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晚上的杭城比白天更加热闹,天桥之上,番薯飘香,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脚上人字拖,腿上沙滩裤,一件洗的发黄的白色体恤早已经被汗渍浸透。
“卖番薯喽,野生大番薯,祖传秘方绝对甜,甜过你初恋,吃一个回味无穷,吃两个润肤丰胸,吃三个撑死你哦!”王逸一边收拾着摊子一边嚷嚷着,丝毫也不顾及那些经过的美女厌恶的眼神。
“三块钱一个,十块钱三个,最后三个,错过它你就错过了整个世纪……”
“小王啊,咱能不能低调点,要买的人自然会买的,你这样叫魂似的吆喝,口水满天飞,谁还敢来买啊?而且,买一个三块,买三个十块,你当别人缺心眼那?”在王逸的旁边,一个卖鱿鱼的大伯颇为无奈的看着王逸道。
这大伯名叫潘有为,虽然名字有为但是事实上却没有什么作为,可能是因为太过于老实,不太适合这个万恶的社会,以至于在这美食街上早出晚归的烤鱿鱼,不过虽然累点,一天下来也能挣个一百两百,不出什么幺蛾子的话倒也算自在。
“老潘,这你就不懂了,咱们卖东西,要的就是这种气氛,不吆喝哪来的人气,这叫营销,跟女人是一个道理,你想想,如果你的女人在和你办事的时候一声都不喊,那还有什么意思?”王逸一本正经的看着潘有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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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潘有为被王逸这歪理给说的无言以对。
“这不,你看看我,今天的番薯已经要卖光了,能够收个早摊,而你这么害羞,很显然还得再辛苦半天”王逸一边将自己的装备塞进旁边的五菱宏光一边傲娇道。“对了,明天就是周末了,你宝贝闺女明天来不来?”
提到自己的闺女儿,潘有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应该会来,有她搭把手我也轻松很多,呵呵,这丫头作为知识分子倒是也不嫌我这工作又脏又累。”
“嗨,晓雅那丫头乖着呢,一周没见了我到也怪想她呢。”王逸也不忌讳,潘有为女儿每周都来帮忙,经常也帮王逸削削番薯什么的,早就熟识了,关系也不错。“好了,不说了,陪你一个大老爷们也没有什么好聊的,等明天晓雅来了我就要主动加班了哈哈”
“鱿鱼不错,很香啊!”就在王逸开着玩笑准备走人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紧跟着一戴墨镜大金链的男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潘有为的面前。
“潘老板,你这鱿鱼摊油烟很大啊!”男人叹了一口气道。
男人叫刘昌,是这一片的混子,有个小舅子是这一带的地头蛇,所以刘昌跋扈的很,收保护费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潘有为当然知道刘昌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要钱吗,这样的事情以前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换做是平时,潘有为就当破钱消灾买个安生,可是今天,他的左手放在口袋,紧紧的捏着卖鱿鱼赚来的一百来块钱。
“昌哥,最近我老婆住院了,急需要钱,我能不能,能不能下次补交?”潘有为的年龄至少比刘昌要大十几岁,低声下气喊一声昌哥也是无奈。
这刘昌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来这里逛一次,基本上,每次潘有为都要给一百到两百不等,钱不多,但潘有为挣得也是辛苦钱,有时候一天下来都不过百来块钱。
“住院了?”刘昌看了看潘有为,皱着眉头道“住院了是大事啊。”
潘有为见刘昌这么说,以为刘昌是善心大发了“是啊,医生说我老婆她……”
“这样吧”潘有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昌打断“平时老潘你都是交一百的,既然你老婆生病了,我们又是老朋友,我不是不讲情面的人,现在市面上一盒消炎药差不多也要十块钱,我就少收你十块,给个九十了事了。”说着刘昌朝着潘有为伸出了右手。
“你!”潘有为没有想到刘昌是这么个说法。
“怎么,不愿意吗?你要是不愿意,那十块钱我也省了,一百,少一分都不行。”刘昌原本还带着笑的脸变得有一些阴沉,身后那两个吊儿郎当的马仔也抖着双腿走到了潘有为的鱿鱼摊前。
