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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U公司,刘远帆的办公室里,他打开笔记本,手中的万宝龙钢笔转来转去,他支着下巴,陷入苦思。
日记⋯⋯到底要写什幺?
结婚这幺多年来,窦妙真一直颇懂事又明理,人们总说熟男总是得让着嫩妻,但事实上,大多是妙真让着他、护着他、支持他,而且,别部门主管出差一次就得带回一卡名牌包孝敬老婆,窦妙真只不过请他代为收集手帐本,比起来真是太客气了,现在她难得提出任性的要求,他说什幺也要做到哇。
部门助理端了咖啡过来,看着一向英明果决的刘协理,簇着浓眉,露出罕见的烦恼模样,忍不住问他,「协理,有什幺需要帮忙的吗?」
「呃,我有个朋友,被老婆指定要写一天的交换日记,我是说⋯⋯我朋友,不是我喔,他请我帮忙想办法。」
「喔⋯⋯上次尾牙您不是抽到一台口袋印表机?你说没什幺用,收在办公室里,但你可以从手机印出照片,贴在日记本,看图说故事给协理夫人看啊!」
部门助理蹦跳着走出去,刘远帆丝毫没察觉,他无意间洩露了他就是他朋友这回事。
部门助理轻巧地掩上玻璃门,心里暗自羡慕协理夫人,暗自下定决心,她也要逼男朋友写交换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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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到家,刘远帆神情严肃,上呈一本笔记本给窦妙真。
「我要赶简报,先去书房⋯⋯」他今天都在写日记,上班超级不专心,晚上得开夜车而且是特快车了⋯⋯
窦妙真打开薄薄的笔记本,心想他该不会只写一页吧?喔,不只,俊秀清雅的字迹绵延好几页,刘远帆的一天,在她眼前慢慢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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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咖啡打翻了,弄髒了文件,真糟糕。喝着办公室的三合一即溶咖啡,总觉得差了那幺一点点,还是每天早上妳手沖的耶加雪菲最对味。
——上午九点半,其他部门助理送来公文,上面有便利贴,写着其他部门主管的意见。想到以前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现在我的便利贴只能用在正常的地方,便利贴说好想念可以贴在某人额头的时候。
——上午十点三十四分,隔壁部门新来的同事被主管骂,声音好大,整个楼层都听得见,我想起某人以前又倔强又坚强,忍着泪拉上外套帽子,躲在防空洞里的模样。
——中午午餐部门聚会,在OO涮涮锅,这家涮涮锅很好吃,青菜很新鲜,泰式口味的汤头很清爽,下次我们一起在这里吃午餐,好吗?
——下午一点五十二分,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我想起第一次为妳撑伞,是在妳面试那一天,我请假从永生圈看完我妈回来,看到公司大门口的妳,苍白的小脸,无精打采却不想认输的黑溜溜眼睛,白衬衫黑裙子,黑色高跟鞋⋯⋯我觉得很眼熟,却说不上来是什幺时候见过妳,但是,我从妳走路的姿势,看得出来妳的脚不适应这双高跟鞋,有点脚痛,却还是硬撑着好好地走。那天其实曾处长叫我早点回来开会,但我第一次把他晾着,先送妳去搭车。我们在雨中的那十几分钟,不知为什幺,明明素昧平生,却很想扶妳一把,很想揽过妳的肩膀,告诉妳,有我在,别害怕。
——下午两点二十七分,部门助理把这个月「ISeeU」专刊访问我的题纲拿给我,想起以前因为「相佑月刊」把我们拉在一起,妳一点一点,从傻傻的毕业生,打磨抛光出OL的光芒,却还保持妳的纯真,妳的善良。
——休息时稍微翻了一下新一期的《天下杂誌》来了,妳知道我什幺时候认出来,妳就是曾经在我们蓝教授研究室门前哭泣的女孩?就是我们一起看杂誌,看到蓝教授儿子专访时,妳说出了我曾对妳说的话。今天已经说了很多秘密,不差再多一个,那就是——当年看到妳蹲在蓝教授研究室门前,我还满想扁蓝教授的儿子,切,不懂珍惜这幺漂亮可爱的女孩,我诅咒他以后被甩⋯⋯
——下午三点四十八分,我们部门刚度完蜜月的同事,拿出小点心请大家吃,我想到我们蜜月的时候,在泰国的普吉岛,不敢吃榴槤的妳,把榴槤冰当成芒果冰,被榴槤馅的味道吓得哇哇叫,我故意吃一嘴榴槤冰淇淋然后作势要亲妳,然后⋯⋯一转眼,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窦妙真继续往下翻页,赫然看到一张电子机票订购纪录,牢牢贴在日记本里。
是凤凰航空飞往曼谷的商务舱来回机票,下方还有还有一大段刘远帆的字。
——这几年都是我在天上飞,这次我们一起飞,小莫莫放寒假的时候,带着大宝二宝两只一起去旅行吧!带着小孩的旅行也许辛苦,但我相信我们可以留下美好的回忆。
二宝出生、出了月子中心一年来,好像好久没和妳好好说些心里话,我一直专心打拚,赶上班、赶飞机、赶着见客户,我以为用力支撑起我们家,是我可以为妳做的,而妳,这幺多年来,总是珍惜地记录每一天,我写下这些琐事,才发现,妳和我的人生,早已经密切交织在一起,我做的几乎每一件事情,都渗进了妳的身影⋯⋯
昔日,我是妳的写作指导顾问,现在,反而是妳教我日记的好处⋯⋯
谢谢妳,让我写了一天的爱妻日记,让我看到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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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里,窦妙真已经看不清楚笔记本上的字迹,眼中满满的泪水,心里也赢满感动。
她抹抹眼角,去厨房忙了一会儿,端了一碗红豆汤进书房,给熬夜加班的刘远帆。
放下托盘,她从背后紧紧揽住刘远帆,小巧的头颅靠在他肩膀上,刘远帆也抱紧她的手臂,把她拉过来,在她白皙小脸上轻轻印上一吻。
不必任何言语,刘远帆也知道,窦妙真很满意他的日记作业。
这一天晚上,刘远帆在她的虚拟宝物户头中,储值了超级大一笔的爱情财富,她彷彿听到登登登登投币的声音,看到亮晃晃的金币一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