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总督府,J.D.一路上只是静静的跟在凯诺的身后,他不知道该说什幺,或者可以说什幺。他一直都不擅言谈,尤其是当别人『看起来』很难过的时候。
出门前开心到像要飞起来一样,还抓着自己有说有笑的孩子,现在却不发一语,让人搞不清楚到底在想什幺的样子,他真的恨不得掐死那位在总督府一脸傻愣愣的笨蛋。
「凯诺,妳没事吧?」
虽然认为自己问了个笨问题,但是J.D.除了这句也不知道到底该对这个小家伙说什幺了。
「嗯?」凯诺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J.D.,脸上挂着笑容。「我没什幺事啊!」
看起来似乎没什幺异常的地方,但是和这孩子长久相处下来,J.D.明白这种笑容是她打算隐瞒什幺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的。他皱起眉头,却也不好追根究柢,毕竟都已经明白原因,逼她承认自己的难过又有什幺用呢?
「是吗……」J.D.想了想。「那我们先到港边绕绕吧,晚点在去红帽子,怎幺样?」
「好啊!」
凯诺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就一口答应了,这让J.D.感到不安。看来这孩子比想像中还难过阿。
他稍稍的加快步伐,默默的牵起她的小手,这个举动让凯诺吓了一跳,不解的望向他。
「J.D.?」
「我、我拜託船长让妳上船看看吧?」
原先只是想藉由触碰来安慰一下小家伙,却没想到会让人如此害羞,尤其还不小心对上凯诺的眼睛,J.D.尴尬得想挖个洞跳进去,只好随便找个藉口搪塞一下。
说起来那个混蛋居然对这样的事一点也不害臊阿。
想起凯斯,J.D.满脑的羞赧立刻被抛到脑后,拉回思绪的同时也终于听见身旁的小女孩正开心的笑着。
「好阿,我一直很想看看船舱到底长什幺样子呢,哈哈。」
J.D.的手突然被紧紧的握住,让他忍不住看向凯诺,只见后者也正看着自己,并且露出不符合年纪,充满哀伤的微笑。
「谢谢你了,J.D.。」
愣了一会儿,J.D.才勉强回应她一个淡淡的笑容。
阿阿,凯斯‧凯尔采你这个混蛋,居然让这孩子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撇过头,不忍再看小家伙难过的样子,但还是稍稍的加重了握着她的手。
这次不会再让你继续伤害她了。
*
凯尔采最大的酒店─红帽子,在夜间时几乎人满为患。在过去它是血腥海军的集散地,而现在已经重新对民众开放,因此即使少了军人的出入,它仍然是车水马龙。
然而,今夜除了几个人影零星的出入之外,并没有平时的热闹。红帽子的老闆娘少见的站在门口,单手叉腰伫立着,等待着她今晚的小客人到来。
远远的,两个身影缓缓的靠近,在看的清来者样貌的距离时,小小的身影朝着赫伊莲跑了过来。
「赫伊莲姐姐!」
凯诺小小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跟在她身后几步的J.D.对着赫伊莲点头致意,接着目光被她身旁的几个人吸引,也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看向四周,以赫伊莲敏锐的察觉力是不可能有没发现的人影,因此她判断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几个了,这不免让她感到有些困惑。
「啊啦,总督大人怎幺没有来啊?」
这句话让凯诺的笑容又是一僵,J.D.也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幺才好。
「赫伊莲!」贝勒瑞丽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这家伙不知道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怎样,不说话没人会当她是哑巴啊!
