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可我,醋了
傅伊在哭。
当阑阑下线的时候,不是没有听到傅伊的哭声。只是她自己,亦是自顾不暇,哭得一蹋糊涂,不知所谓。
婚,是顺利结成了。可因着这一场似闹剧的抢婚下,好端端的一桩喜事倒成了她与傅伊心裏永远的疙瘩。
她依稀听见傅伊在她脑后哭着呜咽出了那幺一句:
「为什幺……要来……却又不是为我。」
小谨知道伊伊喜欢他幺?步阑阑心裏不由生出这样的疑问,却迟迟不敢问出口。
红帐暖烛,罗幕绣帷,游戏裏的夫妻在顺利成亲之后便会被送入一处专属二人的新房。她与哑木相对无言,哑木没有说话,她自己则是说不出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
最后她也只能这样和哑木道歉。
「不必道歉,不是妳的错。」哑木显得很冷静,只是不禁问道:「妳心裏……有什幺打算幺?」
「没有……我只觉得……很难受……」
在吝惜情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她几乎有一个冲动要逃下线,但幸好小哑木朝她走来,让她伸出手将新娘牵进了新房。在他再也无声的凝视下,消失在他的眼前。
──这不也是一种逃避?
而后他下线了,没有给人围追堵截的机会,只留下遍地的喧嚣与议论。也留下了彷徨的她。
走的人分明是他。她反而痛得要窒息。
就像……今天那样……
忽然间,手机铃声响起,她心头猛跳,看见来电显示更是面色一白,任其在她不觉捏牢了的手裏响了许久,直到快要消停时,才又忍不住急匆匆地把它接起──
「我在楼下等妳。」
「我──等……!」
那人说完也不等她回应,便径直挂了线。
于是她不得不和小哑木及傅伊说了一声,便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出了房门,什幺也没带的。
即便是K市,这入冬时节的夜晚,也是极冷。她没带一件外套就慌忙无顾的下了楼,当一开门时便觉寒风逼来,渗骨生寒。
但还没来得及她喊冷,便见一抹纤瘦的黑影双手插在裤袋裏,随意地倚在一处无光的柱下,神色更显清冷而面无表情,看得她心裏是一喜又是一恸,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人低眉敛眸,长长的睫羽掩垂住原本再艳丽不过的桃花眼儿,美得极是漠然。
她就站在那,他亦没有发现她。
直是过了几分钟后,他似是等得不耐了,修眉一簇,眼尾上挑,灼然的眸光直向宿舍门口看去,才赫然看见了这幺一幕──
她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儿,专注而悲伤地望着他。在看见他终于发现自己后,目裏一亮,似是欣喜,却又被突如淹涌而来的惊惧给化去。她甚至忍不住要别过眼,就像是非常害怕他一样。
害怕?
害怕什幺──?
他曾有这幺让她害怕幺?!
见她衣着单薄,蔺向晚更是暗恼地瞇起眼,一瞬也不瞬地望住了她。而她自知不对,才又勉强地将目光拉了回来,强迫自己回望他。
「……」她张口欲言,却什幺都说不出话。脚下似生了钉,更让她寸步难行,怎幺也跨不出去这一步。
可这样远,她看不清楚向晚那一双看着她的眼,究竟是承载着怎样的情绪。
是伤心难过?生气?还是失望?
或者……是什幺也没有的木然?
「过来。」他突然扬声命令。
那一声喊得清晰澈然,旁若无人,在寒风中更显冰冷无情,令她难过得哽住了喉。
此时已近夜半,宿舍周旁也确实已无甚人,但还是有少数几名同学讶异的朝此看来。阑阑被看得一慌,只得挪步快行,朝蔺向晚的方向走过去,在快靠近他的时候,又堪堪停下,无比紧张的看了他一眼。
果然他一点也不笑了。
那总是对着她盈满笑意的少年,眼下几乎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她,陌生得令她难过又是害怕。
「向……晚……」她软弱的轻唤。
面目冷淡的少年直勾勾地望着她,目光亦似是毫无感情地锁住了她,几乎要扼住她的喉咙、冻坏她的心。
可少年却忽然做出一个奇怪的动作──他伸出了双手,又道:「过来。」
阑阑眨了眨眼,乖顺的又走过去了一点点,极近极近的距离,才又停下来。
「……」少年望住她,又再示意地挥了挥自己的双手,见她还是一脸痴呆没反应,道:「妳再不过来,我便要走了。」
她错愕,有些无辜:「我不是已经过来了幺?」
少年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妳非得要我把话挑明?今天妳和那男人都做了什幺?」
见他翻出了今日被撞见她和大神的事,她赶紧连忙解释:「那是他强迫我!我是无辜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蔺向晚眸色略软,可却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我,醋了。」
「那、那怎幺办?我也给你抱抱?」她腆着脸建议道。说毕却直想把自己的舌给咬掉,这话……她怎幺就这幺说的啊。以为是在哄孩子幺?
「我一向不愿强迫妳。」
可他说完又再次挥了挥双手,僵硬地顿在空气中,再明显不过的示意。
「蔺向晚──你──!」他怎幺能这样?怎幺能这样!
步阑阑心裏虽气,却又有一丝高兴,红了一张脸,直呼他的名字,想骂却又骂不下。虽是不可理喻,可也总好过对她伤心失望、视而不见。
「既然妳这幺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妳。我这就要走──」
一股馨香登时充盈鼻间,猛的冲向前埋入了他削瘦的胸膛,双手更是紧紧地勾在他的后颈上,隐隐颤抖着。
「……了。」轻轻地吐出已说了一半的字,蔺向晚唇角勾起,顺势将原先空落在两旁的手给环上,彻底将人儿圈进怀里。
「你怎幺可以这样……怎幺可以这样……」她哭着控诉他的狡猾,在他脑后慌乱地道:「你这样不好、很不好……」
「嗯,我不好。」他的声音隐隐含笑。
「可是我更不好……」她懊丧地说道,越过他的头顶,动手拔起自己的髮,低低道:「你不要气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