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老公的朋友草晕了》第一章:我觉得冷,但不敢说。
屋外最后一点余光都散尽,屋里黑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听见窗外几次响起焦虑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很轻,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像是有谁在窥看,却也不敢出声。
过了很久很久,我不知道自己跪了有多久,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僵掉麻掉了。
我以为父王不会再叫我起来,他恐怕打算就让我这么跪着,直到求饶为止──正这么想着,父亲突然起身走了过来,把我拉起来,半扶半抱的放在椅子上,然后喊乐年进屋点灯。
灯亮了,父亲的脸在灯下看起来平和许多,他把灯移得近些,然后看我:跪得疼吗?父王说话的口吻又恢复了平时的关爱,他伸手按了按我的两膝,我皱着脸说疼,眼泪便掉下来了。
父王对我生气的时候,我总是不哭的,就算觉得委屈,也只放在心里;但他对我好、对我温情说话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些委屈都忍不住了,我捧着脸哭,哭得很伤心。
我乱糟糟地说了一堆话,要父王别生气,说我会乖乖听话了,我说,我不是故意让父王为难恼怒的,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我回山上去吧,我跟哥哥一道走……父王拿手绢给我拭泪,他哄我,说我是乖孩子,说他疼我、不生我气了。
太深了要喷水了H他一面说话一面叹气,却没再对我要回山上、或对瑀的事情说些什么。
等我哭够了,他便让乐年送我回漪水榭。
我不愿离开,但又不得不离开,心中悬念着未解的事,在门槛内迟迟踏不出半步,心上来来回回反反复覆地想着,我想从父亲口中得到一个确实的回答,只要他说不会伤瑀、不会和瑀争斗,那便足够了。
我回头看向屋内,但父亲已经重新沉入了他那深遂的思绪,他低垂着头颈,不发一语地凝视着桌案上的事物,我忍不住走回几步,一眼看见了──那是母亲的披纱。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我只觉得心底难受极了。
父王……我懊悔的喊。
父亲头也不抬,只是审视着披纱,他双手摩挲着那块单薄的、白底紫藤花的软布,过了许久才说:你跟你娘真是一个性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脾气之固执,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那么像她、你真是像她……父王的语气里满是颓唐疲惫,彷佛他一下子苍老衰败了,她不该离开,我留不住她,你也不该离开,但我也留不住你。
你、你们都去吧、都去吧……顺遂其愿、顺遂其愿……他抬头瞧我,在明灿灿的灯火照耀下,父亲的脸看起来好疲倦好苍白,他平日总是英气勃勃的,一点也不显老,但这会儿看他,只觉得老态毕露,是个孤独的老人,但他还是对我笑了,那是极无奈却又不得不妥协的笑容:你和你娘都选好了,我能说什么。
我不给你嫁,你心里难过,就算回山里去,也不会快乐了吧。
去吧,回屋里去!你放心,过了这个冬天,我就给你筹办婚事。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说,你是爹的宝贝女儿,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他挥了挥手,要我离开。
我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胸口和喉间被巨大的、强烈的情绪哽住,什么声音都卡在里头,连眼泪都涌不出来;我知道爹承诺了什么,他让我嫁瑀了,也不会再对瑀为难了。
他曾经为这事那么生气、那么震怒,但最终还是依从了我的愿望──只因为那是我想要的。
乐年催促我离开,我走出几步,又依恋不舍地回望内屋。
只见父王还捧着母亲的披纱在瞧呢,灯台下,父王的侧脸看起来那么落寞孤单,长长的黑影落在壁厢一角,看起来朦胧不清,却明明白白的只独一人啊。
--今天因为白天要去桃园看一个大学同学,所以提早发稿。
:)第四十七章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或不对,但我终究是动摇了父亲的坚决,终究是按着自己的希望办了,但喜悦并没有如想像中充沛,对于父王的承诺和来年即将要筹办的婚事,虽然心头欢喜,却又觉得,那喜悦非常薄弱……我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感觉,欢天喜地的兴奋里面,还夹杂着几许莫名其妙、言语难以形容的不安;有时候,夜来人静的时候,当我一个人醒着,睁眼环顾暗沉沉的房里,这隐约的不安就漫天盖地的袭卷而来,我觉得心惊、觉得恐慌,觉得一切来得太容易,而世事并不是我能够轻易掌控的。
我曾经以为只要求到父王首肯,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瑀会安全、父王不会难为他,陛下可以放心,而我也能够和他在一块儿啦!但当父王点头应允后,我才赫然发觉,事情还没结束,一切正要开始,就像在土壤里随手扔了颗种子,它总要冒出枝芽来的,但它会从哪里冒出来?又会长得怎样?是一棵树、是一朵花、是救人的良药或要命的毒草──谁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抛出那颗种子,我甚至不知道把它扔到了何处,但此时此刻,只希望它永远永远也不要冒出头来……春天来临的时候,哥哥去了西边。
他是跟着许多兵骑马去的。
父王和我直送他到立峰门外的乌石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