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开 《画书大王》停刊真相( by王庸声/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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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0-12-25 02:4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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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后,回忆一岁的《画书大王》

1993年8月20日,《画书大王》漫画半月刊创刊号面世,到1994 年8月第24期被停刊,一年而夭。这份杂志是借鉴影视手法讲故事的新一代漫画,也就是现在说的动漫,与流行歌曲、电视剧同属大众文化,都是随着改革开放大潮从海外引进到我国的。人们不解的是,为什么首份新型漫画杂志在襁褓中就被封杀?原因是什么?停刊对我国漫画的起步和发展产生了什么作用?不少人这样问我,我一直没有回答。适逢20年之祭,将其前因后果向公众做一个交代。以往事为鉴,有助于清醒,也有益于未来。

在连环画面临绝境和海外漫画大发展背景下诞生

1992年,在电视文化冲击下,中国连环画正面临绝境,连环画书几乎从所有的书店消失,然而来自香港的一缕曙光却透出了另一番景象,那就是香港漫画正在如火如荼爆发式地大发展。漫画家黄玉郎凭一支笔、一部连载漫画《龙虎门》打造了他的“玉皇朝”,并奇迹般进入股票市场。“画漫画也能上市?” 这句惊问出自一位著名企业家,也同样是许多港人的疑问。香港漫画发生的一切,在罗湖桥以西的神州大地,我们的出版界还懵然不知。多年的封闭,造成了人们视觉听觉的断层。我托香港老朋友三联书店总经理萧滋和曾在中国工作多年的日本老朋友阿部达也帮助找来许多港台、日、美漫画及相关资料,眼界大开,原来在我国大陆之外,漫画已完全是另一种模样,另一重天地!顿时一种冲动在脑海回荡:找出症结,迎头赶上。

症结在哪里?如果说连环画的衰落是由于电视文化的冲击,为什么电视普及的美国、日本漫画却不衰反盛?甚至同是中国的香港漫画也能一枝独秀?回答是:新一代漫画已经吸纳了诸多电视元素,二者不是彼此排斥而是相得益彰。还值得注意的是,纵观美日等漫画发达国家,也包括新崛起的香港,起步的时间都不是很长的。美国是上个世纪初由奥特考特的《黄孩子》一举而奠定了漫画产业的基础。半个世纪后,日本在“漫画之神”手冢治虫引领下实现了从连环画到漫画的转型,打造了日本“漫画王国”。我国漫画的关键是革新转型,急起直追,只要路子对了,同样可以不需要很长时间。因为漫画家凭的是一支笔加创作智慧,我国不缺少这种资源。有鉴于此,我认为出手的时机已到。

定好位,快出手,大步向前

启动和推行新型漫画,首先需要一个窗口和喉舌——漫画杂志。那时我已退休,不再掌握出版平台,办杂志要找一家愿意担当这项陌生任务的出版社。先是与在京的中央一级出版社商谈,半年无果。这时一位朋友把信息传到了宁夏人民出版社,他们当机立断,即派人来京沟通,随即邀我去银川共商办刊事宜。经过论证,定名为《画书大王》,每半月出版,以后逐步过渡为旬刊乃至周刊。出版社于1993年3月向新闻出版署打了申办报告,一路绿灯,5月获得批准,8月20日创刊号出版,前后历时5个月。《画书大王》由三方合作,宁夏人民出版社是主办方;我受聘担任主编,主持在北京的编辑部工作;四川希望书店承担总营销。

