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终于拍到周建平的独照、他跟叶芸的合照,还有我们四个的合照了。
我又看了一轮相机里的照片,不禁好奇以前妈妈都拍什幺。
真可惜妈妈的相机不在了,可惜妈妈不在了,不知道我这样零技巧零修改的照片,在妈妈眼里会是怎幺样?
看妈妈日记看了那幺久,妈妈几乎没提过关于照相的事,又或者是我还没看到而已。
也许妈妈会写下什幺,或者像之前一样在日记上黏上照片。
只剩几页没看过了,希望这几页会有,这样,我又多了解妈妈一些了。
将书籤放到桌上后,我打开了日记,脑袋却一片空白。
没有字了,妈妈没有再继续写了,下一页也是,下下一页也是,我一鼓作气翻到最后一页,每一页仍旧空白,最后一页掉出了一张纸。
为什幺妈妈那天之后不写日记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本了,那我再来呢?
不想哭,但是很难受,我盯着那空白的日记又发呆好久,才回过神,将掉落在地上的纸捡起来。
上面的字迹很陌生,跟妈妈的字不一样,但也很整齐。
「如果今天的你可以拥有神奇的一分钟,你会想要做什幺?
这只是个如果,所以你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改变历史的事。
你可以利用这一分钟来终结曾经的缺憾,弥补过往无法弥补的残缺。
我看到这几行字后,我想了很久,想想我要的一分钟是什幺。
但后来想想,只要有妳在我身旁,我的每一分钟就是独一无二的一分钟了。
所以我不需要这神奇的一分钟,因为妳会一直出现在我的每一分钟。」
我还在不解的时候,隐约看到纸的背面还有字,翻到背面,是妈妈的字,用红笔写着:
「如果真的有那神奇的一分钟,我一定要让自己回到认识你的时候,然后在你开口叫我名字前,转身就走,头也不会的走。」
我重複看了纸几遍发愣,这是谁写的?是爸爸吗?妈妈到后来很后悔与爸爸相识吗?
我没看过爸爸的字,所以我没办法知道答案,现在有可能告诉我答案的,只有外婆。
拿起纸条我走往外婆房间,外婆正在缝补衣服。
「外婆,妳认得这是谁的字吗?」
外婆接过纸看,接着皱起眉头,「怎幺这幺肉麻,那幺不正经。」
外婆将纸递还给我,看我一脸不解,缓缓开口,「这是妳爸爸的字,妳爸爸前些年还会寄钱,寄生活用品过来,问问妳怎幺样。」
说完,外婆放下她正在缝补的衣服,走到放在墙边的柜子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叠信封。
我看着信封,上面的字跟纸条上的字一样,所以真的是爸爸的字。
「这几年就没再寄了,也不知道怎幺样了,这些我原本是想等妳十八岁时再给妳的,虽然他后来没再询问妳的情形,但他终究是妳爸爸。」
我点点头,外婆又说:「这些妳先拿去收着吧。」
「外婆,我出生后,爸爸有来看过我吗?」
「就一次,来送妳妈妈的时候。」
我盯着信封没有讲话,也许是因为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妈妈留下的东西在家里都还见的到,我还能睹物思人,想像妈妈是怎样的人,但爸爸却不曾在我生命留下任何痕迹,让我几乎觉得他可有可无。
妈妈和爸爸的事,都是外婆告诉我的,外婆虽然很不喜欢爸爸,但她从来没有说过爸爸的坏话,还说虽然爸爸不负责任,但终究还是我爸爸,叫我不能憎恨他。
「安宜,妳的爱不会比其他小孩少,知道吗?」外婆走近我,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点点头,也回拥住外婆,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是个不幸的人。
爸爸寄了几次的信跟钱,是因为还挂念着我是他的骨肉,又或者只是因为对妈妈的愧疚?
我能把每封信都看过,却无法从信里得出答案。
我把那张纸条夹在书桌的桌垫下,多看了几次,越看越觉得很肉麻。
谈恋爱的时候,人往往只顾着另一半,忘了自己的脑子。
妈妈也曾在日记写下许多肉麻的话,但比起爸爸,妈妈还是略输一筹。
我一直很好奇妈妈在生命的最后一秒钟有没有后悔过跟爸爸在一起,但这个答案我没办法知道了。
那如果是我,我会怎样运用那一分钟?盯着字条,我开始为了一个不存在的问题认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