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个羊肉红萝卜丁,也要嘱咐别炒硬了;恰在这个时候,西红柿块放进了锅里,更不得了:“西红柿是酸性的,一旦放进去,菜就别想炒软了!”孱进去一些开水,煮一下该是软了些了,他偏不信,非要说,我十有八九都吃的硬菜。我搬出来老太太的话:现今的洋柿子不比从前,没有什么味道,不影响其他菜的。
起锅了,红萝卜软了。火儿渐渐熄了。人这个火儿,是不能兜起来的,一旦燃烧可不得了。
关于食物的软和硬,从来就不会有标准答案:无牙老者觉得稀饭都是硬的,小年轻觉得好没有劲儿;蒜薹炒肉丝不论怎么炒,很少能让牙口不好的满意,年轻人吃起来却觉得刚好;你做到软趴趴的,那个牙齿不好的依然觉得咬不动。
就像酸和甜,淡和咸,辣不辣,多是依照个人标准来判断,谁能端出来是非呢?
人呢,都觉得自己是正确的,最近还知道了:很多女人都觉得自己是美的标准答案,比起别人眼里的自己要美好几分。越是丑的,就越能发现别人的丑;杨绛先生《写在人生的边上》里的那个保姆形容某高干夫人:“一双烂桃眼,两块高颧骨,夹着个小鼻子,走路扭搭扭搭……”先生心想,这不就是你自己吗?
读到这里,哈哈半天,佩服杨绛先生的幽默,也觉这就是俗世庸常。
互成悖谬的事物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和转换,至于那个点,一般都在游离状态。
也听说过洋人快餐烹饪食物,温度的控制是一定的,绝不同于国人炉头的掌握火候。火候实在不好言说,掌握火候说话办事,看颜色行事,酸和甜,美与丑,软和硬,所有事物都处于变化之中。最令人不忍的是,孩子还很小的时候,被家庭或者学校强权暴政施加影响,也没了是非标准。
今天是阴天,太阳透过云层,给大地薄薄地散了一层光,总算没有阴到底。
十点多我乘坐231路车一人到湿地公园。回来时上的是907路车。
女售票员40多吧,面露凌冽之气,嘴麻利,态度粗硬,对所有的人,都当成“阶级敌人”,训斥那个动作缓慢的祖孙三代,老者下车差点绊一跤;我问她55中学不是有一站么,她蔑视的双眼给了我沉默;她给一小伙子找钱两个五角的,人家不乐意,她就很严厉地压制:先拿着!
也许是见多识广职业所需吧,售票员早就没了一个女人的温柔气了。她可能觉得这样厉声大气效率更高一些吧!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生存法则的选择吧,说不定她在家里也是一个温柔敦厚的贤妻良母呢。
整个社会文明要能起变化,有赖于几代人的努力。文革思想影响过的,意识形态被紧箍咒篐住的还是多数。个人觉醒的路,还很漫长。常常观察女人面相:最怕见怒目金刚式的,她们很勇猛,比起鲁迅的长妈妈嘁嘁喳喳更多几分威严;也怕看见冷漠傲慢型的,她们自救的方式尚未完成;喜欢阳光灿烂一类的,脸上没有明显受伤的痕。寄希望于新一代吧。
聪明的柔软,是一份坚守,坚硬的外壳,若不能很好的护理,日晒风化潜在危险不少。我觉得菜的软硬很好解决,人意识中,对于另一类思想的认知、认同,对于不同于自己的人的尊重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