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炳厚教授,男,1937年出生于北京,教授,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中医医院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全国中医药传承博士后导师,全国老中医药专家继承工作第二、三、四批指导老师,第三届首都国医名师。张炳厚教授其学术思想在中医界独树一帜,以脏腑辨证为核心,用方新颖不失规律,遣药奇特不违理法,引经据典,擅用虫药,人称“医林怪杰”、“治痛名家”,精通中医内外妇儿诸科,擅治疑难怪证,尤对慢性肾病及痛证疗效显著。张炳厚教授用药有三怪。一怪是遣方独到。川芎茶调散历来被医家用来治疗外风头痛,而张炳厚却将它化裁治各种内伤头痛,居然屡见奇效;二怪是用药奇特。张炳厚擅用虫蚁之品、毒麻之剂。许多找他治疗头痛的病人会发现,在张炳厚的处方里,都有全蝎和蜈蚣。对此,他解释说:“蜈蚣和全蝎,在此必加。两者同用,效果更捷。虫类药善能通经串络,刮剔瘀垢。我治疗头痛反复验证得出,方中有无蜈蚣、全蝎,功效竟能增损各半,一药之差,效果判然。”三怪是喜治疑难怪症,并每获良效。药量直接决定药效药物剂量不足,效果不佳,会贻误患者。剂量过大,轻的可以产生副作用,重的可以出现危险,所以,药物剂量决不容忽视,根据原则确定药量到底用多少。《神农本草经》中有云:“若用毒药治病,先起如黍、栗,病去即止,不去倍之;不去十倍之,取去为度”。就是说,毒药当以小剂量起用,病、证缓解就马上停药,如果无效,就加倍用之,再无效,可以十倍用之,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停止,都应当有度。毒药都应是达到目的,中病即止。除此之外,药物的用量还应根据病的轻重缓急、病人的体质强弱,病情轻的用量要少,病重的用量要大,病急的用量要大,久病的或者体衰弱的就应适当的用量少,孕妇用药应当减量。中药大剂量的三个层次第一个是方剂中的个别药物用量大,第二个是实际服用的量大。我还得加第三个概念,就是方中普遍都比较重的,这是药剂量含义的三个方面。一般来说,用量大的一般是治主病、主证的君药;使药用量也比较大。这不是草药煎服一杯半还是一杯的问题,而是实际服药的量。比如桂枝汤,辛温解表的,而桂枝加芍药汤,它们的方子是一样的,倍加芍药之后,不但能辛温解表,还能止腹痛。所以一个药的加量,一个可能就是把整个主症给变了,一个可能就兼治了别的症状。由此可见,正确掌握药物剂量的重要性。方剂的实际服用量也直接影响到方剂的使用效果。我有时候在治一个病的兼证的时候,发现它跟这个病的病因有关,但它又不是主证,可是症状又很明显。我是搞肾病的,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的肾病学术带头人。我治肾病都用类方,治肾八法,我都用地龟汤来变化,但是遇到患者肿得厉害的时候,虽然君药熟地我会用到30~40g,茯苓用到80~150g,用量大。对于重病来说,比如利尿药,不必加四个或者五个的,那样的作用倒缓,辨证之后认准了一个药或者两个药,用量特别大,取得的效果就会非常好。从方剂来讲,药味少,药量大,作用就好,作用就比较及时。方子大,药就比较乱,就没有药味少、用量大的效果好,但是它比较平稳,不易出现不良反应和副作用。所以说大方剂和小方剂也是有区别的。所以药物剂量含义的三方面,都得注意,绝对不可忽视。古今用量变化大既然提到了剂量,就要研究一下古代的度量衡,过去文献上都是几两,后来又是几钱,现在是克。这个不得不认识,但不是我今天讲的主要内容,我只是根据古代的和今天的度量衡,讲一下我认为合适的,同时也是咱们中医界比较多的人认同的度量衡。从文献上而不是实际上讲,剂量古大今小,古代的用量大,现代的用量小。所以看古文献,不能人家用一两你也用一两,而是要研究一下度量衡,不能照搬。比如明、清时期,主要是明代的,李时珍认为“古之一两,今之一钱”。同样是明代的,在他之前的张景岳就认为“今之六钱,古方一两”。