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夺过手机,拨通了海警电话,声调凉薄道:“叶墨,何荼根本是你带到这里来的吧?岸上的那些劫匪,你也都事先知道吧?不,准确的说,你从让她到这里来,就是想要她的命,对不对?”
叶墨的唇,不住的发抖,瑟瑟的抱着肩膀。微微侧着脸,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秦羽,“是又怎么样,她拥有那么多东西,甚至还抢走了我的东西。好多人都想她去死吧?我只是其中一个帮手。”
秦羽的电话接通了,像是听进去了叶墨的话,又像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笔挺的浓眉蹙成两把小刀,飞快的把手机定位之后,开着快艇在附近水域滑动。
生怕错过一个小细节,就会错过两条生命。
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叶墨几乎都要忘了那个问题。
秦羽忽然说:“你这样,哥只会厌恶你。叶墨,这就是你跟何荼的差距。”
而他跟叶盛开的差距,就是明知道她的心思在这里,却还是抑制不住的为她着了魔,发了疯。
叶墨张口结舌,死死的盯着水面,努力不让眼泪砸下来。
心里戳了一根刺一样,每一声,都是秦羽的话。
这就是你跟何荼的差距……
何荼像是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上面碰不到阳光,下面也猜不到地面,整个人虚浮着。
脚上的石头一直拉着她向下,向下。
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落地,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死死的压着。她不敢张开嘴呼吸,觉得所有的眼泪都融化在了海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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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叶盛开是她生命里的光,那么此时此刻,她希望那道光不要出现。
让她安静在这里吧。
正如他所说的,成为仇人,怎么会比相爱相忘不相守来的更痛苦呢?
如果是他代替她死去,她会一辈子守着关于他的那点回忆,孤独终老吧?
毕竟,生命里能有那么个人出现过,为了她,无惧家族的压力,不管什么时候,都想要给她最完整的。
只是很可惜。
她不能参加他的婚礼,不能做他的新娘。
甚至,她还没有补齐那三天的早安吻。
很遗憾啊。
叶盛开。
何荼微微张开嘴,吐出一串泡泡来,身体一半被海水的浮力托着,一半被石头拉着向下,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横在水里。
每一秒钟,都想要把她撑裂了一样。
忽地,周围的海水晃了晃,她的身体,被一股力道拖住,用力的向上拉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下来。唇上有压力,空气隔着唇和唇之间的缝隙,一点一点的度进她的嘴里,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许,骇的她惊惶的睁开眼。
海水下面,一点都没有镜头里的那种澄澈透明的美好感觉,反而是一片漆黑的。
但是她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抱着她的人,是叶盛开。
他疯了吗?
这样沉下去,他们都会死的。
何荼奋力的挣扎了一下,想要避开叶盛开的唇,奈何他抱得紧,带着她快速的往上浮去。手绕到她背后,帮她解开绳索,然后是脚下的重力。
水面上的波光隐隐透进来,叶盛开却隐隐有了些下沉的趋势。
何荼心下一急,连忙反手握住叶盛开的手,拼命的往上。
“哗啦啦!”一声破水的声音,何荼粗粗的喘了两口气,却并没有在水面上看见叶盛开的身影。好在手上的力道无比真实,她重新潜下去,托起他的头奋力扯上来。
感觉身上的力气都被用光了,叶盛开的嘴唇乌青,被海水泡的卷了皮。
“叶盛开?”何荼费力的往前游了一段,四面都是水声,却听不见他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叫他的名字,喘的更厉害,连自己也跟着往下沉。
“在那!”秦羽一声惊喜的呼声,伴随着汽艇的马达声,飞快的靠近。最开始是一串,后来是很多,有海警用小喇叭喊话,“坚持住,我们的救援人员离你只有两米!”
何荼拼命撑着手臂,把叶盛开的头托在水面之上。
秦羽的声音,终于近了,从水面里来,贴在她耳边,“小嫂子!”
手肘上的力道被人卸去,她落在秦羽的怀抱里,“没事了,你松手,把哥交给救援队。”
何荼心里一松,眼前一片昏花,手臂都完全僵硬了,还保持着托举的姿势。有很多人围上来,又是抬又是捏,她不肯闭上眼睛休息,也不肯清醒,秦羽抱着她的头,“你放心,哥已经送去医院了。你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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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荼合上眼睛,最后一眼,是看见海上那一轮骄阳,出奇的艳丽。
……
你知道死而复生后,身体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何荼清醒过来,发现手上缠了绷带,裹的很紧,那些只有在B市才能看见的脸笑盈盈的围在床前,“你醒了?”
