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班上了正轨,与此同时安咏琳也重返剧组,前往深山中继续拍戏。
这场戏是租借位于半山腰上的私人豪宅当作场景,而严导与编剧讨论过后决定在深山中加戏,而加戏的内容与安咏琳以及邵岚有关,所以原本不需要跟来的两人只好搭上车一同前往。
一大清早安咏琳就被经纪人魏姐挖起来,安咏琳迷迷糊糊地被推上保母车,任着魏姐边碎念边替自己整装,等她真正回过神时,脸上的妆与戏服皆穿戴整齐了。
她打个哈欠,听魏姐说离目的地大概剩十分钟车程,要她尽快打起精神,安咏琳单手撑着腮帮子懒洋洋应声好。见她如此,魏姐没好气地说:「妳还没学到教训吗?」
安咏琳摸摸鼻子,摊开剧本盖在眼皮上,哀号:「别再提那件丢人的事了啦……我真的有学到教训了。」
「有学到教训就好。」魏姐瞪她一眼,碎碎唸:「要不是有邵岚帮妳挡,妳知不知道以严导的个性来讲,妳原本的下场会有多惨……」
从中捕捉到关键字的安咏琳挺直身子,剧本从脸上滑下,露出一张不敢置信的脸。
「妳、妳说什幺?」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惊讶还是不想相信自己真被人护航,安咏琳那艳丽的面容泛起一丝纠结。
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她只觉得自己忒没用。
「好啦,我知道妳在想什幺,妳现在是欠她一个人情,未来还就行了。」魏姐说得随意,因此没注意到安咏琳脸上一闪而逝的窘迫。
还人情……怎幺想到这件事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所以魏姐是从哪听来的?」虽然知道在同一剧组许多小道消息与八卦根本藏不住,但安咏琳仍然很好奇事情的原委。
魏姐将车停好后,趁着安咏琳下车前简单交代:「其实,也就是副导私下跟我讲的,说那天妳跑走后邵岚独自来找严导,替妳说了不少好话,也是要我当心点,这犯了严导大忌!这一次完全是看在邵岚面子上放过妳,下次就没有这幺好过了。」
安咏琳听完只觉得虚脱,丝毫没有傍上大款的沾沾自喜,只有懊恼的羞愧,这大概也是她最单纯、最直率,也最讨人喜爱的地方吧。
看着这样的她,魏姐不禁好奇究竟邵岚与安咏琳是什幺关係?怎幺能让那个出了名的一板一眼个性的邵岚打破原则替她说话?
安咏琳出道也七、八年有了,还没见过她跟邵岚好上,也没听过安咏琳提及邵岚的事,顶多就是新闻媒体报导对方的新闻时,安咏琳会无心看几眼然后滑过,仅此而已。
就在魏姐想问清楚时,外头的总召已来催人了,她俩便赶紧下车集合。现在手拿黄牌的安咏琳风声鹤唳,不允许发生半点错。
而当安咏琳匆匆到大伙集合的地方时,一眼便看见几日不见的邵岚披着薄外套、手拿剧本,一边听着导演的精神喊话,另一边拿笔抄写。
她抬手勾髮至左耳后,低垂的目光搭上唇边微微抿起的笑容,真是不枉她在上部戏中担当『上仙』一角,剧中播映期间被网友评「邵岚之后,再无仙女」此美名并非无稽之谈,而是名副其实。
越是身处喧嚣的人群中,她越是宁静淡然,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傲骨如寒冬之梅,越是严寒、越是灿烂。
「安咏琳、安咏琳!」
「呃?」安咏琳猛地回过神,这才发现四周视线全汇聚于她身上。她赧然低头,刮刮鼻樑,羞愧得想挖个洞钻进去算了。
邵岚再漫不经心也注意到了这骚动,她抬起头往安咏琳那一瞧,一见到安咏琳习惯性的傻笑,唇角随之扬了几分。
其实她才不是在抄笔记,只是听拍戏前的宣导太无聊所以画起图来,家教极好的她自小受父母影响整日薰陶于大中华文化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各个练得极好,基于这浑厚的底子,即便是寥寥几笔也将安咏琳如火凤似的身影勾勒得维妙维肖。
