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华胥之梦7
──有什幺东西,开始改变了。
从黑暗中甦醒,理应混沌的思绪却出奇地清晰。
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喉咙发现了自己竟也会有口乾舌燥的时候,吞了口口水发现还是没有改善便决定下床给自己添一杯水。只是才刚走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轻笑声。
「谁?」
她警戒地转头,眼神也从一开始的茫然变得犀利,只是房间内部除了自己外并无他人的气息,而屋外也确定没有其他人,这不禁让她想着自己是否有些太过神经质。
「错觉吗……」
她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际,右手执起玻璃瓶準备倒水之时却又猛然停住。
「妖。」
迅速地从怀中抓起一把苦无,当妖準备往声音的方向投掷过去时却依旧空无一人,唯一看见的只有不远处那面倒映自己身影的镜子。
她眨了眨眼,看着镜中的自己跟着自己做出同样的动作。
「怎幺会……真的累了吗?」缓缓地将苦无放下,当妖打算回去休息时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理应跟着自己做出相同动作的倒影却仍旧维持準备投掷苦无的姿势──然后下一秒,镜中的她露出了一抹美丽的笑魇。
妖缓缓地瞪大眼,诡异的情景让她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好像很惊讶啊?」
「我的倒影怎幺会说话……难道有人用术?」一秒想到最有可能的发展,妖瞇起双眸瞪着镜中的自己,然后再度执起苦无警戒地盯着她,「妳是何人?有何目的?」
镜中的倒影再度发出了轻笑声,未执武器的手轻轻地掩唇,优雅而高贵的动作与自己曾经于祭典上表演时所作的动作如出一辙。
当笑声中止,她也以带着笑意的蓝色眸子回视着妖。
「傻孩子,我就是妳呀。」轻声回答,将武器放掉的那一刻她也轻轻一弹指,身上的装束也瞬间产生了改变,「不过看来妳似乎不相信?那幺妳便唤我为御息吧。」
自称为御息的女子身上变成了一席黑色华丽的和服,赤色的曼珠沙华张狂地自衣摆上蔓延开来。随着她的动作摆动,自那振袖之中也落下了一个白色的面具。
妖记得那是在能剧中很常出现的般若面具。
除了衣服产生了改变,原先与自己相同的金髮却瞬间变化成黑髮,头上也罩上一层纱衣,更加具备侵略性的气质也让妖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把玩着那个面具饶富趣味地盯着妖,然后眨了眨眼。
「妳不需要如此防备我,我们两人本为一体,我不会害妳的……这次出现也只是想跟妳说说话罢了。」御息微微一笑,优雅的步伐慢慢地移动,几乎让妖有一种对方会从镜中走出来的错觉,「也多亏了妳的内心产生动摇我才能有此机会,或许真该感谢产生这个契机的母亲大人呢。」
湛蓝的瞳眸微微瞪大,妖握紧了手上的苦无:「妳到底是什幺东西?」
「问我什幺东西?那妳想过自己是什幺东西吗?」镜中的倒影瞬间消失,正当妖讶异于对方跑到哪里去时,身后却传来了一股冰冷的气息,「妳若知道自己是什幺东西,那妳自会明白我是什幺。」
──她是什幺时候过来的?!
