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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1-06-29 06:3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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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着?辞职回家呗。”张瑛说:“我辞职以后,对儿子的游戏沉迷阻击正式拉开,第一枪是马云打响的。那时正是暑假,他给儿子200块钱,让他去和同学玩电脑游戏,玩上三天三夜再回来,但回来的时候必须回答一个问题找出一个玩游戏的好处。

“过了三天,儿子回来了,先猛吃了一顿又大睡了一觉,这才去汇报心得:又累又困又饿,身上哪儿都不舒服,钱花光了,但是没想到什么好处。马云说:那你还玩?还玩得舍不得回家?儿子没话说了。加上我的看管,儿子于是慢慢就淡出了网络游戏……

“那时正是网络游戏圈钱的时候,盛大网易都推出了新游戏,按照马云的作风,他是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的。但是他硬是没有去做网络游戏,他在董事会上这么说:我不会在网络游戏投一分钱,我不想看到我的儿子在我做的游戏里面沉迷!”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一动。

我继续往下听。

张瑛继续说:“儿子从小学到初中,我没接送过他,都是自己背个书包去挤公共汽车。现在,辞职回家的我每天早上做好早饭,和儿子一起吃,再开车送他去学校。接着,我马上去农贸市场买菜,回家以后两荤一素一汤地搭配好,配上餐后水果,用一个分成三层的小食盒装着,然后去儿子的学校门口等他中午放学。我辞职回家半年后,儿子的成绩在班上升了17个位置。班主任也说他不仅学习提高了,就连在班上的人缘都变好了,他越来越开朗爱笑宽容,从以前的内向学生变成了一个阳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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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付出是值得的。”谢非说。

“是的,现在想来是值得的。”张瑛笑着说:“我给你说呀,谢非,其实不光我改变了儿子,儿子也在改变我呢。”

“这又从何说起?”谢非说。

“周末的时候,他会挽着我一起出去逛街。路过临海路的时候,给我推荐一家叫四季风流的长裙专卖店。在我印象中,自从我进了阿里巴巴后,我就没穿过长裙了,我的衣橱里全都是白色银灰或者黑色的职业套装,里面的裙子也都是直筒套裙,那样的裙子才符合我的身份。现在,我不必在乎这些了,我就是个居家的女人,我可以穿任何我想穿的衣服。

“儿子给我推荐了一条玫瑰红的丝绒长裙,上面斜斜地缀着一圈金色的流苏,一看就让人喜欢。我的衣着风格就此改变。有空的时候,我会去阿里巴巴看以前的同事,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充满惊讶,说我现在充满了女人味,显得比以前漂亮了许多。”张瑛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小女人的幸福感。

张瑛继续说:“马云有一次跟雅虎公司杨致远闲聊,杨致远问起了我,马云这么告诉他:张瑛以前是我事业上的搭档,我有今天,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一直把她当作生产资料。但现在我觉得,作为太太,她更适合做生活资料……

“这话后来传到了我耳朵里,这话绝对不是杜撰也只有像他这样满脑子都是事业的男人,才会把自己的太太也当作资料。不过,当生活资料的日子并不坏,在家的日子虽然平淡,但是每个收获都值得让我再三品味。”

听完这一段采访,我沉默了。

谢非也沉默了。

我默默地开车,天气开始变黑,风雪依旧在肆虐,我打来了大灯和双闪,车子在风雪中艰难北上。

“师姐,你的结论是什么?”半天,我说。

“我的结论是:女人的伟大就是无论身边的男人当下成功与否,只要这个男人拥有梦想,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他,默默的陪伴他,并照顾好一切。而男人的责任就是无论遇到任何挫折打击,都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证明给自己的女人看,让她看到她对他的支持和鼓励是对的!”