之所以提出这两个,是因为特别是在高等院校,从老师到学生都是很注重经方的,也就是《伤寒杂病论》中伤寒杂病这一块,而且就社会上中医学界来讲,用经方的人也不在少数。明朝以前的没有,我所举的例子就是明朝,距汉代有近千年,所以还是更接近汉代的度量衡。最早的有王莽,他认为度量衡是:一两等于四钱八分,按现在的克数来说相当于15.3g;一升等于现代的200ml。之所以举这个例子,是因为我们现在也是吃汤药的,他的一升就相当于现在的200ml。熟悉药性和不同人群的用药特点给孕妇用药,药量要相对的小,否则可能会引起流产。中药对孕妇可分为禁用和慎用两项,禁用即一般的都不能用,比如有毒性的药和破血的药,红花、大戟、牵牛;活血的三棱、莪术;利水的水蛭、虻虫;芳香的麝香,这些一般都是要禁用的。但是什么都没有绝对,当病人非常急的时候非得用这个药,也可以用,那就得看大夫的水平了。慎用药,如桃仁、红花、附子、肉桂、半夏、冬葵子、车前子,还有许多利尿药也是可能引起流产的。什么事情都是有例外的,比如半夏,它是慎用药,但是半夏在治疗孕妇病是最常见的,孕妇的第一大症就是怀孕后的恶心呕吐,用半夏治疗妊娠呕吐往往效果很好而且没有流产之弊,所以我也很常用。就像《内经》所说的:“有故无陨,亦无陨也”,说白了就是有邪无弊。我刚才讲到《神农本草经》说“不去,十倍之”,不伤身体的原因就是因为有邪无弊,症状好了,邪去了,马上就停止。还有黄连,苦寒药往往有一定的泻下作用。苦寒药里唯有黄连是坚肠胃的,它对胃肠不但没有泻下作用,还有强脾胃的作用。我有一次给一个患者开方子,黄连才用了9g。他去外面听大名人说这方子开得挺好,就是黄连太伤脾胃了。我当时就跟他说:“你这大夫不是特别有名、水平高,而是水平比较差的,黄连是厚肠胃的,怎么会损肠胃呢?你知不知道黄连素?黄连素就是治腹泻的,它怎么会损肠胃,而致腹泻呢?”任何药都有它的特殊性,所以大家在学习中医的时候,除了要熟悉它的主治,还要看多数的文献,历史前沿的文献对药物有不同的评价,对药物治疗的范围也有不同的记载。比如桃仁、红花可以一起用,那么什么时候用红花?什么时候用桃仁?桃仁、红花这两个药小量都能活血,大量的时候就是破血药,但是红花是活全身之血,桃仁是活局部之血。再如广郁金、川郁金,大家都知道郁金是气中之血药,那么广郁金和川郁金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是在这里给大家举个例子,大家对药物应该正确使用。煎药和服药方法我开药,一般都要求患者自己煎药,煎药的方法,这些方面也不是完全固定的,比如治泌尿系感染,我过去有一个清肾丸,现在做成了医院内部制剂,治尿频、尿热、尿痛,下焦湿热。我的衡量在于患者一天一夜有多少次排便,有三个等次:几次,十几次,二十几次。如果是十五次以上的,我让他一天吃三次,晚上睡觉前吃一次,早晨起床后吃一次,中午两点以后吃一次,等到尿一天一夜少于十次的时候再改成一天两次。我的药并不变,药量也比较大,就让他多熬点儿分三次吃,往往就取得很好的效果。我用三石汤治疗发烧,效果特别好。我是2003年北京和国家防治“非典”的专家。在北京我用了三石汤治疗发烧效果很好,好多单位都使用了。2004年北京有7例“非典”的患者在地坛医院住院。其中,有一个发高烧的病人,是一个大学生,烧得厉害,体温经常是41℃以上,他还不相信中药,我得给他做工作。一开始吃的时候效果不好,我就让他每隔20分钟吃40ml,药就一直那么煎着。我们当时是两三天去看一次,当我第二次去的时候,他的体温就正常了。关键就是让患者频服。掌握用药量的12条黄金法则1.因气候、地理、性别、体质制宜;2.熟悉历代度量衡及药量度量衡的演变;3.根据药物的质量;4.根据药物的毒性;5.根据临床的主病主证;6.根据药物的使用目的;7.根据辨证论治的精确;8.根据药物的配伍反佐;9.根据药物的煎煮时间;10.根据药物的煎煮工具;11.根据历代前贤用药的体会和相关文献;12.根据自己的用药经验和临床体会。
本文根据《北京中医名家巡讲实录》一书部分内容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