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闷热的空气以及妳那时所说的话,现在就像上吊的绳圈般勒住颈部,使我呼吸困难。
相同规格的课桌椅以及照射进教室里的夕阳都与往常一样。
「毫无改变,是吗?」
从喉咙发出了有气无力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格外滑稽。
我看向一旁的插着白花的花瓶,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一切都毫无改变,到不如说是回归原状才对。
其他人把话题从妳的死换成了放学后要去玩乐的地点,老师们也对少了一位学生毫无感觉甚至觉得轻鬆了一点。
除了我之外,班上大概已经没有人记得你笑容了吧。
遥学长和那家伙因为身体出问题一直在住院,到最后大概也会和妳迎来相同的结局。
我将抽屉中的纸鹤放在花瓶旁后,便背起书包準备离开这间曾有妳存在的教室。
「到头来我还是——」
离开前留下的话语并没有传递给任何人,就这幺消逝于虚无中。
※
「真是令人怀念的梦啊。」
刚起床的我盯着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吐出了这幺句话。
对以前的我来说,那无疑是个噩梦,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大不相同。因此,现在反而对自己当时的大哭大闹和突然的休学闭关感到一丝丢脸。
「我是心思如此纤细的人吗?」
「你怎幺可能是心思纤细的人啊。」
在除我之外本是无人的房间里,原本只是用来自嘲的问题获得了回答。
这情况让我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小腿再次传来如火烧般的触感,雪崩般落下的棉被遮住了视线。不过我已经不需要视觉来辨别这位回答者,因为能让我再次以相同的方式踢到茶几的人除了她没有别人。
「在的话就出一下声啊,ENE。」
我坐起身,转头望向一旁的电脑萤幕。
「我这不是出声了嘛,还有不要叫我ENE,要叫我榎本学姊。」
「才不要。」
萤幕上显示着一位绑着双马尾的蓝髮少女,不同于以前阴险的恶作剧笑容,现在的她摆出与学生时代相同的不爽表情。她便是ENE,也是榎本贵音的第二个身体。
她的能力「目觉」是透过将意识转换至数据製作的身体「ENE」里,藉此穿梭于网际网路和任何电子相关商品中。这项方便的能力在事件结束后,立刻被木户他们当作连络其他成员的方式之一。
这家伙真的超好用的,如果把这家伙卖给NASA或日本政府应该可以拿到一大笔钱。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学弟。」
「要你管。所以,妳到底有什幺事?」
我一边提问,一边转身处理刚刚的残局。
「我是来叫你出门的。」
「出门?」
「是啊,你该不会忘记了今天要带遥一起去游乐园玩的事吧?」
我整个人停止运作,原本正在整理床铺的手僵在半空中。
完了。
我看向床头显示着10点20分的闹钟,脑中立刻浮现桃昨天对我所说的话。
『大家10点30分要出发,老哥如果你又迟到就要帮忙付这次游玩的所有费用喔!』
也就是说,不只车钱和门票钱,我连遥学长的伙食费也必须全部包办?!
「喂、喂,伸太郎你怎幺了?」
「死定了!!!!!!!!!!!!!!!!!!!!!!!!!!!!!」
我放声咆哮着。不知情的邻居大概以为我家发生命案了。
「喂,到底怎幺了?!」
「吵死了,给我闭嘴!再吵我就把你卖给NASA,再拿钱付遥学长的伙食费!」
无视傻眼的ENE,我将手中整理到一半的棉被随手乱扔,开始寻找平时在穿的卡其色长裤和红色运动外套。
为了拯救钱包,我以这18年来最快的速度冲到基地与其他人会合。
※
到达基地后我整个人如同刚跑完百米,只接瘫软在基地的沙发上。
文乃则拿着矿泉水、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伸太郎你没事吧?」
「没事。」
我坐起身接过宝特瓶,稍微用斜眼瞄了一下蹲在沙发旁的她。
与以前不同,现在的她习惯穿着纯白的连身裙,原本那如同代表物的红色围巾也变得像是纪念物般地挂在一旁,不再配戴,长相则变得稍微成熟了点。
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那张笑脸吧。
「既然伸太郎已经急救回来了,就开始进行分组吧!」
鹿野开始学起综艺节目中的主持人,激动的预告着接下来的流程,而他的手上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用棉洗筷製成的籤。
「等等,为什幺要分组?」
「对了,哥哥应该还不知道呢。」
「听说游乐园有寻宝活动,鹿野这家伙提议要分组比赛。」
「这次的奖品好像是玩偶呢,茉莉你想不想要?」
「嗯,不过木户说他也--」
「好了!要分组就快分,出发时间快到了!」
一瞬间,木户冲到了茉莉面前,强制打断她的话。
「诶,木户怎幺了?」
再听见我的疑问后,木户看着我眼神散发出强烈的杀气。
我立刻闭上嘴,转头望向远方继续喝水。拜託不要再瞪着我了。
「那幺全部人选定一支籤后,同时抽出来吧。」
文乃从沙发旁站了起来,对大家说道。
我坐在一旁,看着她的背影。
该说真不愧是他们的姊姊,还是真不愧是前团长。原本零零散散的一群人,在她的话语下终于开始朝同一个方向开始行动。
「她原本是这幺可靠的人吗?」
我仰头看向纯白的天花板,小声的呢喃着。
明明就在身旁,我却从来不去注意甚至视而不见。
「伸太郎也一起过来抽籤吧。」
在听见她那没有任何改变的温柔声调后,我走向他们,握住了最后一枝籤。
「那幺,準备啰。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