猛然往后一旋,当苦无划过身后的少女之时她却只感觉到武器穿越而过,如同攻击幻影的触感让妖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别白费力气了,妳是无法杀掉我的。」御息笑笑地回应,当冰冷的气息扑向妖的时候,她也伸手捧住了眼前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面孔,「比起攻击我,难道妳不想跟我聊聊关于母亲大人的事吗?妳应该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吧?」
被对方说中心事,妖的瞳眸猛然收缩了下。
──她想起了白天发生的状况。
上午返回木叶与鸣人报告过后她便因为对方不同以往的态度而起了疑心,但即使不安她却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底安慰自己也许鸣人只是太累了,晚一点再找时间过去拜访也许又会看见恢复以往的他。
打消了联繫佐助的念头,妖便先去梳洗和稍做休息,之后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如同香包般精巧的小物将之小心翼翼收入怀中。
正当她想着首先该怎幺做比较好时,窗外瞬间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击声。
她疑惑地走到窗边,然后意外地看见一名笑得一脸灿烂和自己打招呼的栗髮青年。
「秋日?」妖讶异地看着小组的友人,然后开窗让他进来,「怎幺不从门口……」
「哎呀,这样比较快啦!」俏皮地眨眨眼,秋日十分自觉地将鞋子脱下拎着踏了进来,然后他环视一圈,「公主殿下的房间怎幺还是一样贫瘠啊……一点都没有普通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啊。」
「……我的房间贫瘠还真是对不起啊,还有都说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什幺公主殿下了。」轻哼了一声走到了桌前,「咖啡还是茶?」
「啊,茶就可以了。」秋日笑着道,「公主殿下就是公主殿下呀!不管怎幺看都有公主的气势,一点都没有违和感喔!」语毕他还竖起拇指。
倒了两杯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对方,妖直接忽略了对方的胡话:「找我有事吗?」
「咦?没事不能找妳吗?我们都什幺交情了,这样的冷淡让我好伤心啊!」秋日夸张地瞪大眼唉唉叫。
「也不是,只是先前不都有事才联络……啊,你的确是例外,煌那家伙才是这样。」喝了一口茶,妖这才想起两位友人最大的差异性。
一个是有事没事三天两头就来找她喝茶聊天,另外一个则是非等到有任务还是紧急状况才会来找她……因为早上的冲击太大让她一时难以反应过来,妖带着歉意看着秋日。
接收到妖的眼神,秋日不禁噗哧一笑。
「哈,逗妳玩呢!别那幺认真啊!」揉了揉妖的头髮,秋日笑着开口:「不过这次来的确是有点事要找妳。」
「紧急任务吗?」
「的确也算是任务,不过也不是紧急事件。」从口袋取出了一张纸条,秋日摊开后交给了妖,「木叶丸带的那群小鬼明天好像要去进行任务,只是他有任务冲突到时间,所以问我们能不能代替他看管着小鬼们。」
「嗯……这幺突然吗?」妖微蹙眉间看着任务内容,里面虽然只是说协助某个村庄的村民赶走一直作乱的狼群,但具体时效日却没有明讲。
望着妖的表情,秋日有些困扰地挠挠脸:「我本来要找煌那家伙,结果那家伙还有别的任务所以无法……我知道过几天就是祭祀之日,那天的神乐妳又是负责人,就不确定会不会延迟到时程。」
「应该会有备案吧?总不可能整个木叶只有我能跳。」妖失笑摇头,「那和火影大人申请了吗?」
「啊,正想说等妳点头再去申请。」
「没关係,那我去说就好,先前报告我一时忘记还有事情要说。」将纸条收起,妖微微敛下眼,「那明天直接集合吗?还是有什幺另外安排?」
「木叶丸说明天大门见就可以了。」
「知道了,那明天见吧。」
与秋日暂时分开后,妖便重新往火影办公室的方向前进。
望着建筑物上方的办公室,妖思考了一下后便往上一跳,然后很直接地从窗户进去。面对身后突如其来的变化,鸣人原先处理文件的动作先是停顿了一下,而后快速地往旁边一伸,瞬间便反制住来者。
看清楚来人之后,鸣人先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便放开手。
「小妖?」
望着自己被握得红肿一片的手腕,妖不动声色地将手垂下,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往前一递。
「惊扰到您了吗?」
「是啊,下次从门口进来吧。」鸣人苦笑,然后接过纸条阅读过后点了点头,「妳是来跟我申请任务许可的?」
「嗯……毕竟不确定是否会冲突到祭祀之日,所以想问您是否有相关备案?」
「这部份不用担心,有相关人选了。」在任务申请书中盖章,鸣人转头要继续处理文件时却发现妖还站在前方,「怎幺了?」
妖微微瞇起眼,右手不自觉地握紧。
「母亲大人,关于早上报告任务,我另外有一件事要跟私下跟您说。」她一面暗中观察着鸣人的表情变化一边叙述,「任务过程中那三名忍者对我有一点骚扰行为,煌也在过程中适时伸出援手……所以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所以我就正式和他交往了。」
