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玉兰树快要开花了,巨大的叶子密密麻麻的爬满树枝和树梢,春日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细细碎碎的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没有风也没有云,安静空旷的大院子里静悄悄的仿佛死去一般的安静,屋内偶尔发出痛苦的呼喊,随即又消失在日光里。
乔安痛苦的睁着双眼,心在男人的折磨中一点一点熄灭,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最有杀伤力的报复,无疑就是在得到一个人的心后,再狠狠插上一刀,不至于会死,但活着才更痛苦。生不如死的滋味,这一刻彼此都体会到了。
终究还是他痴心错付,主动把心门敞开将包裹着厚厚盔甲的心脏捧到她面前,给了她一把尖刀为其利用,给上最致命的一击。
从她去美国,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自己的世界开始,压抑许久的思念便如山洪爆发,日日腐蚀着一颗心。那么多个没有人缠着叫自己阿钟的岁月,钟南一拼命忍住思念,阳城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有家族的,父母的一切希望与重担,他找不到她的消息,便在心里永远留下了她的位置。
再次相遇让他冰冷表情下的心异常激动,他以为兜兜转转再次相遇本身就是无法逃开的注定,年少时亏欠的一切这一次都想千百倍的补回来。
他给她他能给的,换以当年的满腔真心,他以为他迈出去那一步,她就会坚定不移地陪他走下去;他以为自己一腔柔情、拼命地对她好,就能感动她,再次爱上他;他以为……到头来也只是‘他以为’而已,全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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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原来那些柔情蜜意是假、抵死缠绵是假、那一滴滴让他心疼的泪水也是假,那一句句想和你在一起还是假……一切都是假的。
若是如此,他宁愿不曾拥有,他宁愿毁灭。
乔安痛苦的睁着双眼,从未关上的窗帘里往外间阳关温暖的院子里看,时间在这一刻变为静止。突然她早已失去知觉的身子感觉到脖颈里淌出一片温热的液体,恍恍惚惚中她看到钟南一通红到极致的瞳孔,以及那从眼角缓慢滑出的泪水,他……哭了。
乔安的心痛到极致。
对不起,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如果这样就能发泄我给你带来的痛苦,那么我甘愿死在你的身下。
江云情绪烦躁的拨打着贺黎的电话,在最后几秒钟听到那头传来的声音后,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贺黎你就是个孙子!”
乔建新的精神很不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乔安了,他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不肯吃药也不肯去休息,一直吵着闹着要出门找女儿,贺黎安慰了好久都没有效果,这会儿是忙的焦头烂额,听到江云的声音,害怕刺激到病床上的人,大跨步出去走到门外说,“怎么了,哪个惹你不开心了。”
江云一边开车一边怒气冲冲的质问,“你他妈是不是动我车子了,我车里面的东西不见了,车钥匙只有你有!”
贺黎听的一头雾水这段时间他几乎都住在医院了,哪里有时间去拿她的东西呢,钥匙的确自己有一把,但是从没用过啊。
“你是不是放错地方了,我没碰你的车。”
“你放屁,车内被翻的乱七八糟不是你还有谁,你在哪里,快出现给我说清楚!”江云真是一肚子的火,这段时间那该死的狗仔队又盯上自己了,去哪里都不方便。今天好不容易甩开那些人开高速去邻市办事,走到一半才发现事先准备好的合约及设计稿全都不翼而飞了!
