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子很穷,大家都在一座山脚下种地。从小爸妈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去后山,哪怕他们出去干活,也会把房门反锁不让我出去。
后来我实在好奇,读初中的时候,我偷偷翻过院子的墙跑到后山,走了约莫五六分钟,穿过一片树林,却看见了令我脸红心跳的东西。
这树林外就是一条河,而在那河里,竟然有个女人在洗澡,我连忙就躲在一棵树后面偷看。
开始,那女人是背对我的,河水不深,她动作温柔,缓慢地弯下腰,用一个水瓢将河水舀起来,再慢慢地淋在自己身上。那动作让我觉得好像看见一副绝美的画,甚至都快不能呼吸。
之后,她将身体转过来了,我连忙躲得更隐秘点,心跳也是快到差点昏过去。
那女人太美了,是我没在山村里看到过的。她真是全身皮肤白嫩得如雪一样,莲藕般的手臂上还沾着水珠,阳光照耀下来,闪闪的很漂亮。我还小懂的不太多,竟然没多看几眼其他的,而是傻傻地看着她的脸。
从前面看,才发现那碍事的头发是三千青丝,她有细长的柳眉,一双美目勾魂摄魄,红唇娇艳欲滴,身材属于较小的类型,那一身如雪脂般的美丽让我险些昏过去。
我才知道爸妈为什么不让我来后山,原来是因为有女人会在后山的河里洗澡。
长大后,我就犹如中邪了一样,交过几个女朋友,但每次等我将女朋友抱到床上,我都莫名其妙会想起那个美女姐姐,对面前的女朋友也就失去了兴趣。使得几年下来,我的感情非常不顺,女朋友也只能吹了。
有些人甚至还以为是我不行,村里有些话传了起来,挺难听的,弄得我心里很难受。我知道自己可以,只是脑子里都是美女姐姐,对别的女人实在提不起兴趣。
那时候我真是伤心欲绝,一个人在村里的小饭店喝得酩酊大醉,最后是小饭店打烊了,我才出来。
我站在寒冷的街头,却不知道该去哪儿,回家一定要给父母一顿责备,但不回家没地方去。这时我脑海里又想起美女姐姐,就想上一次后山,就当吹吹凉风,也不奢求能碰到她,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肯定也人老珠黄。
来到后山,穿过那片树林,我却再一次傻眼了。
我瞧见有个穿着白裙的女人正坐在河边,将腿放在河水里泡着。农村空气好,月光很明亮,就算没开灯,我也能看清那女人的背影。而这背影看着却是那么熟悉,我哆哆嗦嗦地拿出烟点燃,打火机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很响亮。
她立即就回过头来了,这一回眸,却让我险些窒息。
月光下,如丝绸般的黑色长发被微风轻轻吹动,她蹙眉,美丽的眼眸子流盼妩媚。
是美女姐姐……
我真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我还能看见她,而她也犹如当初一样,美得清丽绝俗。我摇摇晃晃地走到她旁边,瘫坐在她身旁,口里还咬着烟,已经是看呆了眼。
她很疑惑地看着我,眼睛缓慢地一眨一眨,仿佛在刮去我的忍耐。此时我真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到自己身下,直接扑了上去。
我想了她这么多年,今天终于遇见,我都快疯了。这一次如果错过,谁知道要等几年,今天的我又喝了酒,满脑子都是她。
美女姐姐想要推开我,嘴里一直小声地喊着走开,那声音也是甜得醉人。现在的我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一把就抱住了她。
美女姐姐的声音很小,应该是怕把人引来了丢脸。我也正是占着这一点上下其手,还去亲她的红唇。但她一直努力把脸别过去不让我亲,使得我每次只能亲到脸蛋。
我听见她发出了呜咽声,这让我终于停下了动作。我抬起头,虽然这时候只有月光,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却是特别清楚。她眼睛湿润,红唇在颤抖,很是害怕地看着我。
而我也终于听见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柔弱的声音让人疯狂。
“你不要这样,我怕你……”
这句话是用哭腔说出来的,我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禽兽事。但看着她的红唇,我还是忍不住,因为我知道,若是今天我不亲这娇艳欲滴的红唇,这辈子都会遗憾。
于是我抱着她的脸,快速地吻了上去。
