苎萝村里,浣纱溪畔,浣纱女们群聚溪旁,做着每天一成不变的工作──浣纱。
这里头倒有两个少女出落得与众不同。
西施一袭浅紫薄纱,罩着一顶纱帽,仍自遮掩不住帽下夺人心魂的容颜。
西施本名施夷光,因住在苎萝村的西村,又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因此人人都唤她西施。
东风吹起,吹起西施清新秀丽的面庞,浑圆亮黑的大眼、挺实得恰到好处的秀鼻、脂粉未施的双颊透出一抹酡红,风再一吹,吹动了饱满丰润的樱唇,原来,人连说话,都会使人醉的!郑旦姊姊,一整天看你魂不守舍的,怎么啦!西施口中的郑旦姊姊,正是与她并称浣纱双姝的郑旦。
说起郑旦,那也是绝代风华,如果说西施是村里第一美人,哪还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二。
娥眉凤眼、朱唇皙肤、巧笑之时旋起两颗小酒窝,如一瓶纯酿百年的女儿红,晕晕热热的舒畅。
郑旦问:夷光,你可知今天是甚么日子?西施答道:今天不就是要交一大批纱给叶大娘的吗?你可别因为怕苦故意找借口啊!谁跟你说我要偷懒啦!今天我们村里势必有人要离开!郑旦娇嗔,浣进溪里的纱一阵乱头,竟全数纠结成一团,也分不清哪个是西施浣的、哪个不是。
郑旦接着说:今天范大夫会来我们村里,拣选村里头漂亮的姑娘,说是要送去给吴王夫差的。
说完之后,西施感觉到姊姊还在不住颤抖,这个平静的村子,可能会因为范蠡的到来,兴起一场大变数。
妻离子散的日子不是大家所能想像,许多浣纱女听见了,莫不恐慌起来。
有的甚至提议集体毁容──只消在脸上划几道伤疤,范蠡绝计不会看上自个儿。
这个死范蠡,居然想要牺牲我们……西施有些微愠,更多的却是害怕,对於这位即将来到此处的范大夫好感顿时滑落谷底。
西施与郑旦只顾着说话,没注意到身后一阵不小的骚动正兀自蔓延开来。
二、浣纱溪畔见真情,少伯夷光许终生。
一爽朗声音说:姑娘,我今仍然健在,您怎么就说我死了呢?西施寻声回头,眼下一位身形俊俏的公子已然伫足於前,奇?初听声音之距明明还有数百公尺,语毕,人居然已在眼前,而从小习武的西施好似丝毫未觉。
好厉害的轻功!小生范蠡,与姑娘素昧平生,敢问姑娘为何要对范蠡动气?这厮倒是相当有礼,举手投足间,没有半分轻佻矫情,西施不看还好,定睛一看,整个魂差点没被勾过去,幸好她定性够,将这股澎湃硬是压了下去。
明明长得不是那么好看,除了眉宇间那颗特殊的痣之外,跟一般凡夫俗子并无两样。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锺情?西施不自觉捏了下心口。
你就是范大夫?小女子夷光有礼了。
说罢躬身行礼。
范蠡说:姑娘不必多礼,我只是想知道,夷光姑娘适才为何在暗里说范蠡的不是呢?西施答道:范大夫,夷光只是区区一小女子,有甚么不满的话难道得在明里说?范蠡正当开口,郑旦抢先一步说话:范大夫平时国务繁忙,来到小村想必绝非休憩吧。
袖口的细剑蠢蠢欲动,要是范蠡说了甚么不利於苎萝村的事,那蛇心软剑必倚袖而出,毫厘之距便取人性命!西施察觉郑旦有异,顺势勾住郑旦欲待提起的右臂,一股内力细细送入袖中,再将蛇心还剑入鞘。
浣纱心法在於敛,这点西施一直做得很好,可郑旦就不是了,总是西施在后头提醒,才能克制她的冲动。
西施的一举一动,范蠡岂会不知情?早在郑旦提气拔剑的时候,他也正动念提气,如果那剑真的冷不防出袖,也未必能伤到他。
西施试探性询问:传闻范大夫有意到小村挑选佳人,可有此事?确有此事。
范蠡毫无避讳的回答。
范蠡,你好样的……郑旦娇嗔出声,欲脱离西施与范蠡拚个你死我活,无奈功夫浅,硬是被西施制得动弹不得。
范蠡说:姑娘先别冲动,我虽奉王命来此挑选佳人,但若姑娘不愿意,范蠡是绝不会相逼的!你们这些作官的当然这么说,到时后一句王命难违,我们不全变牺牲品!郑旦说到激动处,顾不得姑娘形象,一张嘴说得口沫横飞,若非西施挽着她的手,她非将范蠡碎尸万段。
一旁沉默的西施终於开口了:郑旦姊姊,别再说了,我相信范大夫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