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他是我人生中的幸还是不幸呢?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当初我成为他的上司,两人互生好感,于是我假公济私,让他变成了我的私密情人,所以在我们交往的那段时间,谁都不知道我们的真实关系,后来我们提出分手,其实我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真的发生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痛苦和舍不得。
2005年10月,刚大学毕业的我应聘到东莞一家大型酒店做实习经理。初上岗时,领导安排了一个老员工带着我熟悉各项业务。他就是王昊,出于礼貌,我叫他“师傅”,可谁都知道,我的实际身份是他的上司。
大家都是年轻人,我和王昊很快混熟了。我常常不分场合地拿他开玩笑,全然没有半点对师傅的尊重,而王昊对我的捉弄总是宽容地一笑置之。于是,我以为他是个胆小且没有原则的男人。直到一天,因为我的自以为是而导致工作严重失误,王昊当着众多同事的面将我一顿狠批,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有认真的时候。
自那以后,我开始注意王昊,开始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渐渐地,我发现他身上其实有很多优点,比如,他对同事永远那么友善宽容;对工作认真、负责;勤奋好学,虽然只是个中专生却有远大理想,人生态度积极向上……我对王昊的爱慕之情油然而生。
而他呢?我相信他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因为他平日对我的关心远远超出其他人。有段时间,他每天喊我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就连休息时也陪在我身边。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个星期后,王昊不再叫我一起上班、吃饭了,就是偶尔一次,也是叫过我名字后就匆匆离开。我问他原因,他吞吞吐吐地说:“你是经理,我们不该走这么近。”我明显感觉出他内心的挣扎和煎熬,顿时,我有些失落、有些心痛。
两个月后,我通过了考核,正式升为经理,王昊成为了我的下属。从那以后,王昊有意和我疏远了,当我主动找他说话、请教问题时,他总是躲闪、逃避。
我知道,王昊是因为自卑才这样的,于是我千方百计地想让他振作。我曾找他聊天,告诉他其实他很优秀,可他不为所动,甚至还故意跑去上通宵网。我也尝试给他写信,可三封信十多页纸如石沉大海,他依然不肯改变自己。
王昊的行为让我心痛不已,我努力想接近他卑微的心却怎么也办不到。于是,我不再试图劝说他了,如果折磨自己能让他的痛苦减少一点,那我愿意他这样生活下去。
又两个月后,我接到了一纸调令,要到另一个分店担任总经理。这对新人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样一来我离王昊就更远了。
临行前一天晚上,天下着蒙蒙细雨,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领导准备的饯行饭,一边忐忑不安期待着王昊的到来。虽然没有约定,但我始终认为:他一定会来的。果然是心有灵犀,我刚回到寝室,王昊就来了,我强开玩笑说:“你还真会赶时间呢。”“我一直在这里等。”王昊的话让我一愣,眼眶不禁潮湿。那天,我们一起听雨、看雨,虽然没有说太多话,却觉得心旷神怡。
第二天一早,王昊将我送到另一家酒店,细心地帮我铺好床铺、买好日常用品,又千叮咛万嘱咐后才放心地离开。看着处处留有他气息的房间,我满心欢喜,禁不住提笔给他写了第四封信,告诉他:我要和他在一起。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再退缩,他勇敢地握住了我的手。
隔阂消除后,我们的关系确定下来,但王昊不主张公开,我也表示同意。于是,我们在各自的酒店申请把班次调到一致,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拥有相同的休息时间。自那以后,王昊经常穿越大半个城市来见我,然后到一个更远的公园散步,因为那里鲜有熟人出现,我们可以无所顾及地牵手、拥抱。虽然这样的约会每周只有一两次,但时间、空间的距离让我们学会了在思念中加温感情,反而更觉甜蜜。
由于我俩工资不高,不能像别的恋人那样出入豪华场所,于是王昊常常觉得亏欠于我。每当这时,我都会劝他说:“我希望和你一起吃苦,一起创造幸福。”为此,我们还制定了详细、周密的计划,如何一点点存钱,一步步为将来打拼。
当然,我们也有浪漫的时候。一天下班后,我到约定地点见王昊,他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束火红的玫瑰,接过花的那一刻,我竟然流泪了。之后,王昊又拿出一只漂亮的手表,他说这是酒店给优秀员工的奖励,他要把这荣誉送给我,要亲自为我带上。虽然没有动听的甜言蜜语,虽然不是昂贵的钻戒,但那只手表却告诉我:我的幸福是那么真实。
正当我和王昊踌躇满志地为将来打拼时,广州的表妹打来电话,对我说广州是如何如何好,还说像我这样的大学生在那上班工资极高。
在她的劝说下,我心动了,决定到广州闯一闯。临行前,我还充满自信地对王昊说:“等我站稳了脚跟,就想办法把你接过去。”未来对我们而言,似乎更加明朗。
但到广州后我才知道现实和表妹的描述相差太远。这里人工资是很高,可不属于我,我应聘了好多单位,却没有一家合适。整整四个月,我都处于失业状态,四处面试四处碰壁,生活也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那期间,我心力交瘁,满脑子都想着明天该如何生存,早已无心顾及王昊了。再加上身边的朋友们都说我和他在一起没有将来,要我找个条件好点的男人。于是,我开始迷茫,不知道我和他的明天在哪里,不知道选择他究竟是对是错。
那段时间,我们联系很少,偶尔通次电话我的语气总那么生硬,甚至会说很多伤人的话。我想,王昊从那时就已经明白我的转变了。但当他得知我在广州生活很困窘时,仍坚持每个月把自己工资的一半寄给我。他的体贴让我感动,也让我更加挣扎。
2006年春节,我回宜昌过年,也把这件事告诉了家人,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不行。我的立场本来就不够坚定,被家人这样一说,越发犹豫不决。于是,我和王昊的联系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找不到恋人之间的感觉。
春节过后,我决定留在宜昌工作,遥远的空间距离给了我分手的理由,我给王昊发短信说:“我们不可能了。”王昊沉寂了很久才在网上给我留言,很长一段话,我看着看着就泪如雨下。依稀还记得这样两句:终于懂得,原来你只是我的匆匆过客。你给我的结局我已接受,你我的故事我正学着忘记……
这应该算是他的分手宣言吧,一个让我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不已、痛彻肺腑的分手宣言。
仔细算算,其实我和王昊真正在一起只有几个月时间,聚少离多的日子让我习惯了独处。所以,我以为就是分手也不会太疼,以为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我错了,每当回忆起王昊发过来的那段文字,所有的记忆都在瞬间鲜活,原来,过去的故事早已埋在心底,只是我错误地以为已经遗忘。
2006年6月,王昊给我寄来了一个包裹,打开看时,是一盒心型巧克力,是头年他生日时我送给他的。盒子里还附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这样一行字:你的心曾在我这里存放过一年,如今,该归还了……看着这些,我努力想要遗忘的故事瞬间浮现,隐忍、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再次爆发。心,瞬间破碎,那一次的疼痛比任何时候都要厉害。
如今,又过去了一年,可疼痛还在继续,细软而绵长,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就像最初我放弃劝王昊振作一样,我也放弃了疗自己的伤,如果这样的折磨能让我觉得好过一点,我愿意继续残忍地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