那是柔软芳香的感觉,但我还来不及享受,却觉得脑袋一沉,视线突然变黑,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家里,爸妈守在我的身边。看我醒了,我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问我好端端地干嘛跑后山去,要不是被他朋友看见背回来,非要被狼吃了不可,我听得也是一阵后怕,因为我们这里偏僻,确实是有狼的。
我沉默着不说话,父亲就一直骂我,说从小就不让我去后山,以前挺听话的,怎么现在长大了,胆子就肥了。
最后是母亲先拦下了父亲,她焦急地跟我问道:“媒婆来跟我们说,你和姑娘家分手了,咋回事啊?我们去问那姑娘了,她说你心里有别人,睡觉的时候还一直说梦话,嘴里喊着什么美女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看爸妈现在几乎是证据确凿,我索性就不隐瞒了,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我可没说自己对美女姐姐做的畜生事儿,只说我一定要娶她,因为心里都是她。
听见我说的话,爸妈都是瞪大了眼,而且眼睛越睁越大,甚至都变圆了。母亲脸色变得很狰狞,她有些类似于尖叫地说道:“后山什么时候有条河了,你看错了吧……”
“根本就没有漂亮的女人!”父亲直接对我吼了起来,“那里只有想索你命的恶鬼,你这是中邪了,以后永远也别去后山!”
对于爸妈的话,我开始是不相信的,后来父亲就在大白天的时候,亲自带着我上山走一遍,我才发现山里真的没有河。
我中邪了。
一天,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喊。
江成……江成……
江成是我的名字,这是有人在叫我。
我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旁边坐了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她戴着红盖头,让人看不清模样,身材娇小苗条,看着有点熟悉。而我身上,竟然穿着古时候的那种新郎官的衣服。
我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江成,该拜堂了……”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拜完堂,我们就是夫妻了。”
这声音……是美女姐姐!?
我惊得坐起来,在房间里的墙壁上,竟然挂着四幅画像,有两个分明就是我的父母,画里的他们正坐在一把木椅上,满脸笑容。另外两个人我认识,好像是一对夫妻,也坐在木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我在和美女姐姐拜堂?
我的心脏扑通直跳,然后站在美女姐姐身边,我想问她后山到底是怎么回事,父母口中的恶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我不相信美女姐姐会是恶鬼,她明明没有伤害过我,而且是这么真实地存在着。
她却是轻声地让我先拜堂,不要问这么多。我觉得疑惑,第一次见到女孩子这么急着拜堂的,而且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竟然还要拜堂。
她却是非常坚决,站在画像前牵住我的手,几乎是恳求地跟我说道:“先拜堂。”
不知道怎么的,我特别听她话,就跟她一起朝画像拜堂。等三鞠躬后,美女姐姐不再说话了,而是静静地坐在床上。我颤抖着伸出双手,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红盖头。
那一幕,勾心动魄。
她抹了红妆,玉腮微微泛红,美眸有着一丝妩媚和羞意。我忍不住喃喃出声:“这般美丽怎么会是恶鬼,真愿此生只为你画眉。”
我抱住她的肩膀,她浑身颤抖了一下,我伸出手,想抚摸她美丽的脸庞,但这时突然感觉脑子一凉,随后用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是梦?
我疑惑地打开灯,而等开灯的一刹那,我却傻眼了。因为那新郎官的衣服,我竟然还穿在身上!
不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美女姐姐刚才来了,还与我拜堂,只是我不知道为何昏了过去!肯定是这样!
