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夕阳西下,上官早已来到东兴分堂附近,只是躲在暗处。
她不想这幺早就面对锺鸿羽,至少让黑夜、让这个无月的夜,为她遮掩犹豫。
暗夜里,一道凉风袭过,守夜警卫都吓了一跳自问:有人吗?
睁大眼向无人的四方看看,警卫摇摇头,微微一抖。
伴随着飒飒夜风,一道黑影速地消失在无光的前院里。
万籁无声,锺鸿卧床忐忑难眠。他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忽,一丝特殊的气息让他精神为之一震,但他不动声色,放鬆假寐。
花厅里,黑影人悄然如入无人之境。来到锺鸿羽的卧房,此人握着剑的手微颤。
锺鸿羽均匀的呼吸声让黑影人的手紧了又鬆,鬆了又紧。来到锺鸿羽床边,靠着窗外檐上微弱的宫灯光,黑影端详着锺鸿羽如婴孩般无邪的睡颜。缓缓地,他将握剑手上上提,如星的双眸,却满是迟疑和不捨。
屏住气,黑影人双眼一闭,高举的剑猛地向锺鸿羽的颈项挥去!
就在剑锋吻上锺鸿羽的颈项时,黑影人却在最后的那一霎那煞住了手,晶盈的泪珠从黑影人紧闭的眼角顺着双颊滚落。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抚去黑影人的泪,黑影人速地睁眼对上的是一双清澈的眸子。「我以为你明天才会来。」
他是醒着的?!上官直向后退。
翻坐起,锺鸿羽抓住上官的臂膀猛地拉来,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嘴角扬着上官从不曾在看过的邪笑。「今晚先杀了我,改日家兄来了,你就更好对付了,是吗?」
「你?!」上官倒抽一口气,雾濛濛的眸子尽是受辱的愤怒,持剑的右手挣扎要挥向他,却被锺鸿羽反手拍掉。她顺势滚出他的身下,将铁箫剑一捞向房门去。
锺鸿羽飞身将上官扑倒在地,二人在地上翻滚不休。
上官急着要挣开锺鸿羽,而他则是强要将人压制住。
「上官!别动!你要我把整个分堂的人都叫来吗?」锺鸿羽闷吼,将上官的双腕压在他头顶上方的地上。「我放开你,你也不要逃,我们好好的谈一谈。」此时锺鸿羽的眼神,又是上官所熟悉的了。「你若不肯,我会像上次一样点你笑穴,让你很难看。」
上官缩了一下脖子点头,不敢再挣扎——她真是怕了上回了。
锺鸿羽起身鬆手,上官不确定地缓缓坐起来。
「本来答应要告诉我的话,不想说了,乾脆一剑杀了我快?」自讽,锺鸿羽的眼底是悲哀,但并没有气愤。
「你真的是个卑鄙的人,锺鸿羽!」只会耍嘴皮子的奸商!
「是的,我这个卑鄙的人,现在在你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上官咬牙,眼眶热辣。放下铁箫剑,她将脸整个埋进手掌里。
见状,锺鸿羽哪还有什幺气?他无比温柔的将人揽过来,嘴里说着反话。「你现在若要杀我,我也定会杀你。别让我们都走到那一步,我们都受不起的——你不是要开诚布公吗?何不提早到现在呢?」
「我......我......」上官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今晚,你像那夜在随波小筑那样,像个泪娃娃,窝在我怀里;只可惜今晚没月亮。你慢慢说,不说也没关係,我们就这样抱到天明吧。」
「十几年前,我父亲死了。」上官抽咽着,明白该是说的时候了。
「嗯。」锺鸿羽听着。
「十几年前,我父亲和一家八十余口人,在某个交年夜,被一个叫『锺跃』的贼人闯入寨中毒死。而我娘亲被他掳走,至今不知下落。」
「不可能!」锺鸿羽浑身一僵。锺跃,指的是自己的父亲「步跃」吗?
「我娘为了不让我受汙辱,当场对我灌药。本该是一同赴黄泉,但药性不够,只毒哑了我的嗓子。」
「不。」锺鸿羽提高了声:「不是我父亲!」
「不是你父亲是谁?你的父亲不叫『锺跃』吗?」
「不,不是。家父名为『步跃』。」
「别骗我!你不是姓『锺』吗?」
「我们都跟了母姓。」难怪上官老嚷着要杀他,原来是以为他是杀父仇人之子。
「别骗我死无对证,锺鸿羽,反正你父亲已死,父债子还,我不杀你是不孝,这是你要的答案!」
「谁告诉你家父已死?」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雪上庄主之父已死了!」
「不!家父没死,他只是失蹤了!」他该如何向对方解释,雪上庄对外的很多身家资料都不是事实。
「失蹤了?哈!躲起来了吗?」
「上官......」
「住口!锺鸿羽别骗我!」上官拾起铁箫剑颤巍巍起身。「我已告诉了你,你要如何呢?杀我灭口吗?」
「不,上官,这其中定是误会!」虽然当年他年纪小,但他知道父亲是个多幺慈悲善心又坚强侠义的人。除了不爱母亲外,他都尽到一个男人的责任,他相信父亲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不是误会,我发誓要报仇的。找不回我娘,至少要报父仇!我发过誓的!」上官转身向窗外跃出。
「别这样就走!你会被发现的!」脑子里是一片混乱的锺鸿羽急追上前。
因为近来发生了太多事,分堂里增派了许多护卫。值夜的护卫一见上官飞掠的身形,即发出警诫。「有刺客!快来人啊!」
不好!一至后院,见护卫们将上官团团围住,锺鸿羽立刻飞身扑向上官,虚招向他击去。
上官见他来势,双腕一转铁箫剑向他回击!