刘写写惊呼一声,被苏童狠狠的戳着头顶按了下去,“我拜托你写字板,安静个半分钟我会很感激你的!小嫂子才刚醒,你把人脑膜都给刺破了。”
刘写写气的咬牙,“苏小童。”
最后一个字没落音,就被推门进来的白宇一手揽着腰,带了出去。
嬉笑怒骂的画面,好真实。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悲伤的表情,是不是代表他也安全了?
何荼动了动嘴唇,发现嗓子里灼烧的厉害,根本就不能说话,只好动动手,用疑问的目光看着苏童。
苏童把她的手重新收入被子里,拿起边上杯子插了吸管送到她嘴边,另一只手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小嫂子,真没看出来你个子不高,爆发力却不小。你的手托着哥时间太久,肌肉劳损过度。左手骨折了,还能把他从鬼门关捞出来。我哥这么多年的眼光真是……”
话头戛然而止,苏童很敏感的发现自己似乎又戳到了叶盛开的忌讳,连忙道:“眼光头一回这么好。娶了个女汉子回来。要不然这回他就得死在童子矜手里了。”
也算是一命抵一命吧。
不管曾经对沐阳做过些什么,他总算是对何荼问心无愧了,至少不必时时担心她会恨他“杀”了沐阳。
沐阳的妻子,不也是杀了个回马枪,半点情面也没留么?
何荼张嘴,根本无心去在意苏童话里的漏洞,用唇语一字一字的问叶盛开在哪里?怎么样?
苏童皱眉,表情有些严肃。
何荼心里咯噔一声,撑着脖子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只是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被拆散重新组装一样,动一下,牵扯的浑身的神经都跟着疼。
苏童见玩笑开的有点大,连忙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你放心,他没事,只是在水下太久,缺氧导致的昏迷。找人毕竟也相当耗体力。偷偷跟你说啊,哥其实很怕黑暗的水底,我们组团去潜水的时候,他从来都是飘在上头晒太阳的主。小嫂子……”
这回,却不是故意打断,而是苏童真真切切的在何荼的眼角,看见了眼泪。
剩下来的话,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微微一笑,摊手,起身,拥着宽大的白大褂,迎着海滨城市的日光,大步离去。
也许是顿悟,也许是比顿悟更美好的东西。
总之,他终于看见叶盛开在何荼这块冰湖上面的破冰之旅,又打开了个缺口。
他应该为他高兴。
除了复仇,他的人生里,终于有人真心实意的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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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盛开这一觉,睡得尤其长。
何荼已经能撑着身子下地行走了,他还没有醒过来。睡了第三天了,他的差旅安排,到今天结束。
白宇来查看过一次情况,跟明翰私下说了几句,又回了B市。
叶盛开受伤的消息全面封锁,有明翰的帮助,连叶家的人都查不到行踪。
于是,何荼和叶盛开并着苏童,难得在这个海滨城市的一角的私人医院里,安静的过了几天。
她的嗓子还没有恢复,左手也不能动,靠唇语和苏童沟通。好在苏童对医学方面面面精通,对聋哑儿童的关注也从没停止,听得懂唇语也看得懂手语,两人在安静的病房里,沟通不成问题。
叶盛开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诡异的画面,何荼背对着他坐在眼光下,苏童坐在她对面自说自话,“你说的是不是,我哥喜欢吃什么?”
想了想,很沮丧道:“我又不是安心,我哪儿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吃什么。”
“安心是谁?”
“哦,安心就是那个冷面小明的小女朋友。把人从我哥那拐走那会,人姑娘才十七岁呢!我哥拼死拼活……”
叶盛开听不下去了,实在不知道苏童再说下去,会说出什么让人吐血的话来,轻轻地动了动身子,还没来得及清清喉咙呢,何荼已经像是有所觉,刷的一声就站起来,转身奔到他床前,睁着一双水淋淋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叶盛开幽深的眉眼。
两人都不动。
苏童夹在中间晃了晃手,“坏了,被都醒了。一个变成了小哑巴,一个变成了二傻子了。”
叶盛开脑门上,浮起一丝黑气,却是连半秒钟都不肯把视线的一角,分给苏童,哑着嗓子,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出去,关门。”
苏童掏出手机,卡擦卡擦拍了几张,赶在何荼脸红和叶盛开发怒之前,飞快的跑了出去,“唉,哥醒了,去食堂把小嫂子熬的那粥端过来。”
叶盛开看的有些贪婪,想起刚才她和苏童的对话,确实没有听见声音,心一沉,指着喉咙,看着何荼,问,“是你能说话了吗?”又指了指她的手,眉头皱的死紧,“这是……救我的时候受伤的么?”