没过一会儿,爸妈来了,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个中年男人,但那男人我不认识。
看见我身上的新郎官衣服,爸妈都焦急地问是怎么回事,我只能实话实说了。父亲气得骂了我好几句,哆哆嗦嗦地走向厨房,指着发光的地板,跟那中年男人说包裹就在这儿。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盖房子的时候,父亲在这埋了个黄色包裹,房子才能如愿盖成。
那中年男人仔细看了看,叹着气说砸了拿出来看看,平日里节省的父母竟然二话不说,拿来锄头就把地板砸了。
我们挖出了一个包裹,看见它后,我们一家都是有些发愣。
因为外面的那层布已经不是黄色,而是鲜血一样的红色!
中年男人一看就直叹气,他对父亲说道:“我看你儿子是逃不掉了,婚期先延后,等事情解决再说。”
我呆呆地看着红色包裹,问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中年男人跟我说道:“里面是你与那女人的生辰八字,以前你爸不让你上后山,就是怕跟她有了缘分,可你没听。我就把生辰八字压在这,做个名义上的夫妻,可现在看来……她不同意,估计不肯让你与其他女人结婚。”
我听得一惊一乍,他口中的女人,就是那美女姐姐?人家与我是夫妻?
中年男人抓住我的肩膀,他表情很严肃道:“明天是吉日良辰,如今包裹布也变成了红色,摆明是要有喜事。明天也是个小吉日,我估计她明天就会来过门。”
我呆呆地问道:“那是不是……我要有个漂亮的媳妇了?”
父亲大骂道:“蠢货,是你大祸临头了!”
中年男人这时候说道:“既然她要来,那也挡不住。明天我来主持这个婚事,到时候这婚成或不成,就看命数了。”
我心里一动……明天,我还能看见她?
第二天清晨,爸妈去菜市场买了一只公鸡回来。我与中年男人一番闲聊,也得知了他的身份。
他叫江修,原本是我的邻居。但自小爸妈死得早,又没力气种地,那时候是我爸妈把粮食分给他吃,他才能度过幼年期,后来出山村当了道士。
他给公鸡系上一条黄丝带,在上面写下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我觉得疑惑,问是怎么回事,他说到时候就能知道。
之后,他还给新房大门贴上了白色的喜字,这让我有些气恼。其他人都是贴红色,我这怎么是贴白色?
天色暗下来后,江修让我抱起那只公鸡,他认真而严肃地跟我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一些事,但最好是照做,你爹妈养你这么大,为了他们做做样子也好。抱着这公鸡,绕着屋子走三圈。记住不能说话,不能跑,不能回头看,知道不?记住,你还要数自己走了几步。”
我点点头,走出去就绕着院子走。走第一圈的时候,觉得没什么,跟平日里走路一样。而等走第二圈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我隐隐觉得,我家好像比原来要大了一些。原本走十二步就能拐弯,可我走第二圈的时候,要走十八步才能拐弯。一圈下来,竟然比第一圈多走了二十步。
这真是怪了。
跟之前一样,是绕着我家走,怎么步数大小会不一样呢?
公鸡安静地把头埋在我怀里,也不叫嚷,显得特别寂静。再加上四周挺黑的,又出了这怪异事,我感觉心里有些毛毛的。
等我走第三圈时,发现谭东宇已经不在我家门口,这个时候,我耳朵后面忽然有一口气吹了过来。那不是起风,我确定是有人在我耳朵后面吹了口凉气,因为我后背和后脑勺,没感觉到一丝风传来。
是谁?
我想回头看看,却想起江修跟我说过不能回头,只能忍着恐惧继续走。
慢慢地,我觉得自己身体很沉重,每走一步都越来越重,好像背后背着个人。关键是,这人貌似还一直往我耳朵和脖子后面吹冷气,冻得我只能缩着脖子。
第三圈的步数又不一样了,因为房子好像突然变小一样,开始是十二步拐弯,然后是十八步拐弯,而现在……却是十步就能拐弯了。等我好不容易走到头,只觉得浑身都重,一圈下来,反而比开始要少六步。
我已经觉得自己碰上怪事,谁家的房子会忽然大忽然小?