“刘昌,我今天也没卖出几个钱,真的急用,下次,下次一定补给你。”潘有为手里的钱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钱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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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刘昌直接将鱿鱼摊前的一桶油踢翻“我说老潘啊,你是不是烤鱿鱼烤傻了啊?你这摊位污染可不小,要不是我这么照看着,你能在这里摆摊吗?没关系,你不摆,有的是人摆,老二老三,搭把手帮潘老板挪挪位置。”
刘昌的话音刚落下,身后两人卷着袖子上前就要对潘有为的摊子动手。
“诶,昌哥,有话好好说”刚刚收拾好摊位的王逸笑嘻嘻的上前将其中一人正伸向潘有为鱿鱼摊的手拦住。
“老潘是因为老婆生病太着急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的钱我帮他给了。”王逸说着将一张还沾着番薯味的老人头递给了刘昌。
“小王,这怎么行?”潘有为见王逸要给钱,自然是不能同意的。
“老潘,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老婆生病就是我老婆……咳咳,就是我嫂子,钱不多,别嫌少。”除了要交保护费的一百之外,王逸又将自己身上的一把纸币塞到了潘有为的手里,皱皱巴巴的还沾着番薯的味道,加起来估计也就一两百块钱。
“不行,你这不是让大哥没法做人吗?”潘有为哪里肯要。
“啧啧啧,好感人的场面啊。”站在一边的刘昌将王逸手中的一百块抽走“路见不平,行侠仗义,这么要当英雄啊,那好,这整条街的保护费你都给了呗,我给你打个折。”
看到刘昌将矛头转移向王逸,潘有为自责不已“昌哥,钱我给你,王逸年轻不懂事,你别介意。”说着就准备掏钱。
“嘿,今天我还真就介意了,小子,想出头是吧,今天没有两千,你就不用走了。”刘昌笑嘻嘻的看着王逸,在他看来王逸一个卖番薯的,他吃定了。
“昌哥是吧,保护费我是没有,当然了就算有我也是不会交的,要不这样吧,我免费送你们几个番薯,不收钱,怎么样?够爽快不?”王逸笑道。
“妈的,你敢揶揄老子,信不信老子废了你!”刘昌威胁道。
“想要废了我也行啊,前提是你们能够追得上我啊。”王逸说完直接跳进了旁边的五菱宏光驾驶室,手刹一松,离合一踩车子瞬间咆哮起来。
“妈的,开辆破面包车也敢挑衅老子,是不是活腻了,兄弟们给我追上去废了他。”很显然刘昌被顺利激怒了,带着几个马仔冲向不远处自己的宝马,呼啸一声就朝着王逸追了过去,在他看来,一辆破面包车,以自己宝马的性能分分钟就能追上。
……
王逸左手靠在车窗上,右手轻轻的摆弄着方向盘,时不时还踩踩刹车等待后面那追上来的宝马。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啊,开这么慢,你不如下车走啊!”一辆路过的奥迪车里,浓妆艳抹的女人厌恶道“路上要是没有你们这些垃圾车,我们也不会堵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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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逸摇下窗户,用舌头舔了舔黏在牙齿上的番薯渣,混着口水啐了出去。
“呸,这位阿姨,您嘴巴有点臭啊,您也爱吃番薯吗?番薯吃多了就是容易放屁,不过听你这屁声,不是本地人吧?”
“你……”女人被王逸呛了说不出话话来“没半点素质,活该你开个垃圾车。”女人皱了皱眉头奥迪呼啸而去。
王逸也不介意,继续吹着口哨哼着歌,后视镜当中已经看到了追上来的那辆宝马。
宝马车里,刘昌盯着前面五菱宏光的车尾灯,怒从心中起“今天让老子追上你,就弄死你。”
“快点,给我开到他前面将他逼停。”刘昌指挥着开车的马仔,于是宝马轰鸣两声冲向前去。
看到宝马加速王逸也油门落了下去,几个弯之后赶上了之前那开奥迪的女人。
“我靠,怎么又是这垃圾,真晦气。”奥迪车里女人厌恶的说道然后将车子挡在王逸的车前,猝不及防的点了个急刹车。
“老娘吓死你!”女人得意的笑着,只是笑声还没有落下,她就看到那银色的五菱出现在了自己的车前,然后是一个不要命的甩尾,轮胎跟地面擦出了浓烈的白烟。
“妈呀”这样的场面给女人吓得够呛,一个惊慌失措,方向不由自主的往右一打,油门当刹车一踩,整个车在路上霸气的来了一个720度回旋。