何荼吸吸鼻子,好像这世间所有的委屈,都不敌叶盛开唇齿间的一句话,眼眶瞬间就红了,一颗明晃晃的眼泪晕在眼底,一点一点崩开,最后散落的满脸都是。
她扑进叶盛开怀里,把所有的眼泪都揉在他衣服上。
她以为,他还会有很久要醒。
久到她等的每一分钟,都那样焦急。
可偏偏舍不得,离不开,怕一撒手,就是错过。
在海底,他都不曾松开她啊。
叶盛开眉眼温柔,一下一下的拍着她不住抽搐的肩膀,“不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你不会讲话也很好,以后跟我说话就亲亲我,再也不用跟别的男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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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荼哭着哭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叶盛开捧着她打了石膏的左手,凑在唇边亲吻,目光里有些祈求,“我们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那三个月的期限,我是不是算通过了?”
何荼脸上一红,想起在水底时,心心念念想要补偿的早安吻,捂着衣服的领口,微微低头。
吻如清风,拂过他因为进了海水红肿的眼角,落在他高挺的鼻尖,最后,落在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某个刚刚清醒过来的人,却一不住春心萌动,舒服的长叹一口气,手上微微一个用力,就把何荼还有矜持的身体,牢牢的压下来,扣入怀中。
浅尝辄止怎么够。
他对她的欲望,隐忍了太多年。
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成了他心上的开关,一动,就浴火升腾。
“唔……”
这是何荼这些天来,发出的唯一一个单音节。
很暧昧,但深得叶盛开喜欢。
下午,何荼和叶盛开的病房,来了个不速之客。
提着行李的叶墨。
何荼正给叶盛开喂饭,一顿饭吃的脸红心跳,见有人来了,何荼连忙站起来,仔仔细细检查自己身上是不是有暴露的地方。
自从叶盛开伤好了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只要是独处的时间,他恨不得每一分钟都是在亲吻中度过。
无非是唇瓣相接的事情,何荼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热衷于这样的运动。
叶墨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眼底涩涩的发干。何荼看她神态拘谨,有些不明所以,伸手捞了病房里的板凳想给她安排个座位。
手还没伸出去呢,就被叶盛开牢牢的攥住,在掌心来回的揉捏。
他喜欢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即便是手,也是柔弱无骨的。握在手里,像是捏着一块棉花糖。
何荼抿着唇,不在看她。
已经从B市来到了C市,总不能每遇见一件事情,就想着要逃开啊。
在叶墨来之前,秦羽已经单独找过她。跟她是说明,叶墨已经知道自己尴尬的身份了。
一边是沐家,一边是叶家,却一个都不能选。
叶墨长在农村家庭,自然对这样的不同待遇多有不甘。
可最让她不甘心的,大概就是曾经一心想要深爱的男人,从默认的哥哥变成学院嫡亲的亲哥哥。曾经好闺蜜的男朋友,是她的另一个哥哥。
她不能拥有的东西,一个是何荼曾经拥有,一个是何荼现在拥有。
本来叶墨就知道沐阳没有死的消息,费尽了方法,找到了童子矜。
谁知道童子矜,真的应了这一场谋杀。
那天在从出了车站被绑架,到游艇上险些遇难,都是叶墨安排好的。
只是,她本不准备参与,只是那天碰巧,两人穿了一样的衣服。
她就不得不跟着上船。
幸好,这一切都还来的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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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的本意,是希望不背叛叶盛开的前提下,希望何荼能够原谅她一次。
就一次就好。
何荼听完安静了很久,觉得自己勉强能保持再见她时,保持平静。
毕竟,她差点害得叶盛开没了命啊!
也有些伤感。
没有料到年少时候的一段友情,她以为会坚不可摧,结果却败给了爱情。
叶墨垂着头,声音小小的,像是蚊子,却并没有回答何荼的文化,“哥,我走了。”
叶盛开点点头,淡淡道:“一路顺风。”
叶墨险些被这生疏的四个词刺激的涕泗横流,赶在红了眼眶之前,飞快的转身。
快要门口的时候,叶盛开忽然扬声开口,“慢着!”
叶墨飞快的转过身来,漂亮的眼睛里,潜藏着一丝希冀。
像是暗夜里的一盏烛火,明明灭灭的,照的原本死气腾腾的人,勉强有了些生气。
“下不为例。”叶盛开垂着眉眼,神色寡淡,放开何荼的手,定定的看着叶墨,“你在墨尔本的学校和住处我已经安排好,好好进修。”
叶墨的眼里的等灯,瞬间就熄灭了,冲出了房间。
屋子里的两个人,静默许久,何荼忽然道:“叶盛开,谢谢你。”
谢谢你,还肯给她最后的尊严。
叶盛开眯着眼,“不客气。”
如果不是因为她曾经在何荼身边所做的事情,即便是亲妹妹,威胁到何荼生命的事情。
他也不能原谅。
只是不愿意他的何荼,背负着那些阻碍人前行的报复和仇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