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一座有超过 30000 间面馆的城市,一座被忽视的“面都”。甚至在老饕心里,如果你要认识上海,往面馆里钻,保准比南京东路和人民广场的网红风味更地道。
⬆️打开上海面馆的门,老上海的风情就复活了当我们提起上海的面食,北方人第一反应是:啊?上海人吃面?
事实上,他们不仅吃面,而且吃得勤勤恳恳,面痴众多——一日三餐,一年四季,无论生活还是娱乐,把整张餐桌,整个人,都交给面。
早餐去大富贵来碗开胃的辣酱面,午餐到大肠面吃大辣烤拌面,晚餐要吃沧浪亭何师傅面馆的黄鱼面配炸猪排,夜深风露重,就要来碗24小时营业的牛蛙面。
就连周末娱乐,也是去龙华寺吃碗素面,又或者不远百里,把高铁当的士,跨城去桐乡吃面。
这次,吃不胖天团在上海为你挑选了最具代表性的16家面馆,每一家,都值得你打高铁去吃。
当然,别忘了带上这份吃不胖天团为你总结的黑话指南。
相信我,在有它之后,我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和本地人坐在一间店,吃的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碗面。
来,打开面馆门,一起走进上海滩。
大 富 贵
在光绪 7 年的老酒楼里吃一碗辣酱面
大富贵酒楼是沪上出名的老字号,可追溯到光绪七年,但这里并没有历史的沉重感,岁月带给它更多的,是与平民血脉交融的亲切。
哪怕刮风下雨,高温酷暑,只要它不关门,总有一票头发花白的粉丝前来捧场。
来酒楼,自然是要吃点心,但大富贵最受欢迎的“点心”却是一碗辣酱面。
辣味是虚张声势,在鸡肉与笋丁的鲜甜之后,隐藏着细微开胃的辣味。豆干被腌的入味,先吃一颗咂摸味。
热汤把细面浸的透软,从碗底翻出来拌匀,包裹上一层味浓而不糊腻的酱汁。
一碗辣酱面,二两面,一勺浓浇头,八分满的热汤,只要11元,是这个城市里最实惠的饱暖。
冲进大富贵酒楼吃一碗辣酱面,满头大汗喝光最后一滴汤,然后步履匆匆赶去地铁站,奔赴各自的战场。
从学生到上班族,春夏秋冬,有无数个上海人的早晨是这样醒过来。
顺德面馆
人民广场的真正打开方式
如果不做功课,一定会错过这间藏在人民广场林立高楼间的小破屋里,全靠吃货口口相传的隐藏神级面馆。
在上海面馆排行榜里,顺德面馆是没被网红化的处女地,不红有不红的好处,哪怕与人民广场仅有一街之隔,价格也低的暖心。才成就了这屋交杂贩夫走卒、饕家吃客、寻常住户的市井食堂。
老板娘点单麻利得很,“什么面?什么浇头?”“软的硬的?”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可别慌,只要熟稔的报出“葱油面,软一点,加一份毛菜汤。”正在吃面的阿姨爷叔都会投来赞许的目光。
四 如 春
上海冷面,我就认四如春
高温破30°那天,到四如春食府吃一盘冷面,是老上海们的一种仪式。
朝鲜冷面的标准在上海冷面这里绝不适用。
这种先蒸后煮、凉白开冲凉、用植物油拌过、再放在风扇下吹凉的冷面条,是四如春食府开创的上海冷面。
在许多没有冷气的老店里,如果店里只有一台风扇,那一定是留给冷面的。
