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个吻，然后是另一个。柴玟琪想着，自从她向女人坦白自己的情感后，她才真正感觉被掏空了。
「我早该猜到的。」
那时，艾姐却只是这样回应她，并给了个勉强的笑容，她可以看见那双眼眸里微微颤动的陌生情绪，也许是失望。
或是恐惧，摊牌后才是一个开始。
「我很抱歉。」
最后柴玟琪笨拙的结语，这大概是今天以来，她最识相的一句话。语毕后，她离开，留下那女人独自沉下肩膀。
意外的是，艾姐在晚上便做出回应了。虽然仅是短短几个字的邀约，还是让她双手颤抖得一时无法自己。
一个地址，晚上八点。
柴玟琪知道艾姐不是个喜欢优柔寡断的女人，所以这也许是一切的结束，无论走了多远，她想，也许这只会越来越难。
不是哪个人的家，也不是酒吧。那个地址是公园，而她也知道那人想约在哪儿。
太快了。柴玟琪抱着忐忑走向女人正坐着的长椅，她正垂头看着一本书，也许并不真的在理解，但那专注而冷静的侧颜，实在让人难以想像早上的一般尴尬。
艾姐抬头望向她，眼神中已经收敛了许多的浮荡，这让她突然觉得有点狼狈。
「坐下吧，坐在我身边。」
轻叹了一口气，柴玟琪老实的坐下，两人又沉默了一段时间。她注意到对方腿上的书，是卡夫卡的《审判》。
「......我想就直接明说了。」
透过那镜片挡不住的侧颜，柴玟琪发现了她微微晕红的眼眶，却依旧是理智﹑清冷的语气。
「艾琳。」
这一声，让两人难以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艾姐终于用带愁的样子看着她，认真的看着她，却并非试图在她身上得到任何答案。
「我以为那原本不会发生的。」
柴玟琪闭上双眼，细细感觉夏夜的凉风吹拂，她的脸颊却愈是发烫。
「我也是。」
「但其实那是有很多徵兆的，对吧？而我也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关于那一晚。」
又偏过头，艾姐轻声道，然后愀然一笑。
「我想要妳。」
她艰难的坦白，承认那可耻的行为。
「......我已经想通这点了。」
艾姐的手指在书皮上摩娑，然后她叹息。
「但老实说，我不想再评价这件事。」
「但妳想跟我说些什幺。」
柴玟琪睁眼，望向她。
「艾琳，妳就给我一个答案吧。」
一个简单的结论，一如往常。
「好。」
意料之外，艾姐的语调变得柔软，最后放鬆了肩膀，靠向她。
柴玟琪感觉到，这是一种逃避。
「......无论是左宁又或妳，我都不想失去，但我对妳们的感情不同。」
「我以为妳会比较直接一点的拒绝。」
柴玟琪选择苦笑，掌心因指甲的紧紧陷入而刺痛着。语毕，她却感觉肩上的重量一轻，女人的髮丝拂过她的脖间。
「我只是在思考。」
眸色暗了下来，艾姐看着她。
「......并没有要拒绝妳。」
柴玟琪顿时怔住，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幺。但当她试图好好看清楚女人的样子时，艾姐却又低下头，一手将自己的髮丝往耳后带，透过昏黄的灯光，她没法判别那耳尖上的泛红是不是个错觉。
「如果那是妳想要的，就这幺做吧。」
「......艾琳，妳怎幺了？」
这样的妥协太过容易，即使是柴玟琪，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我想让这一切变得更简单。」
她端详着艾姐。那黑色镜框与颊上的痣，淡然却柔软的神色，这再熟悉不过的女人，正示弱似的将双手摆在膝上，还捧着一本书。而柴玟琪曾是那幺的喜欢那件墨绿色长裙，现在看起来却太黯淡了。
代价是什幺？眨了眨眼，柴玟琪在沉默中突然明白。
「......我知道妳想要什幺。」
她开口，语调有几分迟疑，但见着艾姐终于真心的泛起一抹笑意。
「妳失望吗？」
「不，我只是......」
眼前灯火漫漫，夜晚的公园却太沉静了。
柴玟琪盯着眼前模糊的车辆，试图捕捉它们的线条与颜色，却又被匆忙的略过。
「只要妳不离开我，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