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推车,进了卖场,他显得特别自我,一路不与我说话,逕自走得飞快。
要形容他有多飞快,就是快到连卖场入口的警卫以为我是独自一个人,另外给了我一个手提的篮子,我匆匆接过,追了上去,保持几步距离跟着他。
我想他就算想对我形容他有意见,等到这时候才发脾气也有点慢了……
他放了一包卫生纸在推车里,然后问我:「卫生纸,妳要吗?」
我说:「之前我买了两大串,先别买吧。」
他没说什幺,也没把卫生纸放回去,继续走看到洗髮精又问:「洗髮精,妳要买吗?」
我摇头:「前阵子特价,我有囤货。」
他拿了一罐放进推车,接下来还有沐浴乳,洗衣精,牙膏,牙线,洗面乳什幺的,每一样他都会问我要不要,我说要,他就拿一样搁进我的提篮里,我说不要,他便只拿自己的。
「有必要分那幺清楚吗?」我终于忍不住问。
当初我想两个人一起住这些日常用品都耗费量会比独居时大,就多买了些,如今他再买,我们到年底都不用买洗髮精啦。
他用眼角斜睨我:「我们各住各的,不能含糊。」
那「各住各的」四个字还加强语气啊……
在食品区,他挑选食材的方式和我不同,哪里新鲜哪里去,哪像我是调理包包主义,哪个方便吃哪个。
「你会做菜啊?」我看到外食族的救星,準备把他好好崇拜。
孟长鸣皮笑肉不笑:「如果妳出钱买食材,我可以做给我们两个吃。」
要我负责买两人份的食材……这个月是没戏唱了。
我没骨气地问:「那你会不会剩下?」捡剩菜剩饭是我的业余爱好。
他哼了声,走到冷冻食品区。
孟长鸣拿了一只冷冻的烤鸭端详,我也靠过去说:「家里没有微波炉啊。」
他没理我倒是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妳前男友也在百货公司工作?」
我不懂他为什幺要提到赵品农,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边。
「我本来以为他在银行上班,没想到他是楼管。」我还解释了一下楼管这个角色有多惹人厌。
他却不感兴趣地截断我,「妳和前男友谈职场恋爱来着?」
我扫了他一眼,跟他没话说,默默地往冰品区走去。
「孙福福,妳想吃回头草吗?」他推着推车走到我身边,淡然地问。
我就不知道他打什幺主意。你说他吃醋吗?看起来又像是随口问起,若要说随口问起,这又不是个能够随口问起的话题,我不懂他是好奇还是有意见,他的表现实在是让我雾里看花,越看越花。
于是我小心翼翼问:「孟长鸣,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很讨厌赵品农?」
他理所当然:「我为什幺要喜欢他?」
这回答颇微妙,解释方法许多。
我决定问得更清楚:「那就是讨厌啰?」
「妳想说什幺?」
「你是不是……在吃醋?」我边说边拿起一桶哈根达斯,假装随口问起。
我就怕他嘲笑我自作多情,但若不是如此,我想不出他有什幺理由关心赵品农在哪里工作,总不会真要演BL。
孟长鸣站在我后面:「想吃就买。」他在我脑门上喷气,热度钻啊挠的一路痒进我的脚底,我就慌了。
我一慌没看价钱就把这种奢侈品往篮子里扔,匆匆忙忙走开,生怕自己会做出什幺丢脸的反应,比如往他靠过去,或是直接抱住他过过乾瘾什幺的。
我真是越来越难以控制脑袋中的小念头。
他推着推车跟上我说:「妳知道喜欢这种情感一次只能一对一的吗?如果一对二的话,就是脚踏两条船,是劈腿,很低级的。」
我胸腔中的热度被冷水浇灭,都可以听到噗滋的熄灭声,剩下乌烟瘴气充斥,要不是我够坚强,他这话足够摧毁我的泪腺。
我没有说话,直到结完帐把东西搬上车,坐上副驾驶座才幽幽开口:「我是一对一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所以你不能因此误会我,对我生气。」
我实在是觉得委屈,就看着窗外没看他。
孟长鸣开了冷气没有立刻开走,过一会儿才说:「我没对妳生气。」
我小声咕哝明明就有,他当我是瞎子吗?在我柜上那次和泳池那次,一次赵品农一次孙念念,他两次看到我和别的男性走太近脸色都不好,原来是认定我一女劈两男……我想这也说明了他对我的不齿。
唉,怎幺还没到家?我要回去大哭一场。
回到家,我不冷不热扔了句累了,也不管他怎样想就钻回房,那一夜杨韵禾的《你不知道》陪伴我的啜泣入睡,对他的话始终难以释怀。
他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不知道我闹他也就为了获得他的重视,果然一个人付出感情的时间和浓度,被爱的人不会立刻理解,就是有感觉,也无法完全体会。
我以为他也对我有那幺点意思,否则不会手也牵了,还要我和他住一起。莫非他真当我很随便?
本想我们的距离只剩谁先忍不住说出口而已,不想比我想像得远。
可能……他现在是真的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