我点了点头:“精辟!这样的女人真是一个平凡而伟大的女性,能有这样的一个老婆,是马云的福气。”

谢非说:“一对幸福的夫妻,一对优秀的组合,一个和睦的家庭,单有一个好女人还不行,还得有一个卓越而能干有责任能担当的男人,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说到这里,谢非的口气里似乎有淡淡的忧伤,似乎,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婚姻,想到了自己的爱情,想到了自己的家庭,想到了自己正在面临的处境。

她现在有被下岗的危险啊。

谢非收起采访机,出神地看着车前方的漫天大雪,半晌,喃喃道:“失了你的远方,那里永无乡,我必须忘记你连名带姓最初的模样……雾里看花终究不会清澈,暧昧纠结终究不会是爱,愿我能有两个灵魂,一个伴你追一个伴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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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非的话让我怦然心跳,我不知她此时又想到了什么。

想到谢非即将要到来的命运,我的心情不由跟怆然很凄然。

我有些同情我的师姐,却又很无奈。

越往前风雪越大,狂风裹挟着雪片抽打着车身,车子在风雪中的速度越来越慢。我不敢开太快,安全第一。

黑夜里,我们艰难前行。

谢非看看时间,说:“师弟,7点多了,饿了吧。”

我的确饿了,点点头:“是的。”

“忘记来的时候买点吃的放在车上了。”谢非说。

我看看路边的指示牌,说:“前方两公里有服务区。”

谢非说:“我们到服务区里吃点东西,正好休息会儿,这雪越下越大,我看前面也未必好走了!”

我其实也担心这问题,我感觉大雪这个下法很快要封高速了。

而此时,我们走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我不由有些心急,却又束手无策。

谢非则显得一点都不着急,甚至,她的神情看起来还很愉快很轻松,似乎她喜欢这恶劣天气带来的和我一起独处的情景,她似乎感觉这很浪漫。

我突然脑子里涌出四个字:血色浪漫。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个词,想到这个词的感觉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但我却不知道到底哪里会有不祥之感。

我的心情有些乱,直接把车开进了服务区。

服务区里停了很多车,大货车占了一大半,外面没有人,都是车,大货车大巴车小轿车,人都在里面的餐厅和超市。

我找了个角落停好车,车刚停下,刚关了雨刮器,雪花就落满了车玻璃,转瞬就糊地严严实实。

车里似乎成了一个相对隔绝相对封闭的世界。

外面冰天雪地,车里却暖意融融。

我熄了火,看着谢非:“师姐,穿上外套,下车吧。”

谢非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我,朦胧的夜色里,我感觉她的眼神似乎有点异样。

“师姐,我饿了,我们下去吃饭吧。”我有些心跳,又说了一遍,接着就探身到后座替她拿外套。

刚一探身,谢非突然抱住了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僵住了。

我不敢动。

“师姐……”我叫了一声。

“嗯……”谢非答应了一声,却还是紧紧抱住我的身体,我分明感到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栗。

“师姐……”我加重了语气,声音有些嘶哑。

我心里很紧张,还是不敢动。

正在这时,一辆车开进了服务区,车大灯直接照射过来。

“师姐”我又叫了一声,心里有些发慌。

谢非觉察到了有车灯照射过来,忙松开了我。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拿起外套递给她,顺手打开车门下车。

谢非穿好外套下了车,冲我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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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笑但没有笑出来。

然后,我们一起进了服务区餐厅,餐厅里人很多,我们点了菜饭,吃起来。

“刚才……吓到你了?”谢非边吃边说。

“师姐,这样不好。”我说。

“有什么不好呢?师姐喜欢你,所以才会那样。”谢非看着我轻声说:“你该不会很讨厌师姐吧?”

“不,我没那意思。”我说。

“你……是不是觉得师姐是个坏女人呢?”谢非又问我。

“我没觉得师姐是坏女人。”我说。

“那就好。”谢非抿嘴一笑,低头吃饭。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摸出手机,谢非抬头看着我。

“谁打来的?”谢非说。

我看了下手机号码:“关部长。”

谢非不做声了,看着我。

我开始接电话:“关部长。”

“到哪里了?”电话里传来关云飞的声音。

老关不给谢非打电话去给我打电话。

“到清河服务区了。”我说:“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路程。”

“嗯……听我说,你们到省城之后,不要去省委党校,直接去西郊宾馆,我在那里订了两个房间,你们直接去哪里住下就是,我现在正和东凯曹丽他们在省委党校培训中心吃饭,今晚他们也是住在这里。”关云飞说。