上海人吃冷面,讲究有根根分明的清爽,浇上花生酱,把盘底的调料汁翻拌均匀,一气嗦下来,顺滑舒畅。
四如春的鸡蛋面又格外的劲道弹牙,光冷面嚼时,也有独特的蛋香。
论数冷面的最佳搭拍档,没有什么可以比过三丝。甜脆的笋丝、清香的青椒与滑嫩的肉丝。讲究仪式感的老饕吃的丰富些,还要再加一份辣肉。
珊珊小笼的冷面上海的冷面究竟哪家最好,是争不出个定论的,每家都有自己的招牌。
比如以花生酱赢得一票粉丝的珊珊小笼,虽然面质略软烂,不如四如春,但这一勺奶油质感的浓酱,足以消解一夏的暑气。
逸 桂 禾
苏帮面占去上海面界三分之一的江山,最出挑的,就是这一碗阳春面。
逸桂禾是网红“辣肉丝面”老板的副牌,不仅卖面,还兼做切面店,对自家的面条有种难得的自信。要知道许多上海面痴,提起本帮面的面条来,也是毫不护短,直言“我们这里的面条实在不行。”
⬆️藏在餐桌上的小脾气唯一的顾虑是这位老板一向以“骂人凶狠”著称,我们进门前心惊胆战的温习了一遍吃面黑话指南。
幸好,无论老板还是煮面阿姨都温柔的很,甚至容留了带柴犬的客人进门吃面。
阳春面的地道,眼睛和鼻子先替你鉴定三分:
一碗面上桌,葱翠汤清,散碎透亮的油花,散出猪油的甜香。面虽细,但有筋骨,一片三折整齐排在汤碗里,不负阳春白雪的好名字。
先喝两口汤,吃两箸面,弹而脆的面,在猪油温吞的香气和生抽的酱甜里开辟出一条清爽的路来。光凭面的硬实力,已经可以冲登榜单。
阳春面是清汤光面,熟客教我们多点两味浇头过桥,待碗里内容下了半碗,再把浇头拌进去,又变成一叠浓油赤酱的本帮面风味。
吃到最后,才知道老板那句“请侬少讲多吃”隐藏了多少匠心的急切与好意。
若是多讲少吃,让汤头泡去了面的筋骨,失去最好的味道,那真是“糟蹋了小辰光”。
胖 子 面
开在巷口的胖子面,不过七八平大小,容纳一两张桌,老板“胖子”就在屋内煮面,客人只得坐在店门口吹风吃面。
但正是这样街里巷间,经受过阿姨爷叔挑剔舌头的考验,胖子面在魔都面界的地位,稳如泰山。
等面时看到碗里的一抹雪融样的猪油,心就可以稳了。
面一上桌,所有的简陋可以一扫而光。
狮子头看似其貌不扬,但夹开来看,竟藏着一整颗金黄流油的咸蛋黄。沙香绵软的蛋黄,把滋味丝丝缕缕浸透在狮子头的肉粒中。
胖子面的碱面,碱味并不浓呛,煮的偏软,在汤面中浸得入味,对于吃惯了手擀面的北方胃而言,接受起来也毫无难度。
大 肠 面
上海人爱吃大肠,从本帮菜里专门有一道草头圈子就看得出来。
而大肠面,则是更日常的选择,许多面馆单凭一碗大肠面,就足以在上海人的餐桌上分一杯羹。复兴中路的这间大肠面,更是历经风雨,30年不倒的头牌。
它的自信,从以大肠面为店名就看的出来。
对大肠面门口长队的疑惑不解,只有入口的一瞬间才能消除。大肠堆满一海碗,褶皱角落也搓的干干净净,内部的油脂也去除的清爽。炖的耙中有弹,红烧的鲜甜滋味浸透在肠壁。因为是大锅肥肠一同烹煮,以肉炖肉,比起家里小锅煮出的肥肠,多了浓郁的肉香。
千万别忘了“大辣烤”的绝配,烤麸的酱甜与辣肉的辛味刚好解腻。
大肠面的面质不好,偏硬粗的碱面,煮不易入味,但极其适宜拌面。被红烧的汤汁紧紧包裹,碱面略硬的缺点,这时反倒成就了拌面的清爽。
难怪有人肯在逼仄的小二楼里,曲着腿慢慢吃一碗大肠面。
遗憾的是,大肠面的汤头与面质实在不好,换了咸菜浇头后,寡淡如白水,失去了原有的光辉,最值得吃的,只有一碗大辣烤拌面。
