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远方蓝如静瓷的天空,思绪有些飘忽,声音有些飘渺:“以前,高中那会儿,我有个闺蜜,一个我全身心都可以倚靠的闺蜜。我也会靠在她肩膀上或者她怀里睡觉,她对我是真的好,舍不得叫醒我,竟然傻乎乎的维持着一个坐姿坐了三个小时。”
两人相处以来,这时原浅第一次提及自己的过去。
明疏影有一瞬的发怔,但她很快明白过来,原浅要的是一个听众,她问道:“后来呢?”
原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笑着说:“所以说,我其实也被人真心对待过的!”
这思维跳跃得有些快!
但聪明如明疏影,自然读懂了其中深深的悲伤和无奈。
有关于原浅的一切,她自然调查过,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浅的人生,就是一出悲剧,姐妹背叛,男友抛弃,母亲死亡……
这些也就算了,她就连crystal的身份也被人顶替了。
而原浅本人,更沦为皇甫聿手中的玩物,皇甫聿以云晓霜要挟原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以说,这真的是个可怜的小女孩。
可就算她已经这么可怜了,上苍仍是在苛责她,她被人构陷,入了狱!
刚满二十岁,可她剩余的生命却不到一周,可就连这一周她也只能在监狱度过。
她的懒散,绝不是因为过度纵欲导致的体力不支,她只是对这个世界心灰意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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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死亡,对这个黑暗的世界越失望。
活着就是恶心。
她不过是随意地混日子罢了。
明疏影恍惚间从原浅身上看到了自己,血缘最近的兄妹持刀相向,生活在地狱最幽暗处,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光,没有救赎,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依靠自己。
可原浅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她想反抗也没那个力气反抗,只能随波逐流,得过且过。
她呢?
至少她还有满肚子的阴谋诡计、狡诈奸猾。
她看向原浅,目光有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地温柔,声音却一如既往的生涩突兀:“你干嘛不请求我救你出去!”
原浅“噗嗤”一声笑了开来,黑暗苍白的女孩,笑起来像是黑莲花绽放,一种介于圣洁和堕落之间的美。
你无法用语言形容,你只能惊为天人。
原浅却笑着道:“你会帮我吗?”
明疏影一愣,没想到原浅会这样问。
但她脑海里的答案异常明晰。
欲归欲,现实归现实,她对原浅,只不过是几次欢愉,而且就连这欢愉也不是完满的。
原浅不是GAY,她就算不介意被压,但也绝不会主动。
为了一个原浅,打乱自己的全盘规划。
明疏影绝不会这么干。
所以,理智地,明疏影摇了摇头,否定道:“不会!”
“对啊,你不会。”原浅微笑,淡淡望着明疏影,“而我知道你不会。所以,何必去问呢!”
如若真爱她爱得欲罢不能,就算她不求,明疏影也会救自己出去。
反之,如若明疏影对她不过是玩玩而已,她就算跪地哀求,明疏影也不会搭理自己。
原浅虽然是抱着目的接近明疏影的,但她有她的骄傲,她绝不会求着明疏影帮自己。
她轻笑着望向远方,表情清淡宁河、无悲无喜,那是经历过沧桑之后的平和:“问了,你也给不了我想要的结果,不过是徒增尴尬而已。”
两年前的生活骤变,长达一年的全国游历,近日来那逆流成河的悲伤,以及监狱这几日的反思,让原浅浮躁的性子终于沉静了起来……
她已经能平静接受每一个计划的成功或者失败。
但,仇恨的种子,早就在心底扎了根,荒烟蔓草般生长,可越是恨,原浅的表现越平静,戏演得越是到位。
她知道,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不改初心,坚定地走下去。
明疏影从未曾想过,濒死的原浅,竟是如此的平和。
大抵,怨了,恨了,挣扎了,反抗了,到最后,却只变成了无能为力地认命。
原浅不是不想活着,她只是斗不过,不得不死心。
这样一想,明疏影心脏竟然一扯,微微有些疼。
要为原浅改变自己的全部计划吗?哪怕结局是自己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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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给原浅救赎带她走出这座牢笼放她自由吗?哪怕以她明疏影的生命作为代价?
