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咫尺之距,四目相对。司徒双眼漆黑沉静,却如凄冷寒夜中幽幽睁开双眼的狼,渐渐变得狠戾无比,而楚宁大眼闪烁,是惊惶是无助,是恐惧,慌乱如陷入绝境的麋鹿。
“好漂亮的双眼!”司徒开口,气息相通,她闻到了他刚才所说的那种“即将凋零的玫瑰般”的味道。
他感觉到她的颤栗,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露出狰狞獠牙的恶魔。是的,他本身就是修罗,是恶魔,是夜的化身!
凭什么他生活在黑夜里,而她却可以活得那么快乐,那么开心?眼前浮现出那张照片上,她灿烂的仿佛可以灼伤了双眼的笑容。
哈,她有什么资格那么笑,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楚宁?从此我要你永无安宁。
你很快乐,是么?那么,就让我亲手把你的快乐,你的笑容一点点撕碎……
想到这里,他挑唇,笑了,漆黑的双眼闪闪发光,璀璨如夜空中的星子,美好的让人不敢相信。
这样的笑容却让楚宁心惊胆战,起初她只是颤抖,这时,却本能地后缩。
她的动作让司徒目光一冷,手指发力,楚宁吃痛,“啊……!”
短促的惊叫,并没惹来多少人的目光,大家都忙着发泄自己的情绪,忙着在这场豪华的假面舞会上大出风头!
“才达成协议,你就敢出卖我。楚宁,你说我是不是该剁下谁的手指来警告警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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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楚宁大惊,慌忙抓住司徒的衣服,“不要,求你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敢阳奉阴违了。求你了,不要伤害我父母。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说着她眼泪顺着眼角淌过半张脸,落到司徒精工细作的西服上。
司徒最讨厌女人的眼泪,让他觉得烦躁厌恶,因此他的语气越发冰冷,“如果你敢再流一滴泪,那么楚宁,你就等着收你爸爸的手指当今年的生日礼物!”
楚宁惊恐万分,但还是立刻忍住眼泪,把下巴上的泪珠也赶紧擦掉。
“我不会,我不会再流泪!你不要伤害他们!”
司徒看她现在这种想哭又不敢的样子,心里却并没觉得多爽,松开她,端起红酒抿了一口,可什么兴致都没了。
上好的罗曼尼康帝就这样白白浪费掉。
随手将酒杯扔在桌子上,酒杯碎裂,红酒乱溅,就像一滩铺开的血。
楚宁心口一跳,脸色一白,唇紧紧抿着,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乖乖巧巧地坐在一边。僵着身体,半天都不敢动。
“有胆量背叛了我,就得担负起背叛的后果!”司徒突然起身,面具后的双眼斜了她一下,似乎翘了翘嘴角,“一会儿,流风会告诉你,你该接受怎样的惩罚。”
这场假面舞会,虽然是司徒举办的,但是,他并没真正加入其中,前后总共出现了一个半小时,就离场了。
流风到楚宁身边的时候,楚宁一个人窝在角落里,脸深深埋入双腿,前来搭讪的男人不断,但她始终连头都没抬一下。
因为举办者是司徒,所以,在这里,自然也没人敢乱来,那些男人看着楚宁都万分可惜又恋恋不舍地另寻猎物去了。
“楚小姐。”
听见这声音楚宁猛然抬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大眼里全是无助。而流风也注意到自己的声音让楚楚可怜的楚宁轻微颤抖了一下。
“我们要去哪儿?”楚宁望着流风,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有几分恳求意味,“我还要回实习基地,不能夜不归宿。”
如果是其他女人跟流风说,不能夜不归宿的话,他大概会笑破肚皮,因为女人在他们面前,通常只会迫不及待地希望他们留下她们,然后直奔主题。
而面对楚宁,他却觉得自己面部神经开始崩坏了,居然笑不出来。
最后,眯了眯桃花眼,“楚小姐,这是老大的意思,我们谁也不能不听。”
“对不起。”楚宁站起来,“让你为难了。”
流风没说话,转身走在前面。
楚宁只好跟上,流风为她打开车门,楚宁突然定住,看着里面的人顿时觉得手足冰冷。
司徒夜羽不是已经走了么?为什么会在这儿?!
“上来。”司徒的话很简单,可楚宁却像被山压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硬着头皮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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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南苑。”待流风上了副驾驶,司徒才发话。
“是!”