脆 鳝 面
脆鳝面馆里,总有“八仙过海”之类唬人又销金的名头,但能入选米其林的,就只这碗脆鳝面。
鲜鳝鱼去内脏后,剖成宽宽的一片,在锅中炸的外皮酥脆焦香,裹一点甜酱油,刚一入口,舌尖上的快活,让人不由自主笑起来。
另一种吃法,是用脆鳝稍蘸一点面汤,韧甜的像麻糖,又多了生抽的酱鲜。
脆鳝面馆里的上海爷叔,有种古怪调皮的慈蔼,虽然总是在柜台皱着眉头,却还给每个不满吧台高的小孩准备一块大排。
龙华素斋
有人禅心向面
龙华寺素面之于上海,犹如小面之于重庆,不可错过。
在上海,周末去龙华寺,是很多人的固定行程。但有些人是一心向佛,有些人,却是诚心向面。
龙华寺的素面里,是清淡绵长的岁月有味。
不施重油重盐,反倒将素味的鲜以最大程度发挥,喝一口香菇萝卜熬成的高汤,肠胃是被洗礼过的舒畅通透。
虽然是非盈利目的地素面馆,龙华寺素斋却难得的有进取心,对应时节季节上新。
这一季的新品牛肝菌香椿拌面,用牛肝菌的浓鲜衬托发酵酱香的醇厚,一点香椿嫩芽,让一碗面春色撩人。
比起“进取心”,或许“诚心”更加合适,哪怕一道素鸭小菜,也做得层理分明,鲜而不腻,说它是全上海最好吃的素鸭也不过分。
收银台已经开通了手机支付,如果你刚好囊中羞涩,还可以领取捐赠的面牌。
吃完面,随缘吸两只庙里的佛猫,都黏人的可爱,面对镜头自觉摆好pose,拍完还可以赠送摸头服务。
阿 能 面
对于现代人而言,衡量食物的美味,可以用愿意为它奔波的距离来衡量。
那桐乡的小锅面,值得跨城。
在嘉兴、乌镇的名声之下,桐乡这座小城,是只在资深面痴之间流传的秘境。
桐乡的小锅面,一锅一烧,在汤汁将出锅时,把煮到八分熟的面下锅,与汤汁同烧,汤头紧、味更浓。
最早的小锅面,由一对阿能夫妇在路边摆摊做起,逐渐名声远扬,因此“阿能面”,也成了桐乡小锅面的代称,家家面馆都做阿能面,但最地道古朴的,还要数邵家桥的老店。
小锅面分为红烧与白烧两味,白烧的黑鱼河虾,红烧的鳝段腰花,是两种鲜的极致。
上海面馆,往往代代相承,随着一代老人的渐渐逝去,许多过去的辉煌难以拾起。比如名声大噪的阿娘面,在阿娘去世后,黄鱼面已经很难满足饕客们的味蕾。曾经的“吃面一条街”雁荡路,也在这样的危机中处境堪忧。
庆幸的是,这一次的寻面之旅,我们打卡了雁荡路另一家老店味香斋的麻酱面,上海人爱起麻酱来,嗲的不得了。
还有王家沙总店的两面黄,把面段炸的外酥内嫩,盖上虾仁笋丁的浇头,这样考验火候的菜,是上海人心里童年的味道。
从光绪年间就扎根上海的德兴馆,最适宜点一碗焖肉爆鱼两鲜面做晚餐,一碗面的道理,都集中在一块入口即化的焖肉里。
当然也别忘了去沧浪亭何师傅的大时代美食面馆里吃一碗黄鱼面。
在炸猪排上细细淋好辣酱油,享受咬下一瞬间的快乐。
哪怕在网红哈灵牛蛙面里,在冒尖的牛蛙山里,也有许多惊喜。
短短几天时间,我们却在无数面馆里领略上海人对于吃面的痴迷,他们对此郑重如同一种事业,让金钱主义也望而生畏——上班是可以迟到的,生意是可以不谈的,打包绝对不能打包,面汤糊了还怎么吃?
当然,如果你已经馋的失去理智,只想买好周五晚的高铁奔去吃面,下面这份点单攻略请收下,照着吃,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