《画书大王》的办刊方针是“学习诸家之长,走自己的路”,以世界通行的新型漫画为借鉴,致力发展本国漫画。为了宣示方向,创刊首期必须亮出中国的原创作品。当时没有人画过这种漫画,怎么办?只有挽起裤脚,涉足下水。在几位勇于创新的老连环画家和漫画家支持下,经过紧张准备,从第一期起就开始连载试验性的分格漫画,诸如《天剑》、《姜子牙》、《大鹏出世》、《故事新画》和《蟠桃会》等。当时,作者们对这种全新漫画并没有多大把握,只能算作初试,抛砖引玉。紧接着是那些从没有作画经历的一代新人开始登场,他们的作品刚一亮相,就以全新的面貌迅速融入世界新的潮流,几十位新人的处女作相继出现在杂志上,中长篇漫画《雪椰》、《小山日记》、《我们的鸦片战争》陆续刊载,还有其他许多新人作品。在杂志举办的“超短篇漫画大赛” 中,几百名参赛者都是20岁上下的青少年,第一次从读者走进作者行列,林敏、聂峻、胡蓉、姚非拉、自由鸟……还有许多人都是从这里崭露头角,进而成为中国新一代漫画的中坚力量。到24期“创刊一周年纪念” 号,中国原创作品已占60 %。为了强化产品研发,编辑部成立了专业漫画工作室,有颜开、陈翔和郑旭升,后来又有胡蓉、聂峻等人加入。这是我国第一个职业漫画工作室。杂志还开辟专栏,介绍各国漫画情况和历史,强化与读者沟通,促进新型漫画读者群体的成长。《画书大王》出版一年,期发行量达60万份。

新生事物获得多方支援

倡导新一代漫画,得到张仃、华君武、丁聪、杨永青、孟庆江、缪印堂等多位老一代漫画家和连环画家的鼓励和支持。也得到社会多方面帮助,时任中国东方文化研究会会长韩天石更是鼎力支持。这位12.9运动的主将之一,曾任中顾委委员、中纪委书记的革命前辈,虽然年事已高,但对新事物有过人的敏锐。听了我对新型漫画的介绍,当即表示这是一种很有发展前景的大众文化,鼓励我放手干下去。为此他邀我担任东方文化研究会理事,并吸纳我们的画书研究会为东方文化会的下属成员单位。天石同志在一次理事会议上,用他自己的语言准确生动地介绍新漫画,长达半个小时。参与编辑部工作的三位离休老干部,本来并不熟悉漫画,只是为了这件有意义的新生事物而奉献余热。他们如今已是耄耋之年,仍然与当年的小读者保持通信联系,成为终身的忘年之交。

创刊初期,我们较多地引进了一些优秀日本漫画。在这方面,在北京的日本写乐公司慨然允诺,将独家拥有的手冢治虫作品全部版权无偿供我们选用。以《小钓手三平》闻名的漫画家矢口高雄等也做出同样的允诺。还有一位热心人,就是日本漫画学院院长木村忠夫,他为了中国新一代漫画的成长,给予了多方面的帮助。

杂志面世反响之强烈出乎意料

《画书大王》创刊号首印2万册,很快销售一空,紧急加印,再加印。以后各期都是在不断加印中上升的。各地读者来信也随之雪片般飞来。厦门读者刘军在信中说:“一本迎着世界连环画热潮的新型连环画刊横空出世了!这对企盼已久的众多连环画迷们不啻是个福音!”上海叶永青说:“我看过许多连环画书都是日本的。我常想,为什么中国没有自己的漫画书?我真羡慕日本发达的漫画事业……昨天看到《画书大王》,中国终于有了自己的画刊,有关心漫画事业的人,漫画不再是‘小儿科’,不再是毫无意义了。”同是上海的金霄说:“《画王》是中国新连环画的起点站,像宝石一样照亮了中国青少年热爱卡通的心。” 杭州三位教师的联名信写道:“我们虽然都是为人师表的幼儿或小学教师,对漫画却又执着地爱好。读了你们的杂志欢欣若狂,想不到中国也有了专门刊登新型漫画的刊物。我们是你们一见钟情的大朋友。” 北京马东东赋诗:“不知何时不再失望,从那天起不再彷徨,是谁把中国新漫画之光燃亮……它的响亮名字叫《画王》。”

