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妇家在鸭子河那边的七大队,隔着河是面对面的距离,但河宽水深啊,大男人淌过河去没啥问题,但女人和孩子呢?大文化运动的时候河这边的大队和那边的大队长长隔着河对骂扔石头,还好因为这条河隔着,不然两边人准打个头破血流。
于是过礼的人便开玩笑说:“我们今天来个淌河过去咋样,可以节省个吧小时的路程呢!”
是了,从大路走,过洞仙桥,再绕过去真要个吧小时呢。
“哈哈哈!”大伙就是一阵笑,然后还是热热闹闹地上大路去了。
向国强也跟着一道过礼去了,用自行车驼着半只猪,自行车龙头上扎着一朵大红花,人们都拍着手地笑:“大干部二姐夫亲自过礼去了!”
暖暖等几个跟在他们爸爸后面凑热闹去了,贾二妹没有去,在家招呼忙乎着呢。
这里过礼热热闹闹忙忙乎乎,作为大嫂的王家英就坐在院子里磕瓜子,知道她是那个古怪脾性,贾二妹等人都由着她,懒得去招惹她,万一招惹了她她又发什么疯呢!
第二天新媳妇迎娶进门了,模样儿还不错,中等吧,戴着副眼镜,是个文化人,比较文静,贾二妹松了口气,心里也踏实了,她最害怕的是再娶进一个王家英,那么二妹妈就又有得闹心了。
就像当年向国强娶贾二妹时马大嫂的表现一样,王家英也是在新媳妇进门前避而不见,自己跑到自己的卧室去躲起来。
马秀英当年是站在一根高板凳上,面朝墙壁背朝门,她呢,她是直接爬上一个柜子,站到到柜子上面去面朝墙壁背朝门。
真不知道这些人干嘛要这么搞,难道你站得高将来就一定能压制别人一头吗?当年的马秀英压制到了贾二妹了吗?
王家英从柜子上下来的时候突然闯进一个人来,是她家大妞,喊了一声:“妈,你爬柜子干啥?”,王家英一吓,从柜子上栽了下来,栽了个狗吃屎。
看到自己闯了祸,大妞吓得一溜烟跑了。
王家英从地上爬了起来,鼻尖磕出血了,嘴巴也磕肿了,膝盖也磕破了,她这屋里可不是泥巴地,当年的老房子建得精致,地下都是镶的青砖,硬着呢,还好没磕断胳膊腿或是牙的。
王家英在地上坐了好一会这才爬起来,爬到床上去靠着。磕成了这副样子她自然是没脸出门去,直到外面喊吃饭了她也没有出去。
吃饭的时候贾大弟没有看到王家英,便对大妞说:“大妹,你去看看你妈在哪里,已经开始吃席了她还在干嘛呢?”
这时候吃席都是吃流水席,因为桌子少一下子坐不下那么多人,所以一般都是一批吃了又换另一批上,有的人多时要吃三轮席才能把客人招待完,主家人一般都是等到最后一轮客人上座后他们才上桌吃饭。
就算是最后一轮上桌吃饭,但主家人也应该从一开始吃席就上来招呼客人入座、敬酒、上菜等。
大妞心虚,答应着爸爸,自己跑回去在门口兜了一圈就回来了,贾大弟正忙着招呼客人呢,也没去管王家英。
一轮酒席吃完,二轮又上席了,二妹家的桌子准备得充分,二轮就是最后一轮了,这时候主家人也该忙活完了上桌吃饭了,因为一般一轮都是将重要客人和女方那边的客人都安排上了的了,二轮一般就是生产队那些来得迟的和一些自家亲戚,所以疏忽一点也没什么,大家都能理解,今天忙嘛,主人家事多,还是自己多照顾自己点。
到这时候贾大弟才察觉自己老婆一直没出现,于是他亲自回自家屋里去找,推开卧室门才看到王家英在床上睡觉,脸朝着床里面的墙壁。
他不仅有些好气,说到:“王家英,你哪门子病又犯了?你不帮忙就是了,连饭都不出来吃是个啥意思啊?二姐二姐夫几年几月才回来一次你就这样,他们会咋想啊?”
