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一位行动不便却不离不弃的忠实乐迷呢!而且又是小小的朋友,稍微照顾一下喽。」她望了陶懿安一眼,把伞交给他,他回视着学姊,无声点头算是道谢。
人潮终于散去了,谊亭也来到我旁边;雨下得又更大了一点,Jack学长建议我们先上车再说;当然,能够上车的对象只限我一个。「小小,妳跟妳的朋友稍微讲一下,而……」他的眼神扫向陶懿安。学姊还站在他身边陪他说话。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Saya学姊似乎对他特别关切,在雨声之中,我只隐约听他说了一句「我可以」,就独自撑着伞离开了演唱现场。
他甚至连眼神都没跟我对到;我能够体会他的心情,可是之前我们还曾有说有笑的,现在却连对个眼神都没机会……不禁还是让我小小的难过了一下。
谊亭洒脱的说要去赶车,咚咚咚奔向陶懿安。至少她们两个有个伴。
「小小!好久不……哇,是乌克丽丽耶!」学姊趁我没注意她的时候凑到我身边,「妳在学吗?」
我点点头,「稍微学了一点点。」
上车之后Saya学姊坚持要跟我坐,把Jack学长、鲁蛇跟学弟三人赶到最后一排,Monk学长太大只坐副驾驶座,我们就这样驶离校园;他们决定要去学校附近一家吃到饱餐厅,我自然是客随主便了。
「来这边吃比较过瘾,想吃什幺就夹……鲁蛇!你干嘛硬要凑过来?」学姊瞪了打算坐在我旁边的鲁蛇一眼。
「我是没关係啦……」都是好朋友。可是学姊扠着腰摇摇头。
「我们是要进行淑女间的会谈哦?你来凑什幺热闹?」
「呃!可是小小之前有问过我乌克丽丽……」
「你是弹吉他的耶!什幺时候成了乌克丽丽的专家?去去去!去陪学弟!」鲁蛇一脸哀怨,终究是抵挡不了学姊的恶势力!「没事不要随便晃过来哈!」末了还追加一句,那动作会令人很自然的联想到「泼妇骂街」……不!学姊可不是泼妇,我什幺都没说!
她冲着我一笑,「这小子,意图不轨!」
「会吗?鲁蛇跟我也认识三年了,几乎是我开始追妳们的时候就认识了,还因为他跟……那个人,我们三个都是一年级,所以起初感情特别好。」
她撇嘴,「对,我有『那个人』的消息要跟妳说!不过先讲鲁蛇……」学姊突然压低声响,「傻小小!妳感觉不到吗?鲁蛇对妳有意思啊!」
我一楞,学姊抿嘴笑了。「没想到?」
「不是……难怪我就觉得自从我问他弹奏技巧之后,他就时不时找我私聊。」别怪我太钝感,而是鲁蛇平时大而化之,平常一副对什幺事都不太认真的样子,所以很难联想到那里去。
「这家伙,还懂得利用机会!」她回头,大概是跟鲁蛇对上视线,做出架拐子的姿态,竟也能引起对桌的他的惧怕!我噗哧的笑了!「偷瞄!找死真是……」
「妳不要对他这幺兇嘛。」我忍不住替他说情。
「怎幺能不兇?他鲁蛇耶!」前一句还掺杂些许玩笑语气,但下一句,Saya学姊忽然略显严肃的说道:「讲难听一点,妳配他,太可惜了啦。」
我抖了一下;他们都还不知道我跟思绮在一起的事。「欸!说真的,妳这个过年是不是发生什幺好事?」她眨眨眼,笑得很是逗趣。
「学姊干嘛这幺问?」我歪着头装傻,喝了口海鲜浓汤。
「妳整个气色都变好了,而且脸上的自信跟笑容都跟上学期末差十万八千里好吗?才开学第一天呢!我当然直觉认定妳这个寒假发生了什幺了不得的大事呀!」
想不到学姊这幺会看人?我嘟嘴,继续打马虎眼。「唔!大概是过年在家吃好睡好,有爸妈照顾,一整个『心花开』。」
「小小,再装下去就不像了啦?」她嚼着炸物,豪迈的吃相让我大感佩服。
「我多少知道了哦,妳的事。」
「哪方面?」
「感情方面!」她手上的叉子一敲,「因为上个礼拜整整七天,姓陶的小开每天都往柏拉图跑。」
陶懿安?
「他每天都来看我们演唱,而且都待到几乎快打烊才走;也是因为这样啦,我才跟他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所以学姊跟他突然拉近距离并非偶然喽?
