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欣怎幺去那幺久?」
直到落幕散场后,裴又欣仍然没有回到座位上。叶梓妍与梁聿琳以及莫丞翰三人决定四处看看,毕竟身旁有两个昔日校友,总比在这苦等来得好。
重游旧地的感慨,颇有贺知章辞官返乡后的喟然,三人随意穿梭于礼堂中,正欲下楼时,迎面撞上裴又欣,两班人马顿时止步于此。
不只裴又欣,后面还有两个熟悉的人,那是……若梁聿琳没记错的话,记得她叫李慕洁,是之前喜欢裴又欣的学妹。
这组合也太妙了,梁聿琳上下打量起眼前三人的窘迫,不过一旁的莫丞翰一向神经大条,丝毫没察觉到林巧仪脸上的窘迫,上前搭讪:「哈啰,美女,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妳吃晚餐,当作庆功宴呢?」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默默地盯着林巧仪看,最后是裴又欣一脸遗憾地搭着莫丞翰的肩膀,忍俊不住,「莫丞翰,告诉你一件事情。」
「走开!泡麵头!我有要紧事要巧仪说!」变脸比翻书还快,裴又欣一下就被他推开了,于是裴又欣一脸同情地看着莫丞翰握住林巧仪的手,笑得如癡如醉。
而林巧仪频频向裴又欣投以求救视线,最后裴又欣耐不住性子,走上前直接拿开莫丞翰的手,挡在林巧仪面前,搭着莫丞翰的肩膀,遗憾道:「莫丞翰,恭喜你又拿到一张性、别、卡。」
「……」
接下来发生的事裴又欣永生难忘。
这个莫丞翰不知道是伤心过度还是打击太大,直接晕到一旁扶墙,一脸悲戚,而叶梓妍好心地上前关心他,又见这莫丞翰彷彿死灰复燃一般,这次换梁聿琳插手干预,凉凉道:「别想了,梓妍她也是。」
「……」
一个晚上,莫丞翰就收到两张性别卡,加上之前学姐的那一张,总共三张性别卡,某种程度上也是解锁了成就,于是他直接晕死在一旁,换这边的林巧仪,在叶梓妍眼里,她有种尾巴现形的尴尬感。
「哦,我懂了。」聪明如梁聿琳,一切顿时想通了。她笑吟吟地向后靠在墙上,双手抱臂,云淡风轻似的开口:「所以之前喜欢又欣的小学妹,现在是巧仪妳的现任女友,那我猜,妳会来我这应徵,应该跟又欣脱不了关係吧?」
林巧仪脸上红橙黄绿蓝靛紫全跑一遍,面对梁聿琳的一针见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
倒是她身后的小学妹站出来,苦笑:「是的,有一次无意间与巧仪聊到学姐在这打工,所以她才想到要来应徵的。」
柳眉一挑,梁聿琳又问:「动机是想看看情敌长怎样吗?其实这理由并不能说服我,因为实在太薄弱了——」话未完,柔臂多了一双手,原来是叶梓妍笑着拉住她,梁聿琳知道,自己又太强势了。
其实她不过是雇主,没必要干涉太多,只是她太喜欢裴又欣这个孩子,已经视为亲妹妹所以才……叶梓妍当然懂她千迴百转的思绪,于是开口:「没事,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开了,巧仪,妳以后面对我也不必再胆战心惊了吧?」
林巧仪羞愧地低下头,不料却被轻轻握住,耳畔一阵吐息若兰,她忍不住为之轻颤。很快地,叶梓妍又笑吟吟地收回身子,彷彿一切都没发生过。
「好啦,大家要不要去吃宵夜?我请客。」梁聿琳的阔气顿时瓦解这般尴尬,只是裴又欣同情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莫丞翰,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稍晚当莫洆浈应门时,便看到莫丞翰一附被吸乾精气般的死样子,她还没能来得及问究竟发生什幺事,这莫丞翰竟一股脑趴到沙发上,赖着不起来。
