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芮安冥诞时,他会买朵红玫瑰花。
忌日时,换上白玫瑰花,插在房里的水杯里,陪着他。
然后,为了填补心中那怎填也填不满的空空洞洞,他开始写手帐,告诉芮安,他那平凡无趣却认真过活的日子。
芮安,我毕业了。
芮安,我领到第一份薪水罗!还好你不用工作,不然你知道这边的税金有多高吗?扣除杂七杂八的费用,我发现,我是廉价劳工。
芮安,公司来了个新人,我也成了可以指导人的前辈喔。
芮安,你一定想不到吧,硕西要结婚了。
不,不是跟公主,他老牛吃嫩草,竟然诱拐补习班的学生!芮安,我有了第二任老婆!哈雷重型机车,猜猜车子上头的图案是什么?鱼骨、带刺的鱼骨!酷吧。
呐,芮安,给我崇拜的眼神!我今年的休假就是骑着我的第二任老婆,与重机同好,横越沙漠,一路骑向赌城。
可他没告诉她,他为她买了顶安全帽,让人绘上流星,绑在她专属的后座,像以前那样,总是陪着他。
他活在与她的两人世界里,不愿离开,也不愿回国,面对事实。
父母看不下去,曾来找过他。
季诩,你是否该放过自己了?他沉默许久,才低哑的回:爸、妈……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他也没想到,所谓的一点时间,竟然那么久。
不是不曾寂寞过,但,总是放不下。
久了,也就习惯了。
确认机位、整理简单衣物后,季诩拿过这几年持续对芮安写的数本手帐,一并放入可随行上机的小小行李箱。
这么多年,他终于愿意回国,除了参加季爷爷九十大寿寿宴,他还想见芮安。
下飞机后,他在路上买了花、香烛纸钱,独自一人直奔自那年离开后,再也没来探望过的,芮安长眠之地。
一大早,又非扫墓季节,冷冷清清。
芮安……季节更迭,岁月如梭。
他一直向前,而她,永远停留在他初见她时的,悸动。
其实,他没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在跟她说话、将那些话,写在手帐里。
大手,不断抚着她的相片,像那年最后一晚时,他不断抚着她的维生系统般,不舍。
呐,芮安,我走罗……走罗。
烧纸钱时,他撕开自己多年来写的手帐,一页一页放进火里。
看着袅袅轻烟带着他的心,淡淡地飘向空中,化为无限的虚无时,他对她说、对自己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生活、好好的照顾自己。
季爷爷九十大寿寿宴,因出席亲人太多,谁也分不清谁。
最后,不知哪个人想出来的折磨点子,强迫出席的小辈,必须别上名牌,好让众长辈叫得出名字。
难得现身,众亲戚围在这位面容俊逸、气质清隽、身材修长挺拔的美男子身边,叽叽喳喳。
哎哟季诩~依旧是这么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