那几年,市场上几乎是清一色盗版日本漫画,人们期望中国连环画改革和振兴。上海冯轩天说:“我国连环画有半个世纪的历史,为什么漫画书的市场都被日本画占领了呢?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少年跳跃》,自己的鸟山明、车田正美,自己的漫画英雄!”桂林蔚霖说:“80年代中期以来,大量外国漫画出现,望着孩子那种不解的狂潮,不禁要问:‘中国的漫画在哪里?’就在这时候《画书大王》出版了。……它必将在中国漫画界引起一场变革。” 成都汪业华说:“《画王》诞生,宣告中国孩子不再是‘靠外国救济’,看日本漫画的‘漫画贫儿’了。《画书大王》质量之高,足令五千年古国扬眉吐气。”

《画书大王》也引起了海外关注,日本《读卖新闻》1994年3月8日刊载的驻北京记者杉山祐之的报道说:“用中国人的手培养第一代画日本型漫画的漫画家,这正是北京新出现的一份杂志的雄心壮志,它的名字叫《画书大王》。”他说“《画书大王》自去年秋天创刊以来,受到儿童和青年的热烈支持,发行量在半年内大约达到了20万份。读者第一次看到了中国漫画家的连载作品,表示称赞,并纷纷投寄自己创作的漫画。正在走入市场经济的中国,畅销漫画的黎明已经到来。”日本一家文化企业的老总专程来京拜会,提议双方合办一家公司,培养中国年轻的漫画人“画中国读者喜欢看的漫画”。我婉言谢绝了,我相信中国漫画人是能够自己画好漫画的。

漫画的黎明真的来到了,然而早春时节,乍暖还寒,在读者的一片欢悦声中还有艰难坎坷。

中国漫画失去了快速起步的大好时机

1994年8月,合作三方和广大作者、读者都沉浸在迎接创刊一周年的喜悦中。20日的前几天,三方在北京举行了一次座谈会,国家主管部门的相关领导人应邀出席并讲话,对这份全新杂志给予充分肯定和鼓励。会上宁夏方透露,《画书大王》已被提名为当年自治区最佳期刊候选对象。一切迹象都表明,这个招人喜爱的“宠儿”已经走上健康成长的坦途。不料,几天后风云突变。

事情发生在一次关于少儿期刊的会议上。其间一位参会的领导人突然拿出一本杂志,愤愤地指着一副彩色插图说,这样的画能给孩子看吗!并指示马上把杂志停掉。那幅画是《画书大王》初期的一页插图,出自日本著名漫画家北条司的《侠探寒羽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如果读过这个故事,知道主人公寒羽良是什么人,知道画面中的人在做什么,大概不会有人会把它与“涉黄” 联到一起。遗憾的是,没有调查,没有申述,没有通过必要的行政程序,甚至连那幅画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一言定性,不审而斩。

此时,《画书大王》第24期已经在印刷厂上机待印,印还是不印?多亏主管部门领导为挽救杂志所做的最后努力,尽管未能改变决定,但使停刊的正式文件迟发了几天,全部刊物如期印完,迅速发到全国销售网点。周年号总算画上了圆满句号。

几天后,我去看望天石同志,他刚从外地休养回来,一见我就高兴地说:“你们的杂志越办越好,我们全家三代都喜欢看。” 我说:“不行啦,杂志停了。” “为什么停?进展到哪儿啦?” 我简要介绍了情况。天石同志听说发文件了,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早说!” 我无言以对。

《画书大王》停刊,失去的并不在于一份杂志,而是中国漫画快速起步的大好时机。正如俗话所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余音袅袅,徘徊不去