关云飞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显然还是不想让我们遇到孙东凯和曹丽。

我说:“关键是我们未必今晚能赶到,遇上暴风雪了,我们正在服务区吃饭,待会儿看看路况,我估计前面的路不好走,很可能告诉会封闭,那样的话,我们就要走下面的低速……下面的路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哦……慢慢走,不着急,注意安全,安全第一。”关云飞说。

“争取天亮前能赶到……无论如何不能耽误你们的行程啊……”我说。

“呵呵,好的,辛苦了,小易。”关云飞说。

“为领导服务,无上光荣。”我说。

“少给我唱高调,好了,先这样。”关云飞说完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我对谢非说:“关部长问我们到了哪里的。”

“我都听到了。”谢非淡淡地说。

“今晚,我们集团的孙书记去省城给关部长送行的。”我又说。

“我知道,除了孙东凯,还有曹丽。”谢非还是口气淡淡地说。

“哦,你早就知道了。”我说。

“是的,老关告诉我了:“谢非抬起头看着我:“这个孙东凯,倒是挺会办事,大老远跑到省城去送行,还带着所谓的办公室主任曹丽。”

听谢非的口气,她似乎也知道孙东凯和曹丽的关系。

我笑了下:“这不是关心领导嘛。”

“关心领导……我看孙东凯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谢非说。

“为什么这么说?”我说。

“孙东凯这次带曹丽去省城给老关送行,老关心里其实是有数的,他估计孙东凯会打着送行的名义给他送一笔零花钱,这年头领导出国都有这习惯,下属都要给领导准备一笔零花钱的,还有,老关说,最近市里要调整提拔一批干部,宣传口也有几个人要动动,孙东凯带着曹丽去,一定还有为曹丽提拔说好话争取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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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感到些许意外,意外之一是关云飞竟然猜透了孙东凯的意图,而且猜的还很准;意外之二是关云飞竟然把这些想法告诉了谢非。

看来到底是两口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说:“这事你怎么看?”

谢非说:“什么怎么看?”

我说:“你说关部长会不会接受孙书记送的零花钱?关部长会不会给曹丽的提拔以关照呢?”

谢非说:“我没怎么看,这些和我无关,我一概不关心。那钱他爱要不要,那关照他爱给不给,对于他在官场的那些事,我早就养成了不管不问不掺和的习惯,就算他主动告诉我,我也不会关心的。”

我盯住谢非的眼睛,判断她这话的真实度到底有几分。

谢非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笑了笑:“怎么,你以为我在撒谎?”

我笑了下:“我想我该相信你的话。”

谢非说:“相信就对了,不信师姐的话你还要怎么的?师弟嘛,就要乖乖的,就要相信师姐的话。”

我又笑了下,心里其实还是半信半疑。

我突然感觉谢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如果她刚才说的是真话,对关云飞在官场的事做不管不问不掺和的姿态,那其实并不代表她真的不关心,而是说明了她的绝顶聪明。她越是关心,或许关云飞越会提防她越会在她面前小心谨慎,她越是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关云飞约会对她放松警惕越会在她面前言行肆无忌惮。

想到这里,我不由高看了几分谢非。

吃完饭,看看外面的雪还在下,谢非要了两杯热饮,我们再坐会儿。

“这个曹丽……算是官场里的极品女人。”谢非说。

“你了解她?”我说。

“略知一二。”谢非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说:“你说的极品是什么意思?褒义还是贬义?”

谢非说:“你认为呢?”

我说:“似乎,是贬义。”

谢非说:“在官场里,的确是有这样一批女人,不是一个,是一批,她们本事不大,学历不高,知识不多,业务不强,能力一般,但却往往能混得不错,为什么呢?因为这样的女人往往有这样一个特点:长相不错,风情风骚,喜欢挂靠领导,喜欢往领导身边贴,能言善辩,善于钻营。”

我不由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

谢非说:“这样的女人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其实算是聪明的女人,她们知道自己本事不大,知道能力一般,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是在官场混不出来的,如此,她们就会充分利用发挥自己的优势,身体优势,卖弄风骚的本事,她们知道官场男人的弱点,知道如何抓住那些男人的弱点来为自己服务。

