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男人抱住她，气息炙热，声音低沉迷离。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辛言攥紧他的胳膊，摇头。
“我不后悔——”
……
凌晨，天色昏沉，暴雨如注。
A国，医院。
林辛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好像落水的狗，滴滴答答的的水渍绵延了一路。
她找到弟弟的主治医生，举起手中的黑色袋子，里面是她刚得的报酬。
“医生，快救救我妈妈和弟弟……”
她神色仓惶而急切，声音里带了乞求。
医生看着少女满是水痕的脸，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为难地叹了口气。
“林小姐，请节哀，你弟弟刚刚已经……”
少女脸色空白了一瞬，随即不可置信地笑了。
“你说什么呢，下午他还好好的。”
“医生，我有钱，我有钱了，你救救他，求求你，求求你……”
但是不论她怎么乞求，医生一直摇头。
少女好像被雷劈中了，什么也无发思考，心脏钝痛，仿佛被刀凌迟。
一直支撑着她的希望陡然破碎，她一下子脱了力，坐在地上。
沉默几秒，她终于忍不住呜咽了一声，泪水奔涌而出，混着雨水，显得小脸更脏了。
她在纯白的诊室里嚎啕大哭，绝望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她。
八年前，爸爸外遇，抛妻弃女，那女人和带着与她一般大的女儿登堂入室。
她和身怀有孕的妈妈被强行遣送到偏僻的A国。
弟弟出生后又患了病，他们母子三人只能勉强过活。
一场车祸，走投无路。
被迫无奈，她卖了自己筹钱。
可终究晚了一步，还是没能救回弟弟……
不知过了多久，她没力气哭了。
这个时候，她恍惚想起来，妈妈还在。
妈妈还需要她。
她还不能倒下。
少女仿佛又找到了走下去的动力，眼里的光渐渐凝聚起来，在医生的帮助下缓缓站起身。
“谢谢医生。”
她沙哑地说了一句，转身走出了诊室。
经过治疗，妈妈身体好转，但是知道弟弟的死，整个人都崩溃了。
在发现她企图自杀的时候，强颜欢笑那么多天的林辛言终于再次哭了。
“妈，你还有我，为了我好好活着。”
她紧紧抱着她，声音嘶哑哀戚。
庄子衿沉默半晌，一边流泪，一边答应了她。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辛言身心俱疲。
因为要照顾妈妈，她被学校开除，不过妈妈的伤势已经好转。
一天，她提着吃的走进医院，走到病房门口，她抬手刚想开门时，听到里面的声音——
这声音她熟。
即使已经时隔八年，她依旧记得清楚他逼着妈妈和他离婚的样子。
“子衿，当初你和宗家夫人情同姐妹，定了娃娃亲，按道理来说你定的娃娃亲应该由你的女儿来出嫁，宗家大少爷，也是你好友的儿子……”
“林国安你什么意思？！”
“宗家的门第你是知道的，嫁过去只会享福……”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宗家大少爷是尊贵，长得一表人才，但是一个月前，他出国办事被毒蛇咬了，麻痹了神经，不能行动，还不能人道。
嫁过去就是守活寡。
他千娇万宠的小女儿当然不能受这个罪。
“嫁人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林辛言忽然推开门，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饭盒
“我要和妈妈回国，把属于妈妈的东西全部还给我们，我就答应你嫁过去。”
她听说过B市的宗家，那是顶尖豪门。
这么好的事情，林辛言不觉得能落到自己头上。
说不定，那个宗家大少爷长得奇丑，又或者是个身体有缺陷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对她来说却是一个能回国的好机会，利用好，还能夺回妈妈陪嫁过去的财产。
林国安一听连忙说道，“行，只要你愿意嫁过去，让你回国。”
“妈妈的陪嫁呢？”
林辛言看着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声音冰冷无比。
当初庄子衿嫁给他时候，确实有不少嫁妆，那是一笔不少的数目，现在让林国安拿出来十分肉疼。
想到宗家手上那块地皮，林国安咬了咬牙，“等你嫁过去，就给你。”
她们很快就回了国，林辛言在外面租了个房子。
庄子衿还是担忧，“言言，如果这是一门好婚姻，不会落在你头上的，即使我和宗太太曾经有交情。”
她当然知道。
林辛言不想和妈妈谈论这些，岔开话题，“妈，赶紧吃点东西。”
林辛言手里拿着筷子，却没有一点胃口，直犯恶心。
“你不舒服吗？”庄子衿关心的问。
林辛言并不想让她担心，谎称说没胃口。
放下筷子便进了屋。
房门关上，她靠在了门板上，距离那晚，一个多月了，她的例假迟了十来天——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那一夜已经很屈辱，不是为了妈妈和弟弟，她不会出卖自己。
她瑟瑟发抖……
“你怀孕了，六周。”
出了医院，林辛言脑海里还是医生的那句你怀孕了。
她心情很乱，不知道要怎么办，生下，还是打掉?
她的手不由的覆上小腹。
虽然意外，甚至侮辱，但她竟生出几分不舍。
有初为人母的那种喜悦，和期待。
她神情恍惚。
回到住处，林辛言把B超单装起来，才推开门。
看见林国安也在，她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林国安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似乎因为来没见到她，让他久等了，冷冷的道，“走吧，去见见宗家人。”
“言言……”庄子衿担心，还是想劝说住林辛言。
她已经失去了儿子，现在就想照顾好女儿，钱财只已经不重要。
“妈。”林辛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让她安心。
林国安带她回了林家的别墅。
站在别墅门口，林辛言恍惚了几秒。
她和妈妈因为弟弟的病，过的生不如死的时候，她的爸爸和那个小三儿，正幸福的住在这气派的别墅内享受。
她的双手不由的握紧。
宗家的人还没到，林国安便让她在客厅里等着。
不一会儿，林国安亲自把宗家的人迎接进门。
林辛言抬眼，便看见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被推了进来。
他五官深邃，相貌堂堂，即使坐在轮椅上，也让人不敢小觑。
“辛言赶紧过来，这位就是宗家大少爷。”
宗景灏的目光落在了林辛言的身上。
女孩看着年纪不大，倒是过于清瘦，有几分营养不良的模样。
他的眉头紧皱。
林国安以为他不满意，连忙解释道，“她现在还小，才刚满十八，养养长开了，必定是个美人。”
宗景灏心里冷笑，美人没看出来，倒是感觉到了不寻常，不顾他是个‘瘸子’也要嫁给他。
他眉目清冷，唇角挑起的弧度显得意味深长。
“我出国办事，不小心伤了，这腿怕是不能下地行走，而且无法履行丈夫的职责——”
“我不介意。”林辛言立刻回答。
林国安答应她了，只要嫁进宗家就会归还妈妈的嫁妆，就算头天进门，第二天离婚，现在她也会要答应。
宗景灏眯眼凝视她。
林辛言被他看的脊背发寒，内心苦涩，她何尝愿意嫁进宗家呢？
不答应，她怎么能回国，怎么能夺回失去的东西？
她扯着唇角，露出一抹笑，其中的苦与涩，只有她自己知晓。
“我们是从小就定了娃娃亲的，你成什么样，我都应该嫁给你。”
宗景灏的目光又沉了两分，这个女人的嘴巴倒是很会说。
林国安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劲，试探性的问，“这婚期——”
宗景灏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归为平静。
“当然按照约定，这是两家老早就定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