杂志停了,而读者来信与日俱增,从一天几十封,增加到几百封。最多的时候邮递员无力投送,请我们的人自己去取,一个小伙子一次竟背回大半个邮袋。读者从震惊、不解、伤心,到惋惜、质问、愤怒…… 桂林谭静说:“画王停刊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把我震呆了。” 四川左勇说:“画王停刊,毁掉了多少人的梦想啊!”沈阳杨春兰说:“画王又没有黄色的东西,为什么要停刊?这样做深深刺痛了广大画迷们的心。”上海黄海霞说:“难道你们甘心看着国内的新人新作刚出头就被埋没吗?难道你们甘心看着国内的漫画刊物都变成舶来品吗?” 小读者们鼓励我们重新站起来,继续办下去。有的孩子表示,如果经济上有困难,他们去募捐支援。如果政府不让办,他们上国务院、文化部去请求…… 孩子们的纯真执着令人感动不已。

《画书大王》停止了脚步,而读者的思念却绵绵不已。萧山小曹说:“画王是大家的知心朋友,她为我们的生活添加了丰富的色彩,我们曾随着书中人物哭过、笑过、感动过、思索过。” 溧阳陈瑜说:“画王给我们以无尽的遐想和无限的期盼,我们不能没有她。”天津毛瑞说:“画王是大陆第一部最好的漫画杂志,得到大多数读者的肯定,因为她的质量最优,并且给全国画友一展才华的机会。”无锡尤佳说:“画王实现了中国新型漫画刊物零的突破,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和机遇,画友们永远不会忘记。”

写道这里,不由地想起了清代文豪袁枚祭妹文中末后一句话:“纸灰飞扬,朔风野大,阿兄归矣,犹屡屡回头望汝也。”不禁潸然泪下。

本文作者王庸声简介:原中国和平版社社长兼总编辑。男,1931年生于山东龙口。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院客座教授。1992年起从事新一代漫画的研究和探索,组建连环漫画研究会,任会长。中国东方文化研究会连环漫画分会会长。在海外游历多年,退休后带着一些老编辑办起了中国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新漫画杂志——《画书大王》并任总编辑,之后在1996年与我国香港、台湾和日本、韩国等三国五方著名漫画家共同发起第一届亚洲漫画高峰会,在日本岩城举行,2004年第六届高峰会在中国北京举行,扩大为世界漫画大会。已出版《故事漫画纵横谈》《漫画概论》和《世界漫画史》等著作。发表有关漫画的论文、随笔和学术会议讲话、研究报告等多篇,还为十余部故事漫画撰写脚本。在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院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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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画王》的故事 by:颜开

看完王庸声老师的“画书大王20年祭”,唏嘘之余,觉得自己也应该写一篇,以缅怀影响了我一生的,这本杂志。工作之余,抽时间仓促写下此文,与所有当年的亲历者们,与打开这篇文章的你,一同怀念那个童年,那个阳光灿烂的黄金时代。

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说的话

很多年以来,我常常要重复在行业内说着一句话,中国新漫画的第一本杂志,是《画书大王》。

很多年以来,我常常要重复在行业内说着一句话,中国新漫画真正的开山祖师爷,是王庸声老师。

很多年以来,很多人,甚至这个行业,常常故意忘记提起这本杂志,故意遗忘掉这个对中国新漫画做出过卓越贡献的老人。在各种文章文献中,这本杂志的名字,总是被遗漏。这仅仅是因为,它的非官方。仅仅是因为,它只办了一年就被迫停刊。

不过,那一年,阳光炙热。那一年中国内陆因为《画书大王》燃烧起来的漫画火焰,那一年所有因为《画书大王》而爱上新漫画的少年们的热情,不应该被遗忘。《画王》给那些读者,爱好者,未来的从业者们烙上的青春印记,其实,已经刻入历史。

《画王》创刊号

1993年的阳光,炙热而纯净,在那一年的8月,《画书大王》创刊。这是一份旋风一般席卷了华夏的杂志。一创刊就是半月刊,第一期就卖断货,数期之内销量直奔30万,之后稳定在单期60万左右。随即,市面上出现了山寨版《画王》《新画王》若干种。中国的事,咱知道,盗版来了,就证明你火了。《画书大王》,火了。中国的孩子们,为它欣喜而疯狂。

