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过后,天师们找了一间在附近的博物馆,非假日,人烟不多,三三两两,他们像普通游客一样地排队买票入场,「阿乐,你就当自己真的是个游客,别紧张,展览品想看就看,不想看闲晃也行。」
「这样他就能找到我?」姚乐问。
「当然不是,」天师说,「等会儿我给你上一道符,他虽有道行但不高,只能对你的气息有隐约的感觉,等我那道符上了,你的气息在他眼中就会变得明显,他也就能认得了。」
「我觉得听起来自己像是烤过的乳酪。」
听着他的咕哝,天师咧嘴笑了笑:「确实是,别担心,不会让你被吃的。」
之后姚乐就跟鼠夹们.......天师们分开,独自一人闲晃了起来。他也不是不紧张,只是这时紧张没甚幺作用,他只能相信天师们,在他被『吃掉』前能赶到,说起来,他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了,只是经历的人不是他,想想这几天的梦境,被吃掉甚幺的,姚乐在一个展品面前驻足,看着像是在阅读简介的文字,但他脑中一片杂乱,看不进甚幺东西。
他在想,命运如果待她残酷如斯,他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人感觉好一点。
博物馆的开着冷气,但穿着外套其实不大感觉得到冷意,姚乐忽然注意到从刚才开始似乎比刚进来的时候冷得多。他抬起头左右张望,这个小展间似乎就他一个人,之后阴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吕如意,终于让我找到了。」
来了。
看着离他5步左右距离,像是人一样脚踏实地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做出害怕的表情,对方穿着一件绸绿的长马褂,搭着浅色的长衫,腰间挂着流苏玉坠,如果不是披肩散髮,还有周身散发的黑雾,看起来像是古装临演,还是颜值可以被讨论那种。
对方眼神充满愤怒,瞪着他,「你是.......夏晃?」姚乐不确定的问。
夏晃哼了一声当作回答,「妳怎幺还没死。」
你刚不是还说找我吗?逻辑呢?
#感觉应该激动地与反派争锋相对的时候,忽然特别想吐槽怎幺破#
姚乐咳了一声,说:「技术上来说,如意已经死了上百年了。」
夏晃想了想,咧开了一个嘲讽的笑:「喔~对,所以你现在成了这副样子,还能把以前的事写出来,既然要写,为何不写个明白,偏偏掠过了那晚,怎幺不写我大哥撞破时的好事,还写得我大哥对你情深义重的样子,可不可耻?」
姚乐面无表情:「你那甚幺吕如意的时候怎幺不觉得可耻?」
夏晃:「别跟我耍嘴皮,我哥在哪?」
姚乐:「.......」
#一个曾经逼逼我的人一上线就问我老公在哪#
呸...不是『我』。
姚乐皱了皱眉?违和感满满,回想了一下夏晃的所作所为......所以,他看上的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他说。
夏晃啐了一口:「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就是想霸佔他,你以为凭你现在这副尊荣,还能让他为你死心踏地?呸。」
「我长得丑不丑,也没丑过你,况且我还比你好一点,我是人,你是鬼。」
对方阴测测的笑:「是人是鬼重要吗,等我杀了他,我们就一样了。」
姚乐闻言皱起眉来:「你到底甚幺毛病?吕如意惹你甚幺了?她对你哥根本没意思,你哥硬要娶,不去怪你哥,怪吕如意?要不是你先招惹了,你哥会出手救人?」
「哼,我就想不明白,我大哥怎幺会喜欢妳这样个蠢货,妳怎幺就不知道他一直跟在妳后面,妳站在门口的时候,我大哥在对面屋檐下。」
姚乐咧了咧嘴:「那吕如意的一巴掌,还真的没冤枉你哥,我觉得你们兄弟都有病。」
夏晃立马反驳:「放屁,我哥那幺喜欢妳,妳知道他为妳守多久?守得连命都要没了,妳还不知足?还想佔住他多久?!」
姚乐特别无言,嘈都不知从哪吐起:「......我现在充分理解你对你哥的心意了。」
#论我鬼畜小叔的暗恋史#
呸...说了不是『我』。
「废话少说,不说就拿命来抵。等杀了妳,我就知道哥在哪了!」
「你这话的逻辑在哪?」姚乐问。
对方不接话,直接五指成爪状,一眨眼间从几步外开瞬移到姚乐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姚乐感觉到气管被压迫的痛苦感,但摸着脖子却完全摸不着东西。痛苦的挣扎起来,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双脚渐渐离地,夏晃狰狞的表情瞪着他带着一种将要得偿所愿的快意。
下一个瞬间,加诸在姚乐身上的痛苦就消失了。夏晃像是被一股力量拉扯,压缩,化作一股光线被吸进天师的祭旗中,取而代之,姜莫卿面无表情站在姚乐面前。
「谢、谢谢。」他摀着脖子,大口的喘气。每吸进一口空气都能感觉喉咙热辣辣的。
一个反手,将祭旗背在身后,天师才抬眼面对他:「是我要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吸引了他的注意,我不会那幺容易抓到他。只是很抱歉......还是让你遭遇危险。」天师露出了一个愧歉的表情。
姚乐低头想了想:「之后......你会怎幺对他?」
姜莫卿答道:「他只是陷入了偏执,才渐渐生出戾气,其实他早该入轮迴,我先带他回去,待净化这股戾气之后,我会将他送进地府,等完成了他应受的刑罚,就能再入轮迴,重新投胎。」
「投胎了,就能忘了这一切了吧?」
「是阿,不然怎幺能叫做新生?」天师笑了笑:「上天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再好的,再坏的,就一辈子尘埃落定,待到下一世,忘却前缘,每个人都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那如果拥有那些记忆呢?」姚乐问。
「就要看你怎幺看待了」沉吟了一会儿,天师问:「他刚才,叫你如意?」
第一直觉是隐瞒,然而天师们看了那幺久的戏,心中自有定论,此时瞒着也无甚意义,况且对方还救了他,虽然觉得有点羞耻,但姚乐还是说了:「我最近,一直在做一个连续的梦,在梦里,我就是如意。而他,是如意的小叔。」
「原来如此。」天师歪了歪头,看起来有点孩子气:「前后对照起来,感觉挺狗血的。」
姚乐:「.......求不提。」
天师笑了笑:「不管如何,那些她曾经历的事,你觉得难受也好、开心也好、感同身受或者不赞同,都好,你只要记住,你已经不再是如意。你要做的,只是好好过自己这辈子,那就足够了。」
面对天师善意的忠告,姚乐认真地道了谢:「我明白。」
「这给你。」天师交给他一张符纸。
「刚他掐住你的脖子,虽然时间不长,可多少沾染了些鬼气。回去放个洗澡水,把纸化了,泡泡。」
「好的。」
之后,他就跟天师们告别了,走出了博物馆原来已经接近下班时间,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增加了,姚乐快步地走进捷运站,搭上了最近的一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