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她的手蓦地顿了一下,傅辰的声音才慢悠悠传来,「我妈在两年前过世了。」他的口气极淡,就像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夏光薇猛地愣在原地,瞪大了双眼,「怎幺可能……」
赵湘奈温柔婉约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这幺美好的一个女人就这样香消玉损,夏光薇一时仍无法接受。
而傅威,也就是傅辰的生父,竟然那幺快又再娶,傅辰他在异乡到底是如何捱过这些日子呢?
夏光薇不敢再想下去,那种孤寂的时刻她竟然不在他的身边,她想到便自责起来。
难道……这就是他选择出国的原因吗?
「当时出国的事,是因为反抗我爸再娶。去英国也是刚好被绿缇知道而已,我并没有和外人提过。」傅辰转身走回她站的位置,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将她揽进怀中,「人本来就有生老病死,你别想太多。」
夏光薇低头啜泣着,肩膀隐隐抽动。
「别哭了。」傅辰他轻拍着她的肩膀,夏光薇却突然仰起头,踮起脚尖抱住了他。
「我、我只是想、想到你自己一个、一个人就……」她抽抽噎噎的说着,双手紧拥着傅辰。
傅辰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夏光薇的出现就像个温暖的太阳,总是能够悄然无声地给他力量。
傅辰也紧紧的回拥住她,一开始失去母亲的那段日子,痛苦的不堪回首,好几次曾想着要离开这个世界。可他只要一想到远在故乡的那个女孩,就失去了离开的勇气。
如今他终于突破万难回到故乡,找到她并且与她相恋,或许,他今生今世的运气真的都用完了。
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竟还有一个女孩这样纯粹的爱着他。
※※※
「绿缇,傅辰人呢?」
柳英脸沉沉的,她刚才看到傅辰拉着那个女孩就走了出去,到现在也还没回来,让她十分来气。
柳绿缇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没看到他。」
「那孩子真是的!」柳英气急败坏的说着,眼神四处寻找傅辰的身影。
这时傅光明柱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过来,这几年他的身体急转直下,到现在走路还得仰赖拐杖。
柳英讷讷的叫了声『爸』,傅光明看也没看她一眼,淡淡的说了句,「轮不到你说那孩子。」
柳英噎住,垂头不敢再说一句话,眼神里却充满愤恨。
※※※
夏光薇眼眶微红,原本跟在傅辰身后静静的走着,但却突然一抽一抽的打起嗝,她当场羞的想挖个洞跳进去,只见傅辰肩膀微微抖动,用拳头掩着唇转过来,黑眸中流动着少见的光采。
难得见到他的笑容,羞赧的她也没那幺尴尬了,只好假装不满的瞪向他,「笑什幺啊你?」
傅辰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低醇,听在夏光薇耳里真是性感的要命。
他咳了咳,眼里恢复了平时的清明。
好久没有这样了,他想。
「好像回到以前呢。」夏光薇轻轻的说。
以前,没有那些纷纷扰扰,没有那些複杂的情愫,以前的他们,是最真实、最纯真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们陌生到不认识对方,忘了最初的姿态,就算人在一起,但心却渐行渐远。
但幸好,经过了那幺多事,他们何其幸运能够再牵起彼此的手。
夏光薇抬起头,向傅辰咧开一笑,接着蹦蹦跳跳的飞奔过去,她看见傅辰眸里的微笑,真帅!
但她却忽略了傅辰一瞬间突然转为惶恐的神情。
「夏光薇!」
夏光薇听到一阵巨大的声响,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眼前一黑,只感觉到一阵外力冲击,天旋地转间撞进一个坚实的怀里,与他双双倒地。
她躺在地板上呆愣了几秒,她全身完好无缺,只有脚背上刺刺的疼。
但这个压在她身上的人不就是……傅辰!
她顾不得脚背上的疼痛,连忙爬起身查看傅辰的伤口,「傅辰!傅辰!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傅辰吃力的坐了起来,她才发现他手臂上的西装被割破,露出狰狞的伤口,鲜血汨汨地流出,将深灰色的西装染成一大片更深的黑色,怵目惊心。
她看向声音的来源,地板上是碎的一塌糊涂的盆栽,她下意识地往二楼的阳台上看去,一抹嫣红的群裾缓缓地消失在夜色中。
夏光薇顾不得寻找兇手,他看向傅辰,锋利的眉此时深深的蹙在一起,俊秀的脸上痛的沁出细细密密的汗,但即使很痛,他连喊都没喊一声,只是静静地捂着伤口止血。
「你先别动,我去找人喊救护车。」夏光薇脱了高跟鞋就準备往宴会会场里跑,却被傅辰挡了下来。
夏光薇不解的看向他,傅辰指了指她的脚背,她低头看去,差点将晚餐呕了出来,整个脚背上淌满了鲜血,有些细小的陶瓷碎片还插在里面,一片血肉模糊。
夏光薇浑身瘫软,这下才感觉到疼痛,刚才慌乱之际,竟忘了检查自己的伤口。
而这时柳英与傅威听到声响走了出来,看到地板上碎裂的盆栽以及狼狈地坐在地板上的两人,吓得连忙冲过去。
「天、天啊,」柳英扶着额瘫软在傅威怀中,「这是怎幺一回事?」
夏光薇扶着傅辰,声音发颤地朝傅威说,「傅叔叔,请赶快叫救护车,傅辰的伤有点严重。」
傅威愣了愣,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眼中的担心表露无遗,他或许是个不合格的丈夫,但夏光薇心想,傅威的的确确是个好父亲。
※※※
一切都安顿下来时,已经凌晨一点多钟了,夏光薇在急诊室进行简易的包扎之后,便坐在医院上的椅子闭目休息,傅辰刚才进行手术,医生表示是尺骨骨折,必须打石膏一阵子。
其实夏光薇压根没想到那幺严重,现下心底不禁浮起浓浓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