我那时在深圳,静静地读书,画画。正为着如何能当个漫画家而苦恼。我想投稿,可是,我找遍了全中国所有的纸媒期刊杂志,发现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接受新漫画的投稿!……原来,中国是没有“故事漫画画家”这个职业的么?!17岁的我,对这件事情意外地诧异。我那时才随父母搬到深圳不久,深圳毗邻香港的优势,冲击性地让我知道,港台故事漫画已经如此发达,而在日本美国,漫画更是空气般地存在。但在国内,原来,故事漫画还是零么?我投稿无门,脑子里无望地想,也许我该尝试往香港投投稿,去投奔黄玉郎马荣成前辈……

然后,我就邂逅了它---《画书大王》。我在书店里发现它的时候,它躺在海量的日本盗版漫画中,不起眼得我几乎都要错过它了。这是中国内地第一本自创的漫画杂志,整本杂志刊载的都是新型故事漫画,包括日本的巅峰漫画作品和国内连环画家们的转型之作。而最重要的……是它接受年青人的投稿!杂志里射出的温暖阳光,抚上了我的胸膛。

----我瞬秒回家,在桌前摊开画纸,开始画画……

刊登在17期的,“画王”形象大赛中标者郑旭升设计的小画王

我是个幸运的孩子。当时《画书大王》正在征集杂志的“画王”形象。我设计了一幅,并把自己厚厚的一叠原创画稿,随形象设计及信寄到了北京编辑部。一周后,希望降临在邮箱。那是王庸声老师亲自回的信,告诉我,形象征集早已过期,不过,我的画稿很不错,是否愿意尝试绘画原创作品?我的梦想之窗,就此打开。

之后是持续的通信,和王老师探讨要做的故事提纲。直到《雪椰》的故事提案获得通过。当时年少的我,其实完全不知道,以《雪椰》的题材内容,要在当年的杂志上获得审核通过,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数年后,当我越来越职业化,才明白这需要多么开明的编辑思想。

冬天的时候,我开始创作《雪椰》的第一回。随后,王老师告诉我,《画书大王》打算仿效日本漫画之神手冢治虫创立的常盘庄,创立中国第一个漫画工作室,因为条件所限,第一批只从全国挑选三位青年人前往。而我,被选中成为三人之一。问我是否愿意北上北京,加入工作室?

这封来信,引爆了我的家。我第一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生命中第一次发狠,决定辍学北上画漫画。我花了3天时间来说服父母让我放弃我并不喜欢的大学学业。我记得,最终说服母亲的,是我的一句话:“大学,永远在那里,未来还可以补读。而这个机会,不会再来,错过了,就有可能,错过一个时代。”

相册中唯一留下的一张我1994年作画中的照片

94年春天,我来到了北京,那年的北京,连黄沙都充满了诗意。到北京的第二天,我轻轻切开生日蛋糕,度过了我的18岁生日,职业生涯,正式启航。

那个春天充满意外,我首先被王庸声老师吓到了,我一直以为和我通信的那个开明的主编,应该是个正当壮年的新潮文艺青年。但王老师那年已62岁高龄。以这样的年龄,居然看到了新型漫画的发展趋势,就此开创了中国第一本新漫画杂志,打算打造中国自己的原创漫画作品。这样的远见卓识,让人惊诧。

然后让我意外的,是编辑部。因为初期阶段的经费所限,《画书大王》编辑部,设在一所小学的旧课室里。主力编辑们,居然是王老师的爱人和一些旧部下,均是退休的老人。

我依然记得,我第一次进入编辑部,怯生生地坐在木质的旧桌椅前,看着一群老人扎在一堆稿件,漫画和读者来信中忙碌。编辑部有一个看起来让人馋涎欲滴的书柜,里面堆满了原版漫画书。而中午去小学食堂吃的第一顿饭,主食居然只有炸酱面和窝窝头两种选择,配菜只有黄瓜蘸酱……我几乎无法想象,我们这么喜爱的这本杂志,竟是这样一批老者智者,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中,编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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