走进院子,江修正站在我家门口。他开口道:“将公鸡丢掉,把肩膀上的尘土拍掉,然后再进来。”
我放下公鸡,当落地的一刹那,公鸡突然不像之前那般安分,如同疯了一样在院子里乱跑。此时我拍了拍两边肩膀,然后往前走了一步。
突然哗啦一声,我的袖子里,裤腿里,竟然掉出了许多东西。我低头一看觉得白白的,还有些亮。蹲下来一瞧,发现竟然都是钱。
一分的,五分的,一角的,而且还不少。这下我真是纳闷了,抬起头看着江修,希望他能给我个答案。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能见到一分钱和五分钱?
江修问我走了多少步,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我说第一圈总共三十八步,第二圈五十八步,第三圈三十二步,从第二圈开始不对劲。
“三十八加三十二,再减去五十八,这里有十二块钱。”
我疑惑地数一数,奇了,刚好十二块钱!
江修叹了口气,说果然是十二块,我问到底怎么了,他说这是礼金......
“我猜得果然没有错,既然付了礼金,她今晚就会来与你成亲。江成,你莫要叫皮囊冲昏了大脑,现在你还觉得,这女人能娶么?”
他的一番话让我从头凉到脚。
敢娶么?
那肯定不敢娶!
江修这时候把公鸡抓来,他低喝道:“别出神,是不是想那赖子呢?一个令人作呕的赖子,哪怕死了也没人惋惜。快将你昨日的新郎服拿来给公鸡套上。先前你与它一起走三圈,在走第二圈时,我已经将你与这公鸡的身份互换,就当是公鸡收了礼金。今晚将公鸡放你房间内,然后把门锁死。”
我问道:“那我去哪儿?”
“你不能离开公鸡十米距离,也不能让她看见,自己找个地方躲,这是你的新房,我哪有你熟悉。小心点,等熬过今天,我就有机会帮你脱身。要是熬不过今夜,那……”他没将剩余的话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倒吸一口凉气,要躲起来,不能让美女姐姐看见我,还要靠近公鸡十米内的距离。
我往四周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地方能躲,然后说不如躲床底下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说这样也行,只要不会被看见就好。
我连忙就拿来新郎官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给公鸡套上,因为怕脱落下来,我还用一根绳子在公鸡身上绑好几圈来固定衣服。之后我抱着公鸡走到楼上,将它放在床上,自己就躲在床底下。
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应该是江修也不敢久留走了。我趴在这儿,努力压低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间,外面几户人家的狗忽然大声叫喊起来,有好多狗一起在叫,是如同见到生人那样的吠叫,随后我就听见吱呀一声。
院子的大门被打开了……
山村里的狗,不会随意吠叫。村里就这么大,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有来了生人,它们才会叫嚷。
进来的那个,肯定是生人。但这不是让我最害怕的理由,因为我听说,狗好像看得见那个……等它们看见了,就会叫得很凶。
我将全身缩起来,正好这时门被推开了,透过床底下的缝隙,我看见门外走进了一个人,那人身穿红裙,赫然就是美女姐姐身上的红嫁衣,脚被长长的嫁衣遮住了,看不见,但是有露出一双红布鞋。
我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头皮一阵发麻。新房楼梯是木头做的,哪怕走得再轻,也会有脚步声,怎么她走起来这么安静?
“夫君,你怎么身上摸着毛毛糙糙的?”
我心里传来一股恶寒:能不毛糙么,你摸着的可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一只家禽。不过这真是诡异,竟然能把公鸡当成我。
躲了约莫两个小时,我感觉全身都酸痛得很。屋子里是水泥地,硌得我关节特别疼。开始我还能咬牙忍着,但时间一久,真是疼得无法忍受。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想让自己翻过来。
砰……
忽然间,我脚下传出一道声响,原来是我挪动的时候撞到了床脚。在寂静的夜里,这声响显得格外清脆……
房间里的呼吸声忽然停止,我暗骂自己真是蠢货,焦急地往四周看了看。还好,没发生任何事情,我估计是那美女姐姐已经睡着。
我松了口气,换了个姿势趴着。但这时候,我忽然摸到旁边有个冰凉的东西,软软的。我疑惑地往上摸去,顿时心里一跳。
是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