这车子的钥匙只有自己和贺黎有,不是他又是谁!还要开口叫嚷着让其送过来,那边人发现乔建新貌似挣扎着要开门跑出来找乔安,吓得匆匆交代了几句,立马挂断电话。
江云不知道贺黎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永远不见人影,如今自己的事情这么急,他不仅不帮忙,连话都不多说,想着就好生气,准备不管不顾的再打过去。
抬头就见自己因为生气竟然把车开离了既定的路线,冲到一旁的匝道内,眼看急速行驶的车辆就要碰撞到护栏上,江云表情狰狞,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一脚踏上去将油门踩死,但是……
刹车竟然无缘无故的失灵了!任凭江云如何使劲儿,如何挣扎,车子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不管不顾的高速向匝道内的护栏上撞过去。
就在几秒钟之内,江云感觉死神已经步步逼近,她急的别无他法,颤抖着就去摸索身边的开车键,企图将车门打开跳出去,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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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右手触碰到门边的一刹那,车子便砰一下重重撞击在护栏上,江云整个人脑袋一懵,还没来得及感觉温热的液体从脑门上留下来,五脏六腑像是被震碎了般,就再也抵挡不住晕了过去,双眼能看到的最后一丝景象,就是引擎盖上升起的滚滚浓烟。
贺黎当然没接到江云的电话,她是去往邻市的高速路上,不久便有途径的车辆发现这一惨重的交通事故后立马报警。
等在手术台上的江云因为麻药渐渐减轻的缘故,意识模糊的缓缓睁开双眼,头顶是惨白的一片,白花花的灯光将四周的一切都照的异常模糊,除了那个戴着白口罩,双手不停动作的男人,她什么也看不到。
是到天堂了吧,这么的干净白皙,可是贺黎,是你送我来的么?
病人出现觉醒,注射麻醉剂。病房里出现了短暂的响动,接着江云便再次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赵倩坐在钟南一办公室外间的秘书室里,表情沉重,于心不忍的问着杜武,“总裁真的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吗,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们怎么也不去关系一下。”
杜武听着这女人叽叽喳喳聒噪了快一个早上,头都大了。他以前是从不和赵倩打交道的,这方面的事情都有杜寒来办,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自从杜寒从英国回来后,对这个女人避之不及,生怕有什么联系,无奈只好自己上了。
“赵小姐,你这么久不会乔家,那边人肯定会担心的吧?要不我去打个电话,跟他们报下平安。”
听到乔家人几个字,赵倩脸色一变,看着杜武的眼神也是恨恨的,故意端着身子,假装高贵不屑的说,“你操心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要不然等南一回来,我可以随时解雇你。”
解雇?就她?杜武咋就这么想笑呢,这个女人也太不自量力了,听刚刚说话的口气,还真把自己当做女主人了,言谈举止之间尽是高高在上的感觉。
现在视频和报道的消息弄得阳城大街小巷人人皆知,总裁一定不好受,就连杜寒这段时间都是愁眉苦脸的,英国那边的事情弄砸了,公司又不安稳,总裁更是不出现了。
他心里对总裁担心的厉害,也不愿意多和这女人有口角之争,转身就朝门外候命的秘书喊,“凌秘书,招待一下赵小姐。”说罢没打招呼就先离开了。
赵倩很满意杜武的态度,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去接近南一,趁他不在意的时候添油加醋些,将这次消息暴露出去的罪魁祸首推到乔安身上,然后再适时推出乔建新于公众面前,这样一来,就算南一再怎么维护她。
凭着杀父杀母的巨大仇恨,他们之间也不可能还有好日子相处,乔安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赵倩正想的出神,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安排跟踪乔安一举一动的黑衣人,她以为那边又有什么新动静,刚要接听,秘书就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赵倩讨厌她不会看人眼色的碍事儿,狠狠瞪了她一眼,就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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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到空无一人的电梯,她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有新消息。”
黑衣人故意卖关子道,“有啊,没有我怎么会冒然给你打电话。”
“快说!”赵倩此时感觉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绊倒了乔安,已经坐上了钟氏夫人的位置,整个阳城全都收于囊中,哪能允许别人故意支支吾吾卖关子,因此口气急躁,厌烦的出口。
黑衣人也听出了她的不高兴,嬉皮笑脸的安慰,“赵小姐别着急嘛,事情当然是有的,这次你我联手做的这么成功,我是不是也应该拿些分内的钱呢,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钱就是最大的动力。”
哼,听到这人的真实意图,赵倩从鼻孔里吐出一份不屑,认定了这人屁事儿没有,就是来要钱的,撇撇嘴道,“我当是个多大的事儿,你只管把事情办好就行,钱不会少你一分。”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短短几分钟,电梯已经到达底层的停车场,赵倩看着密密麻麻的车子挤在偌大的停车场内,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没有开车的,转身又朝一楼大厅走去。
刚进去就看到杜寒一本正经的从外面进来,看到自己,身形一闪就闪到靠门口的大柱子后面去了,赵倩站在原地,用足中气,厉声大喊,“杜寒,你给我站住!”
