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恶魔,这题怎幺写啊?」
「谁是小恶魔啦!」严语凝娇瞪。
「妳本来就超坏的。」我摆手,「不知道是谁昨天上课的时候偷搔痒我,害我突然整个人跳起来;还有前天,那个谁骗我说生理痛,要我买巧克力给她,结果今天她居然在吃冰。」
她的白眼快翻到天边去了,「妳真的很爱记恨欸!程、若、雨。」
「所以为了赔偿我,妳必须教我写。」我灿笑。
严语凝瞇起眼,语气愤愤道,「教就教,笨蛋雨!」
「妳也知道我是笨蛋,所以就好心一点嘛~这题、这题......还有这题,都一起教我。」嘟嘴,敲头,然后吐舌。
「……」严语凝完全黑脸。
「呃……严小恶──不对,严大小姐?严老师?」见她愣了好几秒迟迟没有动静,我伸手戳了戳她的鼻头。
「干、干嘛啦?!」她回神,拍开我的手,脸颊染上一层不明的绯红。
「教我。」我无辜。
「我警告妳,以后不准在我或是其他人面前嘟嘴、敲头、吐舌听见没?」
「蛤?为什幺?!」难道……是我太可爱了吗?
「没有为什幺,就是这样。」严语凝倾身,拿起我的数学题开始思考。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冷淡,我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自从有过那天的『相见欢』,尔后,不管做什幺我都会和严语凝腻在一块,一切彷彿理所当然。
在所有人眼中,我们是最要好的一对。
朋友。
然而,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走吧程程,一起带语凝一起去逛校园。」罗燕琳兴致勃勃道,跟在她身旁的几个女孩们也是,「走啦走啦。」
拗不过她们,我只能随着一起逛校园。不过基本上都是她们拉着严语凝,而我跟在后方。
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蕩蕩地校园游走。
看她们聊得正热烈,罗燕琳却侧身脱离人群,凑到我身边,「欸,程若雨。」我和她比着肩,「干嘛?」
「别这幺冷淡嘛。」她苦笑,「妳觉得严语凝是怎幺样的人?」
「人很好啊。」
「是喔。」查觉到罗燕琳的不以为然,我直视她的眼眸,「为什幺要这幺问?」
「妳怎幺……会对这种事上心?」唇角一勾,罗燕琳悠悠到,「妳不是对八卦都不怎幺感兴趣吗?」
闻言,我心头一颤。
「没什幺啊,就只是……好奇。」我脸上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却很明白思绪被那句话挑起了一波波涟漪。
只要攸关严语凝的任何事,妳都会特别的关心。
罗燕琳只留下了这句话,离开。
我猛然一怔,随即抚额苦笑。
嗯……被套话了啊。
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我出声,「我想先回去了,妳们自己去走走吧。」
「啊,那我也跟着回去。」严雨凝飞快地奔至我身边,「怎幺了,妳不舒服吗?」
「不,也还好……」此时罗燕琳也慵懒地朝着我们走来,「没关係,我的脚也痠了。」她扬起一抹微笑。
一抹看戏心态的微笑。
各自离散,严雨凝要我陪她去找菀馨姐。
一路上,我反覆思忖着罗燕琳的那番话。
──只要攸关严雨凝的任何事,我都会特别的关心。
我想我是尽力完成老师指派的任务吧?但是又为什幺听到的那瞬间心里是雀跃的,然而又在不久后一股噁心感涌上心头。
我到底是怎幺了?
「程若雨妳在想什幺?」见我面色凝重,严雨凝忍不住开口。
「没什幺啦,一些事而已。」
「是在想我吗?」
我一愣,嘴角微微抽搐,「……谁要想妳啊?」
「哼,不想我就算了。」严雨凝嘟起嘴,甩髮走在前端。我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苦笑后追赶上她,柔声,「欸,妳生什幺气啊?」
「……」
我伸手勾住她的肩,把头埋进颈窝,「因为我没想妳吗?」强忍笑意。
「妳走开。」
「欸?那好吧,我就不陪妳了啊。」我放开她,挥了挥手作势朝着另一边走。
「程若雨!妳给我回来!」
扭头见她蹙眉的模样,我噗哧一笑,「我只是听妳的话……」故作无辜。
她用鼻子哼气,不再搭理我。
即便是沉默,我们之间也没有尴尬氛围。此刻我需要的,是一个安静而不孤独的思考空间,而严雨凝似乎也是如此。但,直到多年后我才蓦然顿悟,不约而同的,我们思考的是其实是同一件事情,只是在她沉静的眼眸里,隐藏着更多、更多无法言语的思绪。
「不进去吗?妳怎幺了?」只见严雨凝在教师办公室前却步,我不解。
沉吟片刻,她才沉声,「我向来都不喜欢这个地方。」
「放心吧,有我陪着妳。」
「……嗯。」严语凝莞尔。
要是我当时能发现严雨凝的强颜欢笑,或许我们的未来会更不一样吧?
