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究竟是纸包不住火?还是有人故意放火?
短短一週,娱乐头条从富家千金EMMA的整形、吸毒丑闻,延烧到被她供出的海王银行副总──骆庭深,包养尚京红牌小白脸格雷,还拿电影小说情节捏造骆庭深莫须有的纵慾形象。
除此之外,连名嘴也开始在电视节目里爆料,说海王银行现任总经理骆庭州以前就是个花花公子,许多名媛、女艺人都跟他交往过,那些「女艺人」也为了乘势而飞,纷纷在自己的社群网站PO文加合照证实名嘴「所言属实」。
更有甚者,连骆董失败的婚姻也被翻出来评论,说他们骆氏有其父必有其子,海王银行因此股价大跌,许多存户对银行观感不佳纷纷转出存款,董事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週之内就召开紧急会议三次。
三次都是为了表决让骆庭深辞职以示负责,还要发稿声明个人行为与海王银行无关。
此时,尚皇饭店门口也挤满想见格雷本人的记者。
杜凡杰桌上摆满了娱乐报纸杂誌,抱头懊恼地不发一语,想不出任何方法反转自己引发的危机,事态犹如烈火焚尽淋油的乾草,不容救援。
骆庭深却呆坐在家里和父亲面面相觑。
「我叫庭州先在国外待一阵子避避风头。」骆董叹了一声,又说:「妳妈看到新闻了,叫妳先去法国住一阵子,如果喜欢那里的环境就别回来当什幺副总了。」
「爸……你不生气吗?我被外人说得这幺难听,他们还有办法生出那幺多证据,连我都快相信我真的包养小白脸还过着纵慾糜烂的生活了。」骆庭深无奈冷笑,桌上也摆了不少关于她的报章杂誌。
「不管这些是不是真的,妳已经不是小孩了,爸念妳二十几年,如果这都没用,我也没什幺话能说了。」
「整个骆家因为我的关係都被骂臭了……」骆庭深没想过沈总的计谋会先为家人带来这幺多伤害,不禁有些后悔答应她。
尤其最扯和最多捏造证据的新闻,就是出自小苹果日报。
大家却都信了。
靠一篇报导和传言就以为认识骆庭深这个人并且加以谴责,翻出她祖宗十八代的过错一一数落,和善一点不过是默默地抵制海王银行而已。
来电显示「紧急联络人」,今天已经亮了第九次,骆庭深依照沈总的交代,神隐不与外界联络、不现身说法、不承认、不否认、不辩解。就算全世界都误会她的人格也不能做出任何澄清。
杜凡杰呆坐在饭店房里懊恼地把手机摔到床上,心想乾脆出去跟那些记者说:「我跟她没有任何关係。」但是谁会信?报导里竟然出现他在阿龙时期就被骆庭深资助过的爆料,想也知道一定是以前的同事落井下石。
「啊──!」杜凡杰跌坐床缘抱头崩溃嘶吼,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何谓引火自焚,自认进入尚京酒店之后,对待任何女客人都十分谨慎得宜,偏偏没有察觉EMMA这个未爆弹,竟然出现这幺难以收拾的局面。
现在他已是孤立无援,尚皇饭店没有因此把他赶出去已是仁至义尽,虽然他知道某种层面上饭店是想展现服务精神,表示:「本店连这种人都能当上宾招待,更别说对待一般民众更是上上宾待遇。」他深知这个年代拥有注目度,在常人眼里比什幺都重要,不管被注目的理由是好是坏。
说不定现在还有同行羡慕他这一连串的负面新闻,钓到首富榜上企业千金,宛如是男公关的事业巅峰。
凌晨两点,杜凡杰辗转难眠,疲惫地起身决定拨出最后一通电话,如果她还是没接就决定放弃。
「喂?」她终于接起。
听见她声音的当下,杜凡杰却吐不出半个字,自责和无助如海啸般袭来,只能对着话筒无声痛哭。
骆庭深回想这个男人就算日子过得不如意,工作遇到再多讨厌的情况都不曾委屈落泪,上一次在她面前痛哭是因为母亲离世的打击……此刻竟然为了她哭得不能自己。
房卡感应的装置发出「逼」一声,杜凡杰诧异抬头,映入眼帘的人影带着口罩穿着男人的外套、牛仔裤、球鞋,带着一顶潮牌帽,他却一眼就看穿那身伪装之下是谁。
骆庭深摘掉帽子、口罩,脱下从骆庭州房里搜刮来的潮牌外套,才走向眼眶泛红的杜凡杰,将他轻轻拥入怀中。
「我要去法国跟我妈住一阵子,不知道什幺时候回来……」骆庭深告诉他这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他却心知肚明,她肯定辞职了才会说出『不知道什幺时候回来』这种话。
「不是你的错。」她指尖顺过他的后髮,平静的说。
「那是谁的错……?都是我…造成的……」杜凡杰的手紧紧掐着她腰间衣料,肩膀因为忍住哭声而颤动。
「所以就叫你别重操旧业了,为什幺不听?叫你别去尚京,你还是不听……」骆庭深无奈叹息,这些话却让他更加自责地心想:「如果没去尚京,是否就不会出现这些新闻?」
事实上就算那天EMMA没去闹事,沈总还是有方法让这些丑闻藉由对他们有敌意的人说出口,只是没想到刚好出了这幺一件大事,让他们的计谋事半功倍,杀伤力也出乎预料的大。
不知过了多久,杜凡杰终于平静的坐在床上,骆庭深倚着他的肩,两人沉默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什幺时候出发?」杜凡杰问。
「这几天吧。」
「对不起……」杜凡杰回想过去种种,脑海竟然只浮现这三个字。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幺,因为是我先介入你的人生。虽然报导写的是有点夸张,但我的确是自暴自弃流连酒店,不是吗?」骆庭深回头望着他,浅扬嘴角,他却依然紧蹙眉心。她只好捧起他的脸,轻吻他的眉心,说:「如果你也想逃走,我们就一起去法国,不回来了。」
「那不是等于间接证明媒体报导是事实?况且我在国内就一无是处了,去国外……我只会成为妳的麻烦。」
「那好吧,我就自己去了。」骆庭深心想:「果然被沈总说对了?把他逼向绝路才能看清这个人会做出什幺选择?」不禁好奇杜凡杰接下来将会做出什幺样的选择。
是逃往无人认识的境地继续狼狈度日?
还是选择拚尽最后一丝力气反击?
天亮之前,骆庭深又穿回那身伪装,离开饭店,杜凡杰只是红着眼目送她远去,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挽留、无法解决、无法求助于谁、无法原谅自己……只能痛苦的坐在大厅,楞楞望着满桌混乱的新闻报导,面对未来他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