「哥哥他还有很多事要忙,所以来不了。」
凯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有些颤抖的声音让他们都感到相当不捨,在J.D.正打算说什幺之前,赫伊莲便一把拉过凯诺小小的身体,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
「啊啦,这样子阿,那幺就请凯诺小姐尽情的享受今晚的宴会吧!」赫伊莲打开酒店的门,接过贝勒瑞丽手中的盒子后递给凯诺。「主角可是您呢,没有时间让您感到寂寞的唷!」
凯诺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纸盒,困惑的看着赫伊莲,后者朝她轻轻点头。小家伙慢慢的将盒子打开,一股香味飘散出来,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件湖水绿的可爱洋装。
「哇!好漂亮啊!」
凯诺的眼睛闪闪发亮,脸上满是惊奇。
「我来替您换上,这边请!」
赫伊莲笑了笑,轻轻的推着凯诺的背,将她带入屋子。
原先站在屋外的佛列斯帝亚的英雄们也纷纷跟着进入红帽子,J.D.也跟在她们身后。目送着凯诺和赫伊莲上楼之后,J.D.轻轻的叹了口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总算能够稍稍放鬆了点,贝勒瑞丽看着他,无奈的笑了笑。
「辛苦你了阿。」
「没什幺,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J.D.转头看向贝勒瑞丽。「没想到你们都来了,谢谢。」
「怎幺可能会错过呢?赫伊莲从三个月前就在计画了,差点被她折腾死。」回忆起过去的几个月,贝勒瑞丽忍不住扶额。
赫伊莲天天都在改变红帽子的内部装潢,一下子说要梦幻童话风格,所以摆上了各式造型特殊的植物,捕捉了长得相当『梦幻』的鸡,甚至找来了巨大的南瓜,製成可以让孩子乘坐的马车。但隔天一踏进来,却发现昨天的辛苦已经不见蹤影,改成铺满了草皮和大树干,简单的放上几条餐桌巾,只因为赫伊莲说想尝试看看野餐的感觉。
最后在大家和赫伊莲搏命的争论之中,终于让她勉强同意,在今天早上终于完成贵族风格的茶会布置。
送给凯诺的衣服在赫伊莲的精心挑选下换过了好几百件,贝勒瑞丽每天看着几十件的小女孩服饰在眼前晃来晃去,不仅视觉麻痺了,连意见都懒得提。
最重要的是赫伊莲基本上只出一张嘴,最辛苦的莫过于身为跑腿的雷文和卡勒希亚了,虽然贝勒瑞丽一点都不同情前者。他们奔走的範围除了凯尔采之外,还特地乘船到新大陆的立普图卫去购买传说中时尚界天王──安德烈老师的衣服,为此还差点牺牲了卡勒希亚的身体。最后终于成功将礼物带回来了。
J.D.倚在墙边,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他们为了凯诺的生日会奔波劳碌,他真心的感到感激。他并不是一个适合策画活动的人,但是为了凯诺他可以用尽全力去改变自己,然而当赫伊莲表示愿意负责规划整个宴会时,J.D.确实感到鬆一口气,他没有自信能够办一个让凯诺能够开心的宴会。
虽然,他明白心里明白要让凯诺过个『真正快乐』的生日会,没有那个现在仍窝在总督府的笨蛋是不可能的。
「但还是有人会不当一回事。」他冷冷的说。
贝勒瑞丽走到他身边,无奈的看着他。
「他毕竟是凯尔采总督,总不能放着公事不管吧?」
「哼,妹妹比不上那堆纸吗?」
她耸了耸肩。「你对我生气也没用,你应该比我还了解总督大人吧。」
「……哼。」
两人结束了短暂的对谈,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就像贝勒瑞丽说的一样,凯斯身为总督,更何况他的那种性格,以及复兴凯尔采的决心,的确不可能会把己私摆在前位。
理解归理解,但是还是乱不爽一把的。
过了一会儿,换上新洋装的凯诺出现在楼梯上,脸上满是欢喜的朝着J.D.跑下来。亮面丝缎的小洋装套在凯诺身上,为她增添了点贵气,但腰间的大蝴蝶结却又凸显了她的稚气可爱。蓬鬆的裙襬只能遮住她的大腿,小小的膝盖和白皙的小腿裸露在外,脚踝被短跟的乳白凉鞋包覆着。
她蹦蹦跳跳的下楼,让裙摆摆动的幅度更大,J.D.不经意地看见藏在湖水绿下的白皙大腿后赶紧撇开头,却在同时对上身旁的贝勒瑞丽的双眸,爆红的脸颊被她映入眼里,她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真没想到原来你这幺纯情啊?」
J.D.此刻真是尴尬的想立刻挖个洞跳进去。
「J.D.你看我!」不知何时凯诺已经来到他眼前,在原地转了个圈后,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怎幺样?」
小家伙活泼可爱的样子,又用水汪汪的大眼注视着自己,J.D.觉得自己的脸似乎要烧起来了,用手勉强遮着嘴,吞了吞口水之后终于努力挤出话语。
「很、很好看,很适合妳喔,凯诺。」
见到他满脸通红又有些结巴的样子,跟在凯诺身后的赫伊莲也忍不住揶揄他起来。
「啊啦,J.D.,今天虽是大喜日,」她掏出怀中的手帕,递到J.D.面前。「但是鼻血可要好好的忍住啊。」
「啰嗦!」
被她一说,J.D.的脸几乎要被羞耻心烧掉了,他没有接过那条手帕,反而是赶紧撇过头,用双手将脸覆盖。
「J.D.,你的脸好红,好可爱啊!」
凯诺被逗的笑了出来。余光看见了她的笑脸,J.D.轻轻的叹了口气放下双手,勉为其难的勾起微笑。
只要妳能笑着,这点程度的羞耻算什幺呢。
但是他在转过头看见战友们笑得合不拢嘴的脸孔时,刚才的念头倒是消失的无影无蹤了。真想召齐柏林轰炸机来这里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