“砰”不偏不倚,后面追上来的宝马华丽丽的撞上了奥迪的后备箱,好在这里是转弯的位置宝马速度很慢,至少在这样的速度下两车里的人应该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妈的,你会不会开车,信不信老子弄死你?”撞上奥迪的宝马里,刘昌气势汹汹冲了下来指着奥迪就开始骂。
“我靠,你撞了老娘还敢叫嚣,信不信老娘一个电话分分钟叫人来砍死你……”
看着后视镜中就要打起来的场景,王逸淡淡一笑“还是太年轻啊”油门一踩哼着小调驶向了玲珑山顶。
玲珑山中有玲珑,玲珑山上白雾浓。
这是杭州城最有味道的一座山,山高一千七百多米,山顶云雾缭绕,山涧青松翠柏,一条蜿蜒到让人发指的柏油路盘旋而上,一共要经历四十九道弯,白天是登山观光的好去处,晚上是公子少爷们玩车把妹的绝佳胜地。
玲珑山顶,霓虹灯闪烁着荷尔蒙的气息,一群染着红发,打着耳钉的叛逆青年们正叼着烟搂着女人吆喝着。
路灯下停着一排霸气侧漏的豪车,只不过每一辆豪车的车标处都是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车标都被抠下了。
这些纨绔子弟当中为首的白发青年名叫方华辉,是杭城当地一家知名企业的太子爷,平时酷爱赛车,在杭城这一片也算是有些名气,钱多车豪,在这玲珑山一带也混出个辉哥的称号,直到遇到了当初正开着五菱宏光送番薯的王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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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脚到山顶,又从山顶到山脚,方华辉换了几辆车,被王逸来来回回吊打了几十个回合,愣是整得他没了脾气,而他每输一次,王逸就将他的车标抠下来镶嵌到自己的五菱上,以至于现在方华辉的豪车都是没有车标的,而在王逸的五菱宏光屁股上,歪歪斜斜镶嵌着不少豪车的车标,宝马奔驰,奥迪野马,甚至连法拉利和兰博基尼都有。
不仅仅是方华辉,玲珑山这一带众多爱耍车的公子哥们,都多多少少给王逸送过车标,所以王逸的五菱屁股上才会有这么豪华的阵容。
而今天,王逸之所以提早收摊来这里,主要是因为这方华辉几番央求,要王逸来帮他们找回场子,因为有人挑衅到了他玲珑山辉哥的地位。
“滋”
五菱宏光擦着马路边缘在一路灯下停住,激起一片灰尘。
不远处那些公子哥见到这车后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鼠哥,您可来了,再不来我们都要输成穷光蛋了。”方华辉像是看救星一样的看着王逸,这鼠哥是这些人对王逸的尊称,因为王逸卖番薯,所以刚开始叫番薯哥,后来觉得不够霸气,于是就演变成了鼠哥。
用王逸的说法,十二生肖,老鼠最大,所以叫鼠哥不错。
“臭屁少放,说重点,是不是又有人要给我送车标了?”王逸不屑的开口。
“嘿嘿鼠哥就是精辟,最近玲珑山来了个台岛佬,搞了个改装的野马已经赢了我们七八个兄弟了,所以不得已只能请您过来了,咱玲珑山车王,输钱是小事,要是落了你鼠哥的名号,那怎么能行,对不对?”
“去,滚犊子”王逸一脚踹在方华辉的屁股上,方华辉也只是呵呵的笑着没有半点脾气。
“台岛来的,干翻你们七八人了?”王逸招了招手,一个青年心领神会的上前给他递了一根烟,顺便帮忙点上。
“鼠哥,你不知道,那家伙太狠不怕死,车倒是一般福特野马,但他开起来跟投胎似的,转弯都不带减速的,直道上又跟打了鸡血一样,我们是不敢跟他玩命,所以只能请您老人家出山了。”方华辉摸着脑袋笑着。
“人呢?”王逸也懒得多问,在玲珑山这种地方开赛车,其实车子的性能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技术和胆量,毕竟弯道太多太险,要不然换成高速公路,就算王逸舒马赫上身也不可能用五菱宏光去赢超跑。
“我约了他晚上八点在这里见面,那小子也很嚣张,赢我们一次拿走一百万,这不,这几天下来我们搭进去快一千万了。”方华辉有些愤慨。
“到底是钱多啊,以后有这种好事记得找我啊,赢你们一次我只收一半就行。”王逸抬手看了看手表,距离八点不到二十分钟了。
“嘿嘿,咱鼠哥怎么会在乎这点小钱呢是不是。”方华辉陪笑着心想“跟你比那不是等于直接拿钱往水里砸吗。”
“鼠哥,待会儿赛车您有什么需要的?”
王逸吸了一口气“一般电视里那些牛叉轰轰的赛车不都是有压车女郎嘛,咱不能在台胞面前丢脸是不是,待会儿你们也给我搞一个美女压压车。”王逸说着目光在在场的几个太妹脸上扫过,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姿色不太符合王逸的审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