杜寒当然没站住,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不就是男人女人在一起过夜嘛,难不成还要自己负责任?
就她这样的女人,杜寒想起和赵倩公事五年来,她的种种行为心理不寒而栗,和这样的女人扯上关系,简直就像是沾上了毒药,皮肤都要烂掉一块。
借着大柱子的巨大遮挡,他瞅准机会,慢慢朝后退着退着,想要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悄悄走开。
听着赵倩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后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然后腰一下子撞到一个硬物上,微痛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回头,就见自己竟然后退到门外临时停车的车道上。
心里一动,转身就拉开车门,没想到还真没上锁,毫不犹豫的立刻坐进副驾驶座上,砰一下将门给关上了。
“你,你干嘛?”驾驶座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脸吓得通红,惊恐的看着突然闯入进来的陌生男人。
杜寒没顾得上跟她解释道歉,从窗户里面见赵倩越走越近,厉声吩咐,“快开车!快!”
女孩显然是不同意的,可被杜寒这凌厉的气质给吓到了,哆哆嗦嗦的点火,慌忙将车开到马路上。
这人显然是新手,开的磕磕碰碰,有几次加速和减速都不正常,弄得杜寒有些头晕,但好在已经甩开赵倩那女人了,他也就没再计较,双眼看着窗外,准备寻思个方便的地方下车。
就听见那女孩哆哆嗦嗦,有些底气不足的问,“你是便衣交警吗?刚那个不是私家车停车道啊?我不知道的,我没停留,就几秒钟,准备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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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杜寒一头雾水,转头才发现身边是一个明显被吓坏的小女孩,翘翘的鼻子因为害怕皱成一团,双颊也有不正常的红晕,看向他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看着杜寒精明如电的眼光射过来,她更是害怕自己摊上事儿了,咽了咽口水,继续解释,“警察叔叔,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停车了,可不可以原谅我这一次。”
原来自己长着一张警察脸,都给戴了这么高的帽子了,哪能说下来就下来,他故意抓住机会说教道,“交通法规一定要遵循,看你是初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下次记住了!”
“嗯嗯,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女孩一听如蒙大赫,忙不迭的点头以表悔过之心。
“就在前面送我下车吧。”还别说,第一次教训人的滋味还挺不错,杜寒竟有些留恋了,不过还有大事要办,待车停稳后便麻利的下去了。
赵倩眼睁睁见着人消失了,心里特别不爽,随手拦着一辆出租车就要走,哪知竟然在半路等红绿灯的时候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好久不见的严颂。
那人可能是去上班,从驾驶座上一眼就瞧见了赵倩,立马挥手示意她过来。
赵倩感觉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了,以前南一不在,严颂顶多就是个打发空虚的备胎,如今乔安眼见就要不得翻身,自己和南一之间再没有打扰,她确定自己已经稳稳的是钟氏总裁的未婚妻了,哪里还看得上严颂,因此不屑的朝他翻了个白眼,继而傲慢的转过头,视而不见。
再抬头时,绿灯已经亮了,懒得管严颂在哪里,她心情愉悦的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给钟南一。
尖锐突兀的手机铃声在死寂般的房间里响起,才把乔安弄醒,抬头天外已经是黄昏,春天的夜晚来的比冬天要晚许多,床头亮着灯,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
没有一点力气,刚睁开眼睛便又乏力地闭上,昏昏沉沉中好像意识到阿钟不见了,这才复又睁眼。
从床上爬起来她才感觉自己下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就连双腿都无力的想要跪下去,扶着墙壁从屋里走出去,就看见黑黑的阳台上,背对着自己站着一个萧索挺拔的背影。
屋外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有风从未关闭的窗台上吹进来,将他单薄的衬衣吹得猎猎风响,勾勒出原本精壮的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乔安竟然生出好多辛酸,站在黑夜中的人孤单的好像一只孤雁,瘦小孱弱。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脚步控制不住的朝他靠近,走进了才发觉,月光中的男人手里还捏着半截快要烧剩下的香烟,而钟南一的脚边和身前,竟然密密麻麻堆积着数不清的烟蒂,显然是新留下的!
