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昨天夜里又做梦了。
顾慕城眉头皱得死紧,几乎能够夹死苍蝇。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做过这般噩梦,但是没有想到,仅仅因为昨天夜里那个废物的出现,他又再度陷入了这耻辱之中。
顾慕城将身上的绷带扯开。
白胡子老头儿顿时就不乐意了,嘿,我说你是找死吧!你这孩子,怎么就是这么喜欢作呢?
白胡子老头儿絮絮叨叨。
然而顾慕城并不搭理他。
径直走到衣柜旁,将衣柜打开,里面是清一色的深色衬衫。
他随手拿出一件藏蓝色的深色丝质衬衫,然后迅速往身上一套,慢条斯理地将扣子一颗一颗扣起。
你看你被人打成这熊样,非要逞强干什么?老头子我打的蝴蝶结,有那么让人嫌弃吗?
顾慕城素来都喜怒不形于色,即便再生气,也会将一切情绪掩盖在虚伪的假面之下。可是此时此刻,却像是被人踩中了痛脚似的,转身就低吼道。
被打的人不是我!
白胡子老头儿吓了一大跳。
顺手拍了拍自己的心脏,是是是,被打的不是你,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我不是那个废物,不要将我跟那个废物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顾慕城在这一点上,似乎格外偏执。
话音落下,衬衫的最后一粒扣子扣上,钻石袖扣熠熠闪光,越发衬得他尊贵威严。
花蕊同T
他迈着长腿,往外走。
白胡子老头儿在身后喊道,你说你身上的伤都没好,你要去哪儿啊?
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罢了,罢了,他不管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没有一个有尊师重道的觉悟,真是让人失望!
顾慕城,顾子笙。
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还不都是同一个躯壳,同一个人?
只不过是双重人格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两个人吗?
口口声声嫌弃另外一个是废物,再废物不也还是他自己。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黑色的商务车,缓缓地在街道上行驶着。
当抵达夜色会所附近时,顾慕城将车停下,整个头埋进了方向盘里,双手抱着头,看上去十分痛苦。
这个男人有着前所未有的焦躁。
他时而抬起头来,狠狠的拍打着方向盘,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废物!废物!顾慕城一遍又一遍的骂着。
凭什么事到如今他已经有了绝对的实力,却还是无法摆脱曾经那种屈辱?
还不都是因为有那个废物在作祟!
他一直都是身体的主宰者,可是一旦遇到了曾经那些掌控他命运的人,那个废物就会冷不防的冒出来,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因为那是刻入骨髓的恐惧,今生今世都没有办法摆脱,如附骨之蛆,根本无从逃避。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个死狗一样,跪在地上!被人踹倒在地上!却根本就无可奈何!
他恨极了这个废物!
如果不是有这个废物在拖后腿的话,他早就杀了那些人!
龙炎坐在书桌前,将书桌右下角的抽屉打开,然后从中拿出笔记本。
笔记本里淡黄的纸页已经写了薄薄的一沓,力透纸背的钢笔字迹,将一个男人最深沉的爱意全部都记录下来。
江雷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来到龙家,在佣人的带领下,敲了敲书房的门。
请进。
门内男人的声音十分浑厚,煞是好听。
老大,律师我已经给你请过来了。江雷说道。
龙炎从书桌后站起身来,走到茶桌旁,伸手摆出一个请坐的姿势,随即自行落座。
早闻董律师大名,久仰。
不知道龙二少今天,想要咨询哪方面的问题?
财产转移方面的遗嘱。龙炎不温不火的说道。
董律师在听到这一句时,面色变了变,但毕竟是久负盛名的大状,所以瞬间又恢复过来,迟疑着问道,不知道二少所说的这个遗嘱指的是谁的?
我的。
董律师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坦然。
江雷则是瞬间懵逼。
医生不是说龙炎的身体暂时一切正常?
那他咨询遗嘱相关的问题干什么?
我相信董大状有自己的职业操守,所以有些事情,我无需隐瞒,就直言不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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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龙炎和董律师之间的交谈,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
江雷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听着,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反正一路听下来,心里相当不是滋味儿,但是他又不好打断。
所以直到龙炎和董律师两个人交谈完,他亲自将董律师送出龙家,返回书房来之后,这才开口。
龙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江雷满脸严肃的问道。
没道理,秦白从德国请来了专注于神经毒素研究的医生,前几天刚做过检查,说暂时一切正常,并没有恶化迹象。
没道理,一切正常的情况下,龙炎还要咨询遗嘱相关的问题!
你觉得我有什么好隐瞒你们的?龙炎面不改色的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早立遗嘱?只要找到毒医,你的身体就还有救,有必要立什么劳什子遗嘱吗?
龙炎轻笑了一声,然后浑身舒展着,倒在沙发靠背上,长臂一伸,语气十分轻快淡然,这个时候立遗嘱,已经不早了,凡事有备无患。毕竟我这个人向来运气都不怎么好,毒医行踪不定,没有人能够断定,我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自己早做打算。
江雷:
难怪秦白说,这就是只老狐狸,无论什么时候都步步为营。连遗嘱这种东西,都要提前这么早做准备。
龙炎表现得太过淡定,江雷也没有多想,而是转而问道,你打算将自己手中所有的东西,全部都转移给帝九鸢?
龙炎没有否认。
江雷惊诧,你疯了么?那看上去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小萝莉而已,你连阎门的事物,竟然都要交给她!你确定手底下的人,会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