要尝试去爱一个叫原浅的女人吗?哪怕赌上自己的命自己的心?
明疏影那一刻里,悲伤染上她精致立体到极致的容颜。
她竟然渴望,如现在这般,原浅靠在自己身上的时光,能一直持续到时间的尽头。
“时间……”
明疏影低低地唤着她。
“嗯?”
原浅回过头,等待着明疏影的后话。
“我……”
明疏影望着原浅年轻的漂亮的脸,目光深深,那一刹那,权衡了无数利弊,抉择了千百遍……
她问自己,真的要让这独一无二的灵魂消散在天地间。
只因为这个世界黑暗的那一部分,想要原浅死去。
说实话,明疏影不是什么好人,可她真的舍不得原浅死,而且是死在如此拙劣的计划里,死得如此不甘心。
所以,时间,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我以后该怎么做。
可是,不等明疏影说完,典狱长带着两名狱警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女子监狱里的蕾丝边那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典狱长一想到原浅……干净而妖娆的原浅,曾经承诺过替自己提供某种服务的原浅……
当原浅和明疏影搞起了蕾丝边。
典狱长是最不能接受的,他当时恨不得立马把原浅关入重刑囚牢。
只是,明疏影不太好惹。
所以,典狱长,死死忍耐着,等待着机会……
然后,他果然等到了。
外边那些想让原浅快点死的大人物得知原浅在监狱里的所作所为,对监狱这边施了压,提出在二审之前把原浅当做死刑犯人关入单独的囚牢严加看守。
法官大人很快就通过了这项申请。
所以,典狱长大上午的就带了人,坚定地执行这一决议。
他拿着协议,冷冷地宣布:“时间,你是杀人犯,为了避免你再次制造血案,法官大人通过把你关入单独监狱的提议。也就是说,时间,你不能呆在这里和其他人进行共同生活了。”
身后,两名狱警走上前来,拿着手铐,把原浅双手铐起,准备将起代入死刑犯专用特殊囚牢看管。
明疏影眉宇皱了皱,她神色冰冷地望着典狱长和狱警,奇诡的声线响起:“怎么回事?”
典狱长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一个冷笑,他说:“这就得问时间小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了?”
说完,再也不理会明疏影,命令着两名狱警把原浅带走。
原浅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她以为自己能仗着靠上了明疏影能再悠闲几日,又或者再多几天,稳定和明疏影的关系,就算制造不了一条生路也可以拖延着多活几日。
可对手在监狱的消息何其灵敏,从申请手令到手令执行,只用了四天。
这是要……彻底绝了她的生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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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浅被狱警拘押着往前走,只是不忘回头,望向立在原地的明疏影。
她轻轻一笑,淡然宁和的样子。
可心底却在盘算着,她帮自己的概率有多大。
现在,原浅对明疏影会带着自己越狱的想法不抱任何希望,她只希冀着明疏影会帮自己拖延几日,好让她找出一条生路来。
然,人类是何其凉薄的一种生物。
手足都能相残。
一母同胞的兄妹也能互相厮杀。
寄希望于明疏影能帮自己,是她太过愚蠢,可她别无选择。
如是想着,她唇边的笑容愈发的轻柔,如梦境一般恍惚。
就算明疏影不能帮自己,但好歹结了个善缘多了条出路。
那接下来呢?
她还能利用谁?
又该怎样翻盘呢?
