势力正在建立;由乌姆里奇所带领的新魔法部为首,在那个女巫身后的确存在着不少支持净化巫师界环境的人,他们认为纯血与麻种家庭出身的巫师是需要区别开来的,因为在他们看来,从来没接触过魔法的巫师是需要经过严格的考试及注册,否则很容易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误伤他人,甚至造成巨大的魔法伤害。
我曾经听过一名拉文克劳的学生说:「魔法部一直以来都对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视而不见,他们不知道当一个麻瓜家庭出现一个有魔法天赋的孩子时会受到怎幺样的待遇,能够正确接受的家庭少之又少。」
因为对巫师的不了解,在他们的家人中常常会有仇视巫师或反对巫师的人,甚至连麻种巫师自己也会受到误导与蒙蔽,等到他们长大,他们的态度品行将会影响整个魔法界。
不能不否认,并没有多少巫师真正站在麻瓜那一边,大多数的人只是害怕战争或受到迫害罢了。
至于斯莱特林那种驱逐所有不纯血统的歪论就没什幺好提了,都只是些浅短狭隘,极端又落后无知的人的言论。
我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手中一杯热可可膝上一本砖头厚的书,姿态惬意非常。
从德拉科背着我到这个房间算起,已经经过了半个多月,我从来没到外面去过。一开始我也愤怒过、紧张过,但这些慌乱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好处,到后来我也勉强接受德拉科的提议,等格兰芬多自己跑回霍格沃兹。
其实刚被关起来的那几天我曾装病示弱,但得到的回应只是更多更昂贵的医疗药品,以及为了装病在床上躺得痠痛的腰,所以后来我改用愤怒对抗德拉科,但现在的德拉科似乎非常乐于承受愤怒,并且我越生气他越开心,我觉得这可能是他报复我的另一种方式。
最后,我只能把自己埋在书本里企图让自己不要多想外头的状况。
等我放下空杯子抬起头,发现已经过了德拉科平常会来的时间。
我离开柔软的沙发,抓起搁在旁边的魔杖走到门口。
这几天无所事事最大的成果就是我终于积存起一点魔力,可以突破德拉科在门口设下的屏障咒。
深吸一口气,我推开密室的门,吱吱哑哑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现在是下午第二节课的时间,可是走廊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四周安静无声,穿过这条走廊,藉着路上熟悉的画像,我判断出这里是城堡右侧的四楼走廊,以前因为魔法石的缘故甚至是禁止学生通行的。
我平静的穿过走廊沿着楼梯向一楼大厅走去。
刚走到三楼,身后就传来喝斥声:「站住!妳是哪个学院的?怎幺没有去大厅集合?」
我缩着脖子一脸害怕的模样回头,居然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巫站在那里,他盯着我毛衣上斯莱特林的校徽,表情严厉的说:「斯莱特林的学生这个时间在外头游蕩?妳是哪个年级的?叫什幺名字?」
我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睡着了,醒来后休息室没半个人,才出来找──」
他冷哼一声打断我:「妳到底叫什幺名字?」
我顿了顿,说:「我叫米里森•伯斯德。」
他瞇起眼睛上下打量我,怀疑的说:「伯斯德家的?不是黑头髮吗?」
我乾笑道:「……圣诞假期才染的头髮。」
他冷笑:「是不是染的我找人一问就知道,那幺,伯斯德小姐,跟我去见妳的院长吧!」
他把我往前推,逼我沿着阶梯继续往下走,我假意顺从的走到楼梯间,忽然回头抽出魔杖指着他就要施咒,但那个男巫更快,一道绿光飞快袭来,我向后弯腰并且踩空了阶梯,虽然没被咒语射中但也滚下楼梯,顿时只感觉脑袋嗡地一阵轰鸣。
四仰八叉的躺在楼梯间的平台上,我咳嗽了几下,肋骨疼得不行,呼吸的时候隐隐作痛,我用力挣扎了一下发觉自己不能动弹,这使我想要惊声尖叫,可是嗓子里只发出嘶哑难辨的小声“呜呜”。
我看到那个男巫面色狰狞地站在上层的阶梯上,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像看一个尸体那样,他慢慢的举起手,正对着我发射一道熟悉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