王家英没有开腔,还是脸朝着里面,一动也没动。
贾大弟就更气了,今天非得把她拉下床不可!
于是他两步三步跨了上去,伸手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一把将她扯了起来。
一扯起女人,这才看到女人脸上的伤,嘴巴已经肿成了猪嘴了,他当即大惊,问道:“你咋啦?这是被哪个打了吗?”
王家英哭丧着脸,闷声闷气地说:“摔了。”
“咋会摔成这样呢?你干啥了呢?”贾大弟急问。
“我……从柜子上摔下来了……”
“你咋个会从柜子上摔下来呢?”
“都是你那个大死女子!……”王家英咬牙骂道。哎哟,嘴巴痛,骂不出来了!她又开始生闷气了,将贾大弟的手一打,身子使劲一扭,由躺下了,头朝里背朝外。
贾大弟无奈,只得对她说:“我去给你端饭进来吃。”
贾大弟出来后,找了碗筷来给王家英舀饭夹菜,贾二妹见了就问:“万里,王家英去哪了,怎么没见她出来吃饭呢?”
贾大弟有些不知怎么回答,瞟了一眼同坐在桌上的新娘子,勉强笑着说了句:“她刚才走路的时候不晓得哪个娃娃把板凳搁在了屋中间,挡了她的道,她一个不小心就被板凳绊倒了,摔着了,这时候不好意思出来……”
他这话音未落,大妞便冒了一句出来:“妈妈是从柜子上摔下来的,不是哪个把板凳搁屋中间挡她道了!”
大妞这样说是为了给自己澄清,自己刚才只不过叫了声妈而已,妈就摔下来了,并不是她乱搁板凳!
“……”贾大弟一下子就有点尴尬了,“胡说,好好的你妈爬柜子干嘛……”
“就是妈妈从柜子上栽下来的,我亲眼看到的!”大妞不服,申辩道。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似乎都知道点什么缘由了,因为当地的风俗大家还是了解的,新媳妇的脸上似乎也有些意味深长了。
贾二妹一下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忙替大弟打圆场说:“万礼,我之前就说别把什么东西都往衣柜顶上放,想要拿上面的东西还得翻到柜子上去,是不是啊?你看现在把家英摔着了吧?摔得凶吗?我去看看?”
“是啊,我也这么说,可是家英那个牛脾气,就是喜欢往上面放东西,什么肥皂洗衣粉啊她都喜欢往上面放,肯定是她爬上去拿肥皂摔了的!”贾大弟马上接过了二姐抛过来的救场椅子,“没啥的,就是把嘴巴摔肿了,不好意思出来,我这就给她端饭进去吃。”
贾二妹也就是口头说说去看看,但并没有真正去看王家英,她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觉得好气又好笑,自己不过是为了大弟的面子和将来大弟媳与晓弟媳之间的妯娌关系着想才这么说的,真心说是不想理睬那个事儿精王家英的,她自己作的就让她受着吧!
夏琼英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脸上还有点幸灾乐祸,这时见了二姐这样圆场她也就收起了那点幸灾乐祸的心,说了句客套话:“那快给大嫂端去吧,吃了饭让她多休息一下。”
这事就这么搪塞过去了,接下来王家英在自家屋里躲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偷偷溜过来吃饭。
小弟的婚礼举行完了,初九,贾二妹和向国强一家人就告别了家人回向国强老家去了,夏琼英和贾二弟一家三口留了下来。
一回向国强老家就得知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向国强的堂嫂和堂兄离婚了!
“怎么会离婚呢?”贾二妹简直有些不相信这事实,堂兄是个能干体贴的好人,堂嫂是个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女人,他们的一儿一女都聪明可爱,怎么好好的就离婚了呢?
这个婚离得太突然了,太蹊跷了!
“兴群说她离婚是为了能回城里去,还可以带一个娃娃回城。”向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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