原浅微笑着转过头,望向典狱长。
虽然这胖子年过四十,但能在江城监狱当典狱长一当就是十多年,这也说明这个位置还是有油水可捞的。
他身上穿得虽然是狱警制服,但,原浅没记错的话,上次在办公室见到他,他手上佩戴的腕表可是高达几十万的皇朝奢侈品。
而以公务员那微薄的工资,一辈子也不见得买得起这样的奢侈品。
典狱长的家教、气质以及有限的成就也都表明了他穷苦出生。
也就是说,典狱长铁定有自己的生财之路。
原浅稍微想了想,便找出了典狱长能赚钱的好几条道路。
最简单且最安全的一条,莫过于兜售入狱名人在狱的各种新闻了。
她曾经就看过类似的新闻,曝光狱警靠着贩卖明星的监狱照片攫取了百万的酬劳。
典狱长绝不止这一条赚钱的路子,但这一条,正是原浅所需要的。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在二审之前联系上皇甫聿,就算皇甫聿不帮自己,她也要找机会在公众面前阐述自己的清白。
虽然权势压人,但原浅还是相信舆论的力量。
以她的名气,若引起了传媒界的广泛关注,二审绝不可能如一审那般仓促定案,甚至一审的黑幕也会曝光并引发司法界的丑闻。
她是清白的,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需要她跪舔来完成。
就这样一步步推理着计算着谋划着,原浅到达自己的新“住所”的时候,已经理清楚了接下来要做的所有事情。
典狱长以眼神示意狱警将原浅关入特别看护的囚牢。
囚牢很小,除了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的过道便是一张狭窄的单人床,原浅下意识地嗅了嗅味道。
因为没有窗户,也更不可能通风换气,再兼之牢房的大门显然极少打开,屋内有一股潮湿的发霉的气息。
这样的味道,让原浅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毛。
所幸床单被套是新拿来的,还算干净。
狱警解开了原浅的手铐,出去,阖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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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浅立马来到门边,厚重的铁门上有一扇小窗,连接着窗外,显然狱警和犯人就是通过这扇小窗户完成交流的。
原浅拉开小窗,叫道:“典狱长大人!”
彼时,典狱长已经带着一名狱警走远,而另外一名狱警,则留下来专门看押原浅这名杀人犯。
原浅见典狱长不在,便改了称呼,大声唤道:“罗尔大人。”
典狱长诧异了一下,完全料不到原浅居然知道自己的真名。
事实上,整座江城女子监狱,知道典狱长真名的人极少,就连他办公室的铭牌,也只有三个大字……典狱长。
而他的真名,早在这座监狱消失。
他的脸以及他肥胖的身躯,就是典狱长的代名词,至于他的真名,无关轻重。
所以,愣神间,典狱长罗尔竟然在原地呆立了片刻。
被关在死囚里的原浅像是看到了罗尔为她驻足一般,她急切地请求道:“罗尔大人,请留步,我有话要跟你说!”
罗尔虽然恨透了这小贱人的朝三暮四,明明说好和自己交易,最后却找上了明疏影。
明疏影虽然在监狱里呆着,看似无权无势,但明家,那就是整个神圣帝国的阴影,明家在道上,可是一手遮天。
明疏影曾经更是整个明家的掌舵人。
后来和明川夏争斗失败,才入狱。
虽说是入狱,但典狱长如何看不出来,这也是明疏影自保的手段。
明疏影一直蛰伏着,等待着一个契机,从这里出去,重新登上明家家主的位置,手掌明家大权。
所以,哪怕江城监狱绝对是他罗尔的地盘,但是他也颇为忌惮明疏影。
和明疏影,虽然不亲近,但也一直结着一份善缘。
只因她或许就重新成为了明家家主也说不定。
这小娘们勾搭上了明疏影,典狱长虽然恨透了,但一时间也无可奈何,只巴不得外边那些贵人整死这小贱人。
现如今听到原浅有话和自己说,典狱长唇边掠过一抹嘲讽。
但他还是,转身踱步到牢房面前,站在铁门之前,冷冷窥视着里面的原浅。
原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又看向一旁的狱警,神色间颇有几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