「这……妳们不是就只是去看音乐会吗?为什幺莫丞翰变成这样?好像被谁压榨过一样……」
这该怎幺解释呢,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痛快点。于是裴又欣沉痛地开口:「我想,可能是性别卡的威力太强大了。」
「性别卡?」听到客厅骚动的裴正希也走出房,只见到沙发上一抹摊死的人与面有难色的裴又欣,他问:「怎幺回事啊?」
「总之就是……今天我们才知道,原来巧仪不是单身……」
「不是单身?那也很正常啊,莫丞翰怎幺会颓废成这样?」莫洆浈拧眉。
有八卦的地方就有裴又婷,于是又多了一个人见证莫丞翰这悲伤的人生……
两眼一闭,裴又欣朗声道:「慕洁跟巧仪是一对的!」
「……」
裴家一阵静默,极有默契地看向莫丞翰,好吧……裴家全员动起来,扛着莫丞翰就往房里扔,煮鸡汤的煮鸡汤、切水果的切水果,裴家两姐妹感情好,携手出门买酒跟下酒菜了。
只是当两人走到楼下时,默默地双双对视,最后忍不住大笑出来。
「莫丞翰超衰的!哈哈哈——」
这一天,莫丞翰第九十九次失恋,三张性别卡收集完毕。
陆母总是在想,多久没有像这样与家人好好地吃顿饭呢?尤其火锅并不是法国人习惯的饮食,再加上自己一人吃火锅索然无味,便好多年没有下厨準备了。
看着热汤滚滚氲氤的热气模糊了眼眶,她赶紧擦掉眼角的泪水,装得若无其事起身朗声喊陆蔚萱与Dan下楼吃饭,不料自己的笑脸却迎上一张忧伤的脸。
陆母一阵茫然,不是都没事了吗?
而被陆蔚萱抛在身后的人正是Dan,他逃避着陆母询问的目光,Errol更是放下手中的碗筷,一对上Dan挣扎的目光,他似乎懂了。
「……蔚萱,妳知道了,是吗?」
陆蔚萱轻咬下唇,轻叹口气,深深地、深深地凝视陆母与Errol,点头。
「我希望,以后这个家有什幺事可以跟我说,我希望我可以参与,而不是被蒙在鼓里,这对我而言不是保护,是伤害。」
如果当初知道,Errol的冷情下藏着一颗多幺炙热的心,她也不会万念俱灰而与裴又欣提分手;如果当初知道,陆母只是需要她的真心坦白、诚心以对,她就不会把自己藏得这幺深、这幺沉……
就像Amy所说的,误会,不过是过多的臆测罢了……
陆母与Errol面面相觑,最后轻轻点头,答应她如此简单的要求。
以后,一个学着说,一个学着问,那样一定会更好的吧?于是这个话题暂时搁置,一家人围着火锅享用难得清闲的晚餐,只是悠闲的时光并未持续太久,用餐完后Dan原本自告奋勇想洗碗,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晕眩,整个人往旁倒,幸好他伸手扶了墙,但一时半刻仍动不了。
他捂着眼不敢惊扰楼上的人,只是一步、一步压下痛楚走进浴室,最后,关上。
「嘶……」两眼传来严重不适,两手捂眼他发出沉痛的低吟,眼前一片模糊促使他下意识地眨眼,试图想让视野清晰些,却是无能为力。
越眨越痛,两眼一闭,他轻轻揉着眼皮长吁口气……彷彿想将这股突如其来的痛楚一同吁出体内,他自嘲地笑笑,怎幺可能呢?
约莫五分钟过去,痛楚才稍稍舒缓,他慢慢地再次睁开眼,一片清亮。似乎……没事了,他如此安慰自己。
「Dan?」陆蔚萱走下楼发现一片空蕩,正欲再次唤他,Dan便从浴室走出,伴随身后一阵沖水声,原来是如厕去了。
「怎幺了?找我有事?」Dan站定在她面前,佯装若无其事。而陆蔚萱也没察觉出他的异样,只是指了指二楼道:「我哥找你,说要讨论下週单身派对的事。」
也是呢……下週就是两人的单身派对,再下个月就是婚礼了……不让陆蔚萱看见他的黯然,长腿迈开走向二楼,独留那抹柔美的身影站在客厅中,轻轻叹气……
Dan,我该怎幺帮你才好?
/
注:贺知章,《回乡偶书》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