一时之间、锺鸿羽和上官在半空俩俩拆招,铁扇和铁箫剑金铁交击声声声刺耳,所有的守卫都怕会拖累了主子,迟不敢上前助阵。
锺鸿羽见机不可失,一虚招将上官带向客院旁后门的方向。锺鸿羽动作极有技巧,从旁人眼中就是上官要退但锺鸿羽要追。
就在这最紧张时刻,一个人影从客院方向窜出来,锺鸿羽脸色剧变大喊:「这里危险!快走!」
***
夜深了,良淼心在客房里,不断想着近日来与青鹰寨的恩怨。
青鹰寨到底是有多大的靠山可依?竟向我们挑衅!不是良淼心自大,她清楚自己夫家是富可敌国,更因为有锺凌雪当家,连当今帝王都要礼让三分。一个小小的青鹰寨却敢来挑战,甚至狙击锺飞霄,真是不知死活,到底是吃了什幺熊心豹子胆?
青鹰寨的人是疯了?还是他们有什幺我们的把柄?或是别有靠山?良淼心原以为锺飞霄是被青鹰寨绑了,可今午锺鸿羽却几乎用赌咒保证弟弟不在青鹰寨里,而是被不知名的第三者掳去。
他还道,明日会跟上官铁箫要个清楚明白的答案,但她仍是发急,恨不得现下就潜进青鹰寨跟上官铁箫问个明白。
正当这幺想,客院外传来哄闹声,良淼心一听,当下披上斗蓬冲出房。奔在廊上,只见半空中有二人正在激斗。是鸿羽和上官铁箫!
半空中,上官听锺鸿羽向来人喊,她细看是那日与锺鸿羽亲密的女人,一时莫名怒急攻心,她回身一扫,剑劲向良淼心激射。
「住手!」来不及了!锺鸿羽当机立断扑向良淼心,硬生生接下剑气。只见「刷」锺鸿羽背后衣衫尽碎,一道血痕横在他背上,他口吐鲜血。
「啊!鸿羽!!」尖叫,良淼心赶紧脱下斗蓬压在锺鸿羽背上。「振作点!鸿羽!」
上官看他倒地吐血才回神。那一剑,跟划在自己身上没二样!她眼冒金星,慌得腿软单膝落地。
锺鸿羽努力地伸手点在后背大穴,虚弱地咳血。「上官,快走......快走......」
「我、我不是......」上官慌得口齿不清,热泪煞不住急下。
「鸿羽!你怎幺可以!?」良淼心几乎要哭了。
锺鸿羽低道,又咳了一堆血。「嫂子......让他走......放他走......」
什幺?她是他嫂嫂?!上官更惊惶了。
「不!」良淼心怒拒,被锺鸿羽抓住手。
「嫂子,求妳......我答应过要第一个带他给妳看......我求妳了......」
「什幺?他就是?!」良淼心还没消化所听到的事,但瞥见里的侍卫都追来了,她赶紧上前抓住上官持剑的手,将他的铁箫剑架在自己颈前。
「还发什幺傻?快假装胁持我!我帮你逃出去!」良淼心一说罢,便发出尖叫。「来人啊!有刺客啊!」
上官回神,见躺在地上的锺鸿羽竟然还对她微笑,她不知现下到底该如何是好,只有被动地跟着良淼心的步子跑向后门。
「啊!鸿爷受伤了!快找大夫!」
「快追!刺客掳走淼夫人了!!」
「上官铁箫!放下夫人!束手就擒!」守卫叫嚣着,石心也追上来暴喝。鸿爷、您错了!您怎幺会为了这种人走入不归路?!
「呜哇石叔!你们别追!他会杀了我!」良淼心假哭尖叫。「要云云来救我!」
「夫人!!」石心大喊。
为顾及夫人安全,石心和守卫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官挟持良淼心消失在夜色中。
【摘自青玉案的二三事分隔线===
***
最原始十二万字版本里,淼心的戏份不少,尤其是假装被胁持这段,她和上官有不少对手戏~
==对台词时==
淼心:O&*O$#X@#X@#$@#$......
上官:淼小姐真辛苦~
茶:歹势,淼心过来一下,因为经费不足,所以要砍戏了~
淼心:喂!我都把剧本背好了,现在才告诉我的戏份被砍了一半!把我的青春还给我!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