顶级豪车里,几乎听不到车子发出的声音,而司机的驾驶舱和副驾都被格开,因此司徒和楚宁处在同一个空间里,这让车内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而微妙。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车子里光线昏暗,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和司徒呼吸的声音,这才是让楚宁最煎熬的地方。
楚宁始终忐忑地保持着挺直的坐姿,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就怕惹着司徒,会真的收到父亲的手指。
同一个姿势保持半个多小时,放谁身上都不好受。她几次想动,都忍住了,腰渐渐酸了,脖子也僵了。心底害怕的同时也把司徒的祖宗十八代都细细地问候了一遍。
黑暗中,司徒靠在靠背上,手背轻轻搭在额头上,原本一直沉默着,此刻,却忽然开口打破死寂,问道,“千落在你心里有多重要?”
楚宁被吓了个激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司徒笑着重复了一遍,搭在额头上的手放了下来,目光落在楚宁脸上,犀利的目光即使在这么昏暗的空间里,依然晶亮,仿佛可以看清她的每一分表情。
而实际上,这样近的距离,以司徒的目力来讲,的确可以将她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
在司徒的世界里,即使是相处十几年换来的友情,也有可能在一夕之间遭遇背叛,而她和千落才认识多久?
居然就成了“最好”的朋友?像楚宁和千落这样的平常人,难道真那么容易就可以得到所谓友情么?他记得上次在酒吧里,千落也说楚宁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朝夕之间建立起来的友谊,到底有多坚固。
这个念头一产生,司徒突然心情大好,敲了敲隔离窗,“去紫苑庄园。”
司机和流风虽然都对司徒突然改变主意而感到纳闷,但是,他们早都养成了不问原因,只管执行的好习惯。
司徒突来的好心情让楚宁一头雾水,完全摸不清头脑。她不知道的是,司徒已经为她的背叛准备好了,最特别的惩罚。
车子进了紫苑庄园之后,又走了几分钟才停下来。
这几分钟的车程,让楚宁感觉自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路灯的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夹道的桂花树,树荫掩映,桂花的香气渗透到空气的每一个角落,桂花树下自由生长的蝴蝶兰和紫罗兰交错生长,还有些星星草错落其中,这些花草,在翠绿的照明灯中,显得生气勃勃。
纵横排列的别墅洋房,充满西欧风格,给人以优雅厚重的感觉,而别墅周围安装的小型彩灯交相辉映,让这种优雅厚重充满了鲜活的时代气息,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从中世纪走来的老古董,充满了腐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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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看过的那些别墅洋房相比,楚宁觉得,这里,更适合司徒这种人居住。
当然,她对司徒完全不了解,这种感觉,也不过是她个人的看法而已。
万恶资本家的日子,果然奢侈万分!楚宁跟着司徒走入别墅的时候,心里不免生出些仇富情绪,毕竟,她为了十万块的救命钱而走投无路,而类似司徒这种败类却享受着这种奢华,就是随便掀下的瓦片儿来,估计都快够她父亲的诊疗费了!
她很想哀叹社会不公平,不过,心里也清楚得很,人家过这种日子,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再怎么愤怒又如何?
怨天尤人,不若自力更生!她向来是这么鼓励自己的,此刻也不例外。
连客厅的地毯,都是纯毛纺的,上面有层柔软的羊绒。
开门的是管家,见是司徒回来了,管家立刻给拿鞋子,哪知司徒一摆手,制止了,反而转过身来看楚宁。
楚宁傻眼,不明就里。
管家的目光也落到楚宁身上,眼底闪过一抹类似叹息的情绪,可管家毕竟只是管家而已,管家有管家的处世之道,当然懂得主人的事情不容多嘴的道理。
“我说过,要对你进行培训,现在培训开始。”司徒夜羽挑眉,语气淡然地说完,目光移向鞋架子。
楚宁再笨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不是我不愿意拿,你看我也穿着鞋呢,要是踩脏了……”
“脱!”
司徒简简单单一个字,楚宁惊得半晌合不拢嘴,最后认命。
流风跟在他们身后,看这情况也明白司徒的用意了。
司徒进去之后,楚宁立刻给流风也拿了拖鞋。
流风还挺绅士,说了声谢谢。
管家已经忙着为他们准备茶点去了。看那样子,管家已经习惯了司徒这个时间回来,而且,凌晨准备差点似乎也是惯例。
可楚宁却有些忍不住了,她打工下班时间最晚也不会超过十一点半,所以,凌晨一点多,这个时候都是她梦境正酣的时候。
“司徒,你回来了啊!”二楼,一个纤长的身影跑下来,满脸兴奋,却在看见楚宁之后,突然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