钟南一是从不吸烟的,至少乔安从未看见他有过,第一次从这个无坚不摧的男人身上她看出了脆弱,乔安再也忍不住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地板上,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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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背后有动静,男人缓缓的转过头,眼睛里通红一片,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说,“报复我,你快乐了吗?”
乔安终于坚持不住,无力蹲下身子,不停地摇着头,什么也说不出口,脑袋埋在膝盖里,发出压抑的、低低的哭声来。
钟南一听到后心都揪成一团,伸手扯住乔安的肩膀将她拉起来,剧烈地摇晃着她,“你说啊,这样报复我,你快乐吗,你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了吗?”
乔安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哭,泪水多得都溅到钟南一的手臂上,这让钟南一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堵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握紧拳头在墙上用力地捶了一下。
手背破了一层皮,渐渐有血迹渗出来,他低着头站在那里,呼吸困难,喘息声渐重,狂乱而沙哑地低吼着,“你哭什么?你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应该开心吗?你现在为什么还要哭,是愧疚吗还是悔恨?”
“乔安,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半分情义,你不会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真心,就算我没有完全对你敞开心扉,那也是我不愿意让乔建新的事情影响到我们的感情,我不信你会看不出来,我不信你感觉不到。”
原来,原来竟然是这样,乔安抱着脑袋哭的更加用力,原来他们从来都是心意相通,都想好好保护这份感情,他避免提及爸爸,就像自己闭口不言一样,原来都是在乎彼此,在乎这份感情,可是阿钟,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这么努力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我知道你对于那段上代人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人威胁,有说不出的苦衷?你没有乔建新的消息,你也是和我一样,今天才知道他已经出狱了,你不想加害我的对不对?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也会谅解你。你这个样子,快要把我逼疯了你知道吗?”
“我今天一整天什么也没有做,哪里也没有去,我拒绝接听手机,不让任何人联系到我,不去管我没有做完的事,不理会那些趁机设局陷害我的人……我就一直待在这个屋子里,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想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但我发现我越想,我的脑子越乱,我的心越痛,直到现在我什么也没有想出来,我觉得我真的快要崩溃了。安安我求你了,你不要让我发疯好吗?”
他说着便抱住乔安,埋首于她的头发里,喃喃低语着,“安安,我真的好痛,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你说的没有错,我也自以为我很强大,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其实我很软弱。安安,你不要不爱我好吗?我已经失去父母,孤独的活在这世上,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这许多,为什么连你也这样对我?”
“阿钟,你放过我吧!”乔安实在听不下去,这时才说出这样一句话,那么轻盈而寂静,她挺直脊背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眼前的男人抱着,整个人仿佛没有生命的玩偶,“你若是觉得痛苦,就惩罚我或者杀了我,就像对待那些背叛者一样,只要你开心,怎样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
沉浸在悲伤中的男人浑身一震,呆愣几秒后他扶住乔安的肩膀,深深凝视她,恐怖骇人。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乔安觉得时间快要被静止时,钟南一的唇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来,苍白却又是那么残冷,“放过你?我怎么能放过你,我要你深切的感受到我的痛苦,我要你一丝一缕的清楚我的痛,我的伤,我怎么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