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你……郑旦一口气差点没被堵死。
西施回头对范蠡说:范大夫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应该累了吧,若是不嫌弃,不妨莅临寒舍,夷光定当竭诚以待。
范蠡说:那范蠡就先谢过姑娘了。
敢问姑娘高姓大名,范蠡也好称呼姑娘。
刚巧又吹起一阵风,掀起西施纱帽下的容颜,也掀起范蠡平静的心池。
西施说:小女子家姓施,名夷光。
范大夫阿,我跟您说,西施可是咱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人漂亮心肠好,还会武功呢……一旁的村民七嘴八舌地向范蠡说西施哪里好、哪里出色,范蠡听在耳里,不知怎么竟有丝小痒。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从看见西施的那一刻开始,母亲的话夜夜萦绕在耳,范蠡想,也许是年岁到了,想成婚了吧!啐啐啐!此行目的可不是玩乐的,一切应当以国家为重才是。
范蠡长叹一声,慢步离开了浣纱溪畔。
郑旦仍不时防着范蠡,西施却像待家人般与范蠡无所不谈,一天十二个时辰,扣除睡眠,几乎可以看到他俩行影不离地走在一起,他俩一见倾心,只是谁也不说破,谁都想保持在这样的状态,就好。
有时候,他们连吃饭,也能透过眼波传话;有时候,范蠡也陪着西施练剑,西施使一套蛇心剑法,他就练一套轻功水上飘。
晚霞斜映,范蠡轻搀西施滑入池中,骛地里长摆一掀,如一只蛟蛇攀附水晶柱上,金碧辉映其中,乍放后以一抹温存缓缓落地,滴水未沾。
范蠡毕竟有要务在身,村子里没人愿意跟随,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范蠡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在这短短半个月的相处里,他再也无法想像没有西施的日子该怎么过,那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还有论剑的功夫,无一不使他陶醉,此一离别,也许就后会无期了呀!西施心里很清楚,他俩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道理她懂,同样的,在这半个月的朝夕相处里,西施早已爱上了范蠡。
他俩谁也离不开谁。
三、进宫一别何许载,夷光郑旦惑王哉。
范蠡说:夷光……明日,我将离去……我……西施抵住范蠡欲说的嘴,接着说:甚么都不用说了,既留不住你,就让我为你舞一只剑,当作送行罢。
语未落毕,蛇心软剑旋即倚袖而出,一剑三式,使得正是那套蛇心剑法。
这套剑法至阴至柔,若非软中带刚之剑,绝对无法练成。
西施师承蛇心洞洞主小青,小青授她姊妹一身剑法,再以赤尾青竹丝之皮化炼成剑,至此,蛇心双剑以臻纯熟,姊妹俩在苎萝村不单只是浣纱,盗匪亦半步不敢接近苎萝村。
浣纱双姝,绝世无双。
脚踏碎花步,看似收剑之势,待得退至浣纱溪畔,倏的一剑三式施展开来,一招水蛇舞畔,随着轻扭的体态,那蛇心剑化成三条小青蛇,只听得风声飒飒,却丝毫听不见舞剑之声。
如一条匍匐前进的小蛇,致命於无声之中。
西施体态婀娜、配上一副绝色容颜,世上又有几人,心神不为之勾去。
剑锋一转,剑势顿时凌厉起来,水蛇舞畔最后一式尚未使完,倏倏两声,三条小青蛇中冲出一条大赤尾竹丝,借风之势迅速卷起一阵青风,将西施整个包覆在剑阵中,西施仍在笑,手里的剑仍没停过,但看上去,却如一条蛰伏不动的青竹丝,眼中有蛇之媚态,媚态里却带着致人於死的毒素。
灵蛇响峡三式一剑,水蛇转腰成灵蛇,西施身上紫衫飘扬,使出的剑法却是青光耀眼,两相纠缠於一身,敌人顾其婀娜之姿疏於自防,晚霞斜照,一招美人蛇心,悠悠然软剑自剑阵中穿刺而出,敌人生命中最后一刻记忆,是西施的巧笑及远去的倩影,嘴边尝到一点腥甜味,血,是黑红色的。
他们便在这种异样恍惚的状态下带着笑缓缓在西施身后倒下,没有后悔,反而觉得是种解脱。
铮!西施一剑刺在浣纱溪畔的大岩上,蛇心剑法最后一式蛇归返璞,将剑插入浣纱溪畔的大岩中,晚霞斜照,那岩石迸出一道诡谲青光,后又回归原色。
剑身本无毒,取西施之发,以剑削之,蛇心软剑一旦与女子之发接触,便会产生剧毒,这也是小青为何非要以赤尾青竹丝之皮化炼成剑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