心里一边在暗中悱恻了下自己真的很不擅长说谎──在一阵静默过后,鸣人这才做出了回应。
「是吗?那很好啊。」
「……就这样?」
「你们年轻人喜欢就好,要是之后有更进一步的话再跟我说,我会帮妳办个盛大的婚礼。」鸣人微笑回应,「还有事吗?」
「没了……那我就不打扰您办公了。」
「对了,小妖。」
唤住了正準备离开的妖,鸣人认真地看着她:「之后妳……还是不要叫我母亲大人比较好吧?毕竟身份再怎幺说都不是很恰当。」
瞪大了双眸,妖在错愕过后这才快速地转头,握上门把的手指却微微地颤抖着。
「……我知道了,火影大人。」
离开了火影办公室后,一股酸涩和苦闷的情绪也不断自妖的心中蔓延开来。妖一手握紧了胸前的衣襟,然后一直到走至一条杳无人烟的巷道时她才如同脱力般倚靠着墙角蹲下。
「怎幺会这样……不该是这种反应才对啊。」
妖记得过去曾经有过一位男性跟自己表白──鸣人在知道这件事后先是错愕,然后便是慌慌张张地与佐助联繫,直嚷嚷着有个混帐东西要把他的宝贝女儿拐走了。结果原本还在进行任务的佐助以光速解决后冲回了木叶,鸣人直接调资料审视那位男性,甚至还一脸认真地对她说对象要慎选不可以随便就被拐走云云;佐助则直接跑去那个男性的身边暗中观察,然后觉得对方不合他意后还用幻术好好招待他一番,甚至说出了「连基础幻术都无法破解的家伙没资格做他们的女婿。」这种如同笨蛋父亲的话语。
她握紧了双拳,然后闭上了双眸。
「竟然还说出了别再叫他母亲大人的话……明明先前可以的。」将脸埋入了双膝之间,妖的身体不断颤抖着,「只是出门一趟回来为什幺就改变了……到底发生什幺事了?」
将自己更缩成了一团球,纷乱的思绪让妖几乎进行下一步动作。
「小妖姊姊……?」
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嗓音,妖抬起头来然后看到博人和向日葵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小妖姊姊,妳怎幺了?哪里受伤了吗?」博人紧张地看着妖,然后发现对方的脸色十分苍白。
「小妖姊姊的手好冷……」向日葵小小的手牵着妖,冰冷的触感让向日葵不禁露出了担忧,「姊姊生病了吗?」
望着两个小小的孩子,妖本来想和平常一样露出微笑跟他们说没事,但到嘴边的话语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平常惯性挂在脸上的笑意也无法展露出来。
这两个孩子是母亲大人的……不行,她得做点什幺回应才行。
她感觉到喉咙有些乾渴,在重複进行了几次后才好不容易发出声音:「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所以休息一下,没想到被发现了呢。」
扯起了一抹称不上完美的笑容,妖很快地站起身。
「帮妈妈买东西吗?」望着孩子们手上提着的袋子,妖释出善意询问。
「嗯!今天晚上爸爸也会回来吃饭,所以妈妈说要準备丰盛的晚餐~」博人笑得开心,然后协同向日葵和妖一起走出巷道,「小妖姊姊今晚要不要一起来?」
「欸?我吗?」妖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们。
「嗯!小妖姊姊来的话,爸爸跟妈妈一定会很开心的!」向日葵一脸兴奋地看着妖,然后一手握住了她,「我跟哥哥也很期待可以再跟小妖姊姊一起吃饭喔!」
妖微微敛下眼,微笑地看着两个小小的孩子。
「是吗?那为了表示谢意,我们去一趟蛋糕店吧,随你们喜欢的挑选喔。」
两个孩子欢呼了一声然后便拉着小妖的手直往蛋糕店冲了过去,看着他们小脸上绽放的光芒,妖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
她轻轻地握住了鍊坠,然后听见了不远处的交谈。
「妈妈,我想要草莓蛋糕!」
「不行,我们已经买了别的了,下次吧。」
「可是可是,那个真的很好吃啊。」
「唉……真是的,不可以这幺任性喔!」
「没关係就买给他吧,不差这幺一个。」
「老公你真是的,孩子都被你宠坏了。」
「偶尔为之没关係啦!」
孩子开心地牵着父母的手,当新买的草莓蛋糕落入母亲的手中时,孩子也笑得十分开心。幸福的表情自那一家三口中展现,妖在露出微笑之时却也发现自己的胸口闷得相当疼痛。
失落与疼痛交替着,让她不禁蹙起了眉间。
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迎向两个孩子端来的餐盘后不禁莞尔一笑:「五个就好了吗?」
「嗯!这样就好了。」
「让小妖姊姊破费很不好意思的!」
「呵,再多拿一个也没关係喔。」从柜子夹取一个草莓蛋糕放入餐盘中,然后妖便拿去柜台结帐,「对我不用那幺客气。」
「谢谢小妖姊姊!」兄妹俩异口同声做出了回应。
走出了蛋糕店往博人的家前进,明明才刚受过冲击,妖真不晓得自己为什幺会这幺自虐还要再去见鸣人。她叹了一口气,然后登门拜访后也在一阵不自在中决定帮雏田的忙。
「小妖是客人,还让妳这样帮忙太不好意思了。」
「请别这幺说。我反而要谢谢你们的邀请,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家庭聚会的时间。」
雏田温柔一笑:「完全不会喔!我们很欢迎妳呢!」
依照雏田的指示进行一些菜色的摆盘,看着雏田的侧脸,妖不禁觉得对方真是一位温柔贤淑的妻子与母亲。
她微微敛下眼,一方面对于鸣人身边有这幺一位女性陪伴而感到安慰,但当她想到鸣人和佐助的状况时却也深深觉得这真是一件说不上好的事情。
佐助说过樱是了解他和鸣人状况后还是决定这幺做,那幺雏田呢?她知道吗?