「他的个性本来就有点忧郁……气质啦!这妳知道,但最近这一个礼拜简直变本加厉,我一开始问他他还不说呢!」学姊啐了一口,大口喝着柠檬茶。「后来我才知道,他失恋了。」
当学姊明媚的大眼直盯着我时,我颇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妳拒绝他的追求了,是吧?」
我苦笑,刚好盘子空了,我藉着装菜餚而离席,学姊也不追来,就等在原地要我自投罗网。
回到座位,我轻轻一叹。「学姊是不是知道了?」
「我只知道陶小开失恋了啦,他没讲妳任何一点私事。」
我戳着黄豆芽,知道学姊的口风够紧;末了,我终于招认。「对啦,我是跟另一个人交往了。」
「谁?」她毫不犹豫地追问,不给我丝毫喘息机会。
润了润唇,「我邻居。」
Saya学姊双眼暴凸,「妳说的,邻居?是那个,又高又瘦,又有气质的,帅妹?」
「她二十八岁,所以是帅姊。」我笑着纠正。
「好,帅姊!妳跟……她是女的耶!」
「她确实是女的。」我们还没……呃!「那个」过。可是已经看过彼此的裸体了,我非常确定。
学姊一副欲言又止。「妳是……蕾丝边?」
「我觉得自己不是。」我戳着牛小排,坦白说,学姊的眼神一瞬间让我感到不太舒服。「我是喜欢上『陶思绮』这个人,而她刚好是个女生;换做其他同性恋的女生追求,我想我不会接受。」
学姊听得入神,很缓慢的点点头。「哦……也难怪陶小开他打击这幺大,明明妳才跟姓吕的分手,结果转眼间居然被一个帅姊追走!」
我抿着嘴,小声说:「其实还有一个更致命的原因。」
「什幺原因?」
「她们是亲姊弟。」学姊的双眼再度暴凸!能在短时间内看到这种表情两次简直不可思议!「是真的,思绮跟陶懿安,是亲姊弟。」
她点头如捣蒜,「我相信我相信!那个帅姊很好看,小开的长相也是一流的……难怪我觉得她们有点像!又都姓陶!」
我笑笑,学姊显然还没能从震慑中走出来。「天啊……小开也真可怜,自己要追的女生居然被姊姊给抢走。」她摇头,唇角透着惋惜般的苦笑。「可惜了!我原本以为,他能够打动妳的芳心。」
「他很好,可是我们大概只有朋友间的缘分吧?」我一直没说的是,在经过跟吕翰骏的恋情之后,我现在反而变得有点怕再跟男生在一起;或许是出自于对思绮的依恋也好,又或者是她带给我有别于情侣间的意义,带我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命热情也罢;总之,除非什幺特别的意外,否则我不愿轻易离开这个人。
学姊的盘子空了,却没再去装一盘;隔壁的男士们聊天聊得很愉快,就连鲁蛇也是。我默默吃着东西,最后,仅是听见她说道:「也好啦!找到一个真正疼惜自己的人,远比性别重要得多。」学姊的眼神变了,变得如以往那样的真诚温柔。
我赞同的点点头,却听学姊又说:「对了!差点忘了,要跟妳说一下有关那个姓吕的的事情。」她皱鼻,言谈间满是轻蔑;到底又闹出什幺事了?
「这家伙!真是狗改不了吃……总之,他又来了!」
我开心不起来,「嗯,那,他女朋友怎幺说?」都忘了问,他的「女友」是否还是同一个人?
学姊笑得幸灾乐祸,「Ivy能怎幺说?那沉不住气的小女孩……当场就直接跟他掀了啦!」
「在柏拉图?」
「嗯!不然还能在哪?妳都没看到那一幕,超有爆点的……」学姊摸了摸口袋,大概是想掏菸盒。「这边不能抽!」她有些挫败,在我的怂恿之下再去装一盘义大利麵。
「而,妳知道事情是怎幺曝光的吗?」
我摇摇头,学姊摀着嘴笑说:「是被人跟拍拍到的;妳也知道……啊,不,妳大概不清楚,吕翰骏那家伙要发片了,而且是挂他自己的名。」
「发片?唱片吗?」没想到他居然有这幺一天。
「听起来很风光吧?可是却遇到这种丑闻!导致很多宣传活动都临时喊卡!这次他算是栽了大跟斗,而且是自己捅出来的!」
相较于学姊说起这段话时的一脸痛快,我仅是淡然一笑,「怎幺啦?不高兴吗?」
「没有啦,我只是,有点在意Ivy怎幺说?」
Saya学姊冷哼,「那个高傲又目中无人的小女生,根本就是被宠坏了!她以为背后有老闆撑腰就可以控制一切,除了吕翰骏之外,『班妮菈』的其他团员早就敢怒不敢言,这次终于有了个看好戏的机会……她也算是被教训了一次吧?谁叫她看上那种男人?」
「是吗?」回想起Ivy高傲的嘴脸,不知怎地,我竟反而对她产生了些许同情心理。「她应该也会感到难过吧?我能懂遭到劈腿的感受。」
「喂!妳该不会是在担心Ivy吧?」
「说不上担心,只是,我们都是女人,所以难免会站在同样的立场思考吧?」
她微楞,而后浅浅一笑。「我还以为妳也像别人一样等着嘲笑他们两个,反而显得我们这些人见猎心喜了!哎!我真服了妳,当初人家对妳这幺无情……」
「我说这些话也谈不上情面啦;都结束了,只是单纯觉得Ivy肯定也不好过?」
「小小。」她这回真的露出了讚佩的眼神,「妳真的成长很多耶!不仅自信心成长出来了,这份宽容真的是……不行!我做不到!」
我苦笑,「其实也就是事不关己而已啦!称不上宽容……我再去装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