她阖上笔记本,见安咏琳垂头丧气地走回她的休息区,才正要踏出脚步跟上,肩膀便被人揪住。
「邵岚,忍着点。」出现在她身后的人便是邢宇蓁。她停下脚步,转头看看自家板起脸的经纪人,有些无奈地说:「前阵子出差一个月难道没让妳比较放鬆吗?」
邢宇蓁不置可否地微笑,「有啊,不过就某方面来说,我仍是很敏感的。」视线瞟向不远处与人嬉笑的安咏琳,再收回看了看邵岚憋屈的小表情,忍俊不住。
「下戏妳要怎幺勾搭她我不管,可这是片场,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看——尤其是对妳死咬不放的简晞一直在注意妳,妳都没发现吗?」
随着她的低语,邵岚在人群中若有似无的扫视寻找她的身影,还真见到简晞了一边喝咖啡,一边向自己投以炙热的视线,意识到这点她忍不住叹气,朝邢宇蓁点点头。
就在邵岚打算放弃时,一道轻快的嗓音介入两人之中,顿时打断了她俩,同时抬头一看,有些吃惊地看着来人。
「阿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安咏琳双眼直勾着邢宇蓁,也不管四周的议论纷纷,自顾自地说:「妳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跟妳说。」
邢宇蓁僵了下,倒也不是因为安咏琳的唐突,而是来自她身旁的冷光。「呃……」她在心底哀号,妳好歹也先跟邵岚打声招呼行吗!
安咏琳没那耐心,直接当着邵岚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拉走,而邢宇蓁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这幺被她拉着走,而她总觉得背上好像被烧出好几个洞似的……
「停,妳想说什幺。」面对安咏琳直来直往的行动力她有些无力招架,停住脚步拉住她,待见到安咏琳异常认真的神情时,她有些语塞。
「为什幺在这之前的一个月,我都没见过妳?」
在片场一见到邢宇蓁出现,安咏琳实在按捺不住,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想法,若今天不问,她肯定心神不宁。
尤其一见到她跟邵岚站在一起,安咏琳便有些恍惚。于她,记忆仍停留在大学四年的如胶似漆,却没想到多年后却是以艺人与经纪人的身分相见。
找了她这幺久,却竟是待在同一个圈子中,思及此她便有些无力与怅然。
见邢宇蓁不答话,安咏琳恼了,昂起小脸怒气沖沖地朝她说:「妳不理我跟学霸就算了,妳怎幺忍心离开叶涵?」
她的胸口猛地一揪。
邢宇蓁僵滞的神情没错过安咏琳的眼,她哼了声,见她几乎遮住半脸的浏海烦躁感直升,更是直接伸出手想碰,「而且,我说妳这浏海干嘛遮住左眼——」
头髮没摸到,手腕却被人用力攫住。
「嘶……」安咏琳吃痛地皱起眉,手一拽,眼前多了一张放大数倍的脸孔,她怔怔地看着那泛起一丝怒气的眼眸……
「别碰我。」
邢宇蓁放开她的手,见到她不敢置信的表情时,心里忽地感到一丝愧疚,只是很快地她便抹去了这想法,扭过头不说话,因而错过了安咏琳脸上闪过的受伤。
「……是吗,看来,妳真没把我当朋友了。」安咏琳自嘲地勾起笑,「也对,妳要是真的挂念我们,早就会来找我了,可是妳没有。」
邢宇蓁默然不语。
安咏琳深吸口气,看向邢宇蓁的目光淡漠了几分,连带着话也跟着冷了。
「……当年妳离开得太匆促,我没能来得及告诉妳,我很后悔。」
邢宇蓁一愣。
「我很后悔那时告诉叶涵关于妳的事,若没有我,她就不会注意到妳了,之后也不会……我后悔了,邢宇蓁。」安咏琳转过身,离开前落下一句话。
「……这样的妳,跟当年的江仁馨又有何差别?」
看着安咏琳落寞的背影,邢宇蓁悄悄地攥起拳,黯然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