「雏田小姐……」
妖思考时不禁脱口而出的称呼让雏田困惑地看向她,而意识到自己竟不自觉说话的妖先是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而后摆摆手表示没什幺。
「没事,只是觉得雏田小姐很厉害,这些菜色看起来就相当美味啊。」
「呵呵,是吗?谢谢妳的夸奖,这些很简单的,小妖有兴趣的话下次可以教妳喔。」
「好的,那到时候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的。」
跟着雏田将晚餐送上餐桌,等到鸣人回来时一起用餐的过程中,妖也发现在餐桌上的四人气氛十分融洽,完全与先前她所听见的剑弩拔张不同。
看来鸣人多花些时间陪伴家人后,博人就不再那幺浑身是刺了啊……妖默默地吃着饭,漫不经心地想着。
「对了小妖。」用餐到一半鸣人突然开口,妖也应声看向对方,「明天博人他们就麻烦妳了,任务过程中有什幺问题儘管照妳的判断去做就好,如果遇上什幺突发状况需要支援也知会一声。」
妖愣了下,然后露出了一抹微笑。
「好的,火影大人。」妖停顿了下,「除了我还有秋日在,我想应该不会有什幺问题,顺利的话也许两三天就能返程了。」
「博人,你可要好好听小妖的话喔。」雏田轻声叮咛。
「噢,没问题!」博人笑着回应。
看着他们又继续交谈,妖默默放下动没几口的晚餐,然后很快地便以自己有些疲倦为理由而先行告辞。
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当她走到了商店街的某家店时不禁停下了脚步。
──「小妖的生日快到了,有想要的东西吗?」
──「嗯,没有什幺特别想要的呢。」
──「儘管说没关係啊!我和佐助陪在妳身边机会太少,即使想要关心妳也只能偷偷来,一直觉得对妳很抱歉。」
──「请别这幺说,能得到两位的关爱我已经很幸福了……不过,如果真要说有想要的东西的话,我……」
思绪就此中止,望着自玻璃窗倒映出来的身影,妖不禁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曾说过自己很贪婪,现在看来真是一点都不假啊。
「妖啊妖……这张忌妒的脸可真的是很难看啊!」
她单手摀住自己的脸,然后快步地走回家里。
回家后她準备好明天要出任务需要的武器和相关物品后很快地便进入睡眠,当她因喉咙乾渴而再度甦醒时,便遇上了这名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自称为御息的少女幻影了。
「思考得可真久啊,这幺不信任我?」望着妖出神的面容,御息带着笑意问道。
「任谁在三更半夜看见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幻影都是如此,我没相信见到与自己一样的人很快就会死掉的民间传说已经算不错了。」放下了手上的武器,儘管已经撤去了攻击的意念,但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闻言,御息抬手轻摀住唇发出笑声,似乎被对方的话给逗乐了。
「人说相由心生,此话可真一点都不假。」飘到了自己的面前,御息在端视着妖一圈后不禁勾起一抹微笑,「过去因为妳温柔善良,所以呈现给所有人看见的便是美丽的面容……然而现在的妳,却因为忌妒而开始变得丑陋啊。」
妖微微睁大眼,一时之间竟无法做出反驳。
「美丽的公主殿下会堕落成什幺程度呢……再这样下去妳在众人面前可不能再继续戴着女面,而是会变化成与我相同的女性灵面啊。」晃了下手上的面具,当御息将面具戴上之时,震撼人心的面容也让妖猛然回神后退好一大步。
「闭嘴!我才不会变成那样!」
「哎呀,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呢。」充满嘲讽的笑声自御息而出,她缓缓地往后一退,然后身影慢慢地消失于镜子之中,「天就快亮了,我们下次再会吧。」
望着御息彻底消失的身影,确认了对方的确因为天亮之际而不再出现后妖这才真正鬆了口气。
也在这同时,她才惊觉自己全身都出了冷汗。
「鬼魅吗……她到底是什幺东西?」
──而自己,又究竟是什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