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由心生 乐由心生--琴音渺渺,我一路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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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0-10-12 11:4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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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想起某电视台拍摄的异域风情中一个镜头。一位先生在地铁站口微笑着拉着小提琴,乐音悠扬而空灵,让人怦然心动。三三两两的旅人经过,并不感惊奇,而是稍稍驻足聆听,或者顾盼流连慢慢走过。节目画外音大概是这样的:他应该是出色的音乐家,或许因为没有合适的舞台而淹没于世,而在这儿,他找到了放飞心灵的地方,也把欢乐带给身边的人。

  乐音轻轻流淌在空气中,恬淡而和蔼的微笑自心底洋溢。不是作秀,不为生计,在这样的情境,以世间最美的声音,可以自我陶醉,最好有人听取,而无须喝彩。

  有些东西是最初追寻过的,虽然可有可无。静下心来,却发现自己真的就空空如也。很悔年少的时候没有学会一些曾经倾注过情感的东西。异地求学时的一个暑假,一天在城里车水马龙的闹市,忽然听到清亮婉转的笛声。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卖笛子的南方人,拿一把竹笛吹奏,很陶醉,似乎已经不是置身嘈杂而悠然忘我,不是卖笛子的人了,虽然一大袋竹笛就在身边静立着。似乎也没有买的了,错错落落站了好多人也是静静地听,仿佛都已来到江南水乡田园。我是其中一个看呆了听呆了的人。几曲下来,南方人面不改色,因为他不是用力气而是用心来吹奏的。这时他才好像想起了招呼围观的人们,于是好多人近前讨价买走了好多。那时那地,我忽然决定要买一支竹笛,不为仅仅学习吹奏,更因为在喧嚣的闹市一隅那种忘我的境界,把灵动的音符撒播到周围的人,我以为这正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浪漫。

  两个月的暑假,我在近郊的一个处所做工。有好多闲暇时光。是这支竹笛陪伴我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光阴。那里有一个相当宽敞的院落,学吹笛子并不会对周围的人有所惊扰。每天我用一小段比较固定的时间来到这里。没有任何基础,也没有书和老师,借着笔记本上记下的我很喜欢的一首歌的谱子,从吱吱呀呀到终于把一支曲子熟练地的吹完,这个暑假也要结束了。有一天我忽然感到有些惊奇,笨笨的我,只有几个小孔的一段竹,居然把我心里的歌声,酣畅淋漓地奏响在徐来的清风里,又婉转地回到我的耳,萦绕在我的心,于是这时沉浸于一种莫名的感动。

  可笑我只是得心应手于一支曲子。这些年过去,我连指法都忘记了。不知那支竹笛可在。其实那只是一支非常普通近乎粗制的笛子,当年的南方人吹奏的只是流畅而有旋律,我收藏在记忆里的,恐是曾经的感动,难以释怀。

  想起小时候,家里也有一把二胡,挂在墙上,已是布满灰尘破烂不堪,却不见家人要扔掉它的样子。有时我会顽皮地用手指蹭上边残存的弦,铮铮作响。琴筒一端蒙有蛇皮,禁不住去摸摸,心里却怕怕的。曾经以为那是父亲捡来的,后来懂事了才知道是他年少时,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学二胡时买来的,极为珍惜。后来学琴因为农事半途而废,才束之高阁。这是我想不到的,那时生活艰苦卓绝,却曾经有一个梦一般的曲子在他年少的心里张扬。曲子在痛苦里滋生,曲调却是高昂的欢快的。或者,琴音缭绕里,本无痛苦可言。

  而那时我刚好能够依稀看到那个年代的渐远的尾巴。有时会有盲人来村里说书唱戏,所用的乐器二胡居多。一般是晚上在村大队院里,村里给些报酬。最令人动情处,是那凄凄惨惨的唱腔,幽怨的二胡曲调。不懂事的我,常会因为觉得艺人似睁非睁的眼睛有些滑稽,而咯咯笑出声来。这时大人叮嘱甚至呵斥不要捣乱。他们尊重艺人的才华并深深地听进心里去。父亲给我讲过他曾看见盲人摸着石头过河而不会掉河里甚至不湿鞋子。我也曾看到过盲人拿镰刀割草收庄稼不但不伤及手脚而且速度也挺快。我还知道有户人家两口子全是盲人,可是儿女都出落得大方出息得不错。难以想象他们怎样地度过了没有阳光的日日夜夜,苦和累,谁人知。昏黄的灯光下,当全场的人静静的,只有琴声飘过耳畔,飘向杳远,我看到有人流下眼泪,而艺人干涩的眼里,迷离而漠然。现在我知道,他们感到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他们感到的欢乐,才是真实的欢乐。

  工作以后,交好一位年长我十几岁的同事,他对电子有高超的技术,言语谈吐温文尔雅。但是有件事却在意料之外。是在一两年之后的一天晚上,我到他家串门,一到二楼,就听见悠扬的乐声从门口轻轻飘来。进门寒暄过后,我问刚才电视上的音乐,很美的,怎么不放了,他微微一笑,还没作答,女主人说,是他自己拉的。这才看见沙发边有一个做工很讲究的二胡。茶几上还有一大张歌谱。电视剧刚热播,谱子是他边看电视边记下的。很惊喜他有如此才艺。在家闲暇时,他偶尔会拿出珍藏的二胡,拉上一曲,找一些舒缓的,放松身心,又不影响邻居,而别人也常常以为是播放的音乐,爱好的也就常在来玩时请他拉上一曲。后来我想,大凡认识他的人不但称他手艺高,还夸他人儒雅有修养。

  像未泯的童心似的,工作以后,我还从书店买过一支笛子,很精致的那种,甚至还买过一本厚厚的二胡教程,准备拜师于我那位好同事,而工作,恋爱,结婚,生子,繁复芜杂的人情世事,使我终于偶尔仅仅还会想起,有件事我是虎头蛇尾,以致放弃。尽管如此,琴音渺渺,一直都回绕在我的心里。生活本是一首歌,一支曲子,过门,高潮,尾音。我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音符,跳跃着,或缓或急,有轻有重,直到倦了累了需要歇息了,身后,另一首歌,已经慢慢地回响起来。但是歌未了,我必将在这儿跌宕腾挪。

  除却舞台,不为名利,不畏艰辛,不羁世俗,已经很少有人,这么淡定从容地从家里走出来,走进邻里哪怕陌生的人们中间,带着他喜欢的轻便乐器,以悠然的心境,吹拉弹唱出一度孤寂的,或凄美的,或烂漫的心声。活着,有时是不是为了表达一种心情呢,给自己,给别人。

  梦里,我斜握一把小提琴,有轻扬的乐音流淌开来,在花木葱茏的山间田野,抑或人们聚集的乡村街巷。哪怕,我是乐音下轻曳的花叶,或者,我是那微笑的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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