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余宏姚。
我曾经觉得自己是坚强的,能给人力量的,因为事实看起来就是那样。
但是其实一点都不是这样,那只能算是……嗯,另外的我吧。
实际上,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一点都不敢面对阳光的阴影处。
也许每个人都会有的自我,实际上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也许我们够了解他人,但是最可笑的是,我们没有了解过离自己最近的灵魂─我说的就是自己。
我们哪里会知道自己最真的样子啊?
我不相信会。
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哪里会相信什幺「自己会是最懂自己的人」的这番屁话。
温桥榆走进我的病房,她是我的青梅竹马,比我大上个一岁吧。
嗯,不对,也许更多喔。
每次只要这幺想,我都能感觉到她会用什幺样的表情,指着我说:「余宏姚,你完蛋了!」
我记得小时候我总是很爱跟着她,虽然看到她感觉我很烦,不过也许是小时候的想法太过幼稚吧,总是会有一种特别的「优越感」。
「喂,我买了奶茶还有煮粥,快吃吧。」温桥榆提着一盒便当走进门,顿时,病房充满了香喷喷的味道。
「是妳煮的喔?」我故作调侃的表情看着她,却只迎来她的白眼。
「你想要我烧了厨房吗?明明就知道你桥榆姐不下厨的!」
我看着温桥榆一脸鄙夷样,忍不住笑了,放下手上的手机,接下她手上的便当盒。
「嗯,我知道我在问干话。」我吐了个舌头。
我知道温桥榆真的很不擅长什幺下厨的,她煮的东西一向是我不吃的东西,你想想,就连粥,她也煮成锅巴过,我哪敢吃啊?
「是良禹煮的啦,他知道你住院了。」她边说,边脱下外套,我则是打开便当盒,那一刻真的还蛮幸福的,我是说只有我有东西吃的那一瞬间。
「哦?良禹哥喔,那他没来吗?」我吃了一口,果然良禹的东西才能吃。
我用嘲讽的眼神看着温桥榆。
「喂,对我用这种眼神喔?」她问:「良禹今天有课。」
我们一直提到的人名,也就是良禹,他姓萧,萧良禹。
他是温桥榆的直系学长,也就是她的男朋友,他们好像也交往三年了吧,从我高一的时候就开始了。
毕竟我都喜欢温桥榆那幺久了,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确有些难过,但是良禹确实是好人,也是少数知道我病情的人。
「啊,我都不知道我什幺时候要走了,他还不来看我喔?」我故意说,其实语气里不乏带有一点自贬的感觉。
温桥榆听到我的话,瞪了我一眼:「喂,你怎幺说这种话啊,你自己是真的很想死吗?吃一口我的菜就让你成真。」
我突然大笑,只是这样子反而更像是在刻意掩饰什幺。
但我意识到我说的话都已经为时已晚了嘛,哪里能怪我啊?
有时候我不知道为什幺,就是会不小心脱口而出。
「哼,那不如留着,我死都不吃妳的菜!」我刻意用轻鬆的口气带过,只是也花了我不少力气就是了。
我不知道骗人那幺难,也不知道我是什幺时候开始会骗人的。
自然而然就会了吧,我猜。
「你怎幺这样说啊!」温桥榆说完,拿起我放在床头的手机:「是瑜彤耶,你不告诉她吗?事实?」她看着闪耀的萤幕,我猜她一定知道瑜彤喜欢我吧。
但是我只能装作不知道,不然很难保证我会知道怎幺举一反三。
「什幺事实?」我问。
「就你生病的事啊。」温桥榆说完,替我打了一串话,按下传送。
我还蛮放心的,毕竟她是温桥榆嘛,所以就让她「稍微」代替我和瑜彤聊个天也应该是无所谓吧?
「啊,那个喔。」我又吃了一口,把碗底的粥捞上来,底部的通常比较热:「我早就说了啊。」
我看了一眼温桥榆,想看看她的反应是什幺。
不过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她扁着嘴,有点惊讶的瞪大双眼看着我。
「什幺啊,我怎幺不知道!那她怎幺没来?」
「我干嘛让妳知道啊?」不过其实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我还是有点高兴,希望不会太自私了。
「我让她不要来的啊。」我又说。
虽然温桥榆的表情有点不解,但是我才不想再说了呢。
事实说到这里就够了。
「啊,话说……」我突然想到什幺,抢过了手机,其实只是为了要挡住我的脸:「良禹哥上完课会来吗?」
我不是高兴也不是难过,只是怕被看到我的表情。
「不知道,我问问啊。」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