「啊,语凝来这边。」菀馨姐朝她招了招手,见我也在一旁,柔声,「妳是带语凝过来的吧,谢谢妳啊。妳可以先回去了。」
「嗯,那我先走喽。」
我扭头望向严语凝,却在那一剎怔住。她低下头垂眸,默不作声。
我不曾见过她如此忧郁的神情。
我扶住发疼的太阳穴,思绪不停的翻腾。我的这份感情是怎幺一回事?离开前严语凝的黯然又代表着什幺?
一念之间,我似乎是知道了解答,但我还不愿意承认。
我想,应该不是吧。
严语凝不在的这两小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幺过的。
直到看见她的身影,我才足以回过神来。
「严语凝,妳还好吗?」
「嗯,我没事。」
妳骗人,妳连笑容都那幺的疲倦。我直盯着她,沉默。
「妳干嘛啦?」她有些难为情,转过头眼神飘逸。
「严语凝看着我。」我厉声道。
「妳怎幺了啦?」
看得出来严语凝显些慌乱,我故作轻鬆,「我闹着妳玩的啦,干嘛那幺紧张?做亏心事吼?」还是别追问了吧。就让这件事,不得而知。
像是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严语凝鬆了一口气,「别闹啦,我以为妳生气了。」
「我为什幺要生气?」
「所以妳没有生气啊。」她媚然一笑。
话题止于此,总觉得严语凝离我越来越遥远。透彻的眼眸里却看不见任何一点心思,总是话中有话。而我,从来就不知道那些『话』究竟透露着些什幺。
虽说我知道不该追问的,但直觉不断告诉我严语凝不太对劲……
挣扎了半晌,我决定相信第六感。
「欸……妳放学要不要去哪里玩?」
「去玩──」
严语凝还来不及反应,一旁的女孩们以罗燕琳为首,热切地向我们提出邀约。「程程也要出去吗?」
「跟我们一起来啊。」
「严语凝也加入吧,新同学来认识一下嘛。」
我知道罗燕琳一直很想接近我,但我从来就不怎幺搭理她。因为我不喜欢她的为人做风。还有,她那句令人烦心的话……
「呃、这……妳呢?」我转头朝严语凝投出求救的目光。
「不用了。」她撇开脸,「我家里还有一些事,程若雨就陪妳们好好玩玩吧。」严语凝浅哂,却一点温度也没有。
「那好吧。程程我跟妳说喔,等等我们就……」
后续罗燕琳到底跟我说了什幺我不知道,只要回想起严语凝的冷淡还有那没温度的笑颜,心底就感到一股莫名的酸涩。
这股油然而生的失落感,是什幺?
放学后,我捏造了一个不实的藉口,打算把这群人搪塞过去。
只见其他人都面露着失望,唯独罗燕琳勾起了无懈可击的微笑,在我耳边霸气命令道,「给我去找严语凝,她在教学大楼的后方空地。」
我一愣。
最后,在半信半疑之下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那里平常人烟罕至,严语凝怎幺会跑去那里?罗燕琳又是怎幺知道她在那里的?咋,总觉得被所有人蒙在谷底啊,可恶。
约莫15分钟,我终于找那人的身影。
玲珑有緻的身躯独自斜靠在阶梯旁,忧郁而……唯美。
发现心有些醉,我甩头让自己冷静些,「严语凝!」
名子的主人猛然回头对上我炽热的目光,眼神闪烁,「妳、妳不是跟她们去玩了吗?」
「我跟她们说,我妈临时叫我提早回家。」
「那妳怎幺还会来这里在这里?」
「妳觉得那是真的吗?」我像是想起什幺后又问道,「妳不是家里有事?」
「妳觉得那是真的吗?」她用一模一样的字句反问我。
语毕,她转身打算离开,我赶紧捉住的她手腕,「严语凝妳怎幺了?今天妳非常的奇怪!」
「我也很想知道……」甩开我的手后她便逕自离去。
「严语凝……」我轻唤,却没有人回应我。
我们之间似乎有个平衡,正在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