“她们周游在官场男人中间,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以肉体和色相进行着一笔又一笔交易,也就是权色交易,在这些交易中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金钱,职位,级别……同时还能满足自己的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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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谢非点点头:”嗯……”

谢非继续说:“这样的女人往往会深得官场男人的喜爱,因为她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但是,对于官场那些男人的老婆来说,这样的女人却是她们深恶痛绝觉的,是最大的敌人,但作为女人,她们往往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她们无法左右官场,无法左右官场里的女人。”

听谢非说到这里,我又不禁想起了秦璐,虽然秦璐不是谢非刚才说的那种单纯靠色相和风骚勾引男人的女人,虽然秦璐和曹丽有很大的区别,但刚才谢非的话还是让我不由想起了她。

“师姐,问你个问题。”我说。

“你说。”谢非看着我。

“你……是不是很恨秦璐?”我说。

谢非看着我:“你觉得呢?”

我犹豫了下,说:“我……不知道。”

谢非说:“换做你是我,你心里会怎么看她?”

我说:“我是男人,不是女人,我无法换位思考。”

谢非说:“你在逃避,你在回避,你在将皮球踢给我……”

我说:“不是逃避,是真的无法换位思考。”

谢非沉默片刻,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如果我说我不恨秦璐,你一定会说我很装,是的,我不想装,我告诉你,我的确是恨她的,一个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去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我恨她是有理由的……虽然我没有和她正面交锋过,但我心里却对她恨到了极点,我恨不得她明天就去死。”

一听这话,我心里打了个寒噤,不知为何,我现在很忌讳听到死这个字眼。

谢非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可是,当我听说她怀孕了,我却又对她多了几分怜悯,同为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我不想让自己成为刻薄恶毒的女人,不想诅咒无辜的生命,不想泯灭最基本的人性,所以,我现在对她又多了几分可怜和同情……

“虽然她一直对我步步紧逼,虽然她对我毫不留情,虽然她对我冷酷无情,但我,现在,除了恨,却还是有几分可怜的……其实,我知道,如果我对她的这种同情让她知道,她会嘲笑耻笑我,会奚落我,会反过来觉得我可怜,会认为我在退缩,会认为我已经投降……

“我厌恶和女人在这种事情上去争高下,那样等于我降低了自己的人格和品味,把自己置于龌龊的境地……所以,不管目前她的气焰如何嚣张,不管她的态势如何逼人,我都避免和她正面接触,我不想出现那种场面,我觉得那是很可悲可笑的事情。”

谢非这番话符合她的性格,归纳起来,她对秦璐就是三个字:恨与怜。

“事情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你想过结果吗?”我看着谢非。

谢非点点头:“想过。”

“怎么想的呢?”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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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非没有说话,低头沉思了半天,接着抬起头冲我一笑:“不管结果如何,太阳每天都会升起,生活都要继续,不是吗?”

“是的。”我点点头。

“如此,结果似乎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谢非又说。

“哦……或许。”我有些困惑地点点头,心里犯嘀咕,结果不是最重要的,那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谢非没有回答清楚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但心里却一直有个谜团。

“还有,这世上的人和事,我相信一句话,善恶有报,你说是不是?”谢非又说。

“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我说。

“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谢非重复了一句,然后说:“既然我相信这一点,既然我相信世上有因果报应,那我心里就安稳多了……还有,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随缘的,一切皆缘啊,没有缘,强求是没有价值没有意义的。”

我细细品味着谢非的这句话,心里突然一动。

似乎,我想到了什么,预感到了什么,又似乎,我什么都没有想到没有预感到。

这种感觉让我很奇怪,这种感觉最近一直在缠绕着我。

又想到关云飞执意让我秘密护送谢非来省城的做法,突然心里一动,关云飞这样做,是不是在提防秦璐呢,他是不是担心秦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针对谢非的事情呢?如果是这样,关云飞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他是出于什么样的思维来这么想的呢?

这种想法让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安。

谢非这时站起来:“我去下卫生间。”

谢非刚离开,我的手机响了,海珠打来的。

“阿珠”我接电话。

“哥,在哪里呢?”海珠说。

“我在去省城的路上。”我说。

“嗯……”海珠似乎没有表现出多大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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