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春和 左春和:我能感到方方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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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0-12-18 22:4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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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以另一维度的视角来质疑方方,认为她只是在原地打转,无法打破魔咒,批评者的逻辑是地上没有道路,不能为困顿者点灯,必陷绝境。

我想,方方的意义恰在世俗层面,大疫当前,寻求灵魂的一步得救未免过于奢侈,在个体生命面临威胁的情况下,第一要务是先要避免生命的无辜消亡,恩典的祈祷不能马上兑现为生命的安全。在这里不必指责她缺少仰望星空的局限性,局限性正是世俗世界的本相,我们每个人都与这种世俗的本相同在,她能在第一时间把各种油彩覆盖的世俗事件的真相剥离出来已经足够。

那种对方方告别法国理性主义而转向苏格兰启蒙模式的指引,显然是在把自己进行先知预设,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是在把启蒙当作精英主义的权力,而启蒙本身的历史作用尚有存疑,这又何尝不是启蒙的自负?

如果像批评者教导的那样,让方方放弃对于世俗事务的专注和记录而转向终极道路,无疑是在把当前的灾难悬置起来,抽空事物本身的现实意义。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生与死的紧迫从日常生活的幻象中凸显出来,生命的脆弱和灾难就是最好的启蒙。人不能指望精英主义高举的火把,每个人的得救只有自己为自己点亮前程,方方就是站在大地之上,她为自己点亮的灯盏恰恰让他人看到了光明的源头。

方方的话语能力得益于她的语言策略,在这里无法要求其概念的全部确定性、表达的明晰性和意义的可证实性,否则,这种低空行走将没有出口。文学话语本身并不要求逻辑的概念和表达范式,其隐喻思维及其语言方式是一种职能分殊,而不存在思维和心智结构的高低之分,因这不是在进行学术论证,文学的没有规范就是它本身的规范。

如果用逻辑的方法去衡量文学的表达才是走错了时空,相当于一个是长度,一个是温度,对于文学语言进行精确的逻辑要求显然是迫使其放弃文学的功能。当然,对于文学表达的结果可以进行不同的解读,语言本身是危险的,如培根所说,它是幻想和偏见的永恒的源泉。在某种程度上,误读的存在也是文学意义的构成,它的开放性需要各种阅读交流和评头论足,相反的是,没有引起任何歧义的表达反而是文学的失败,因它没有带来阅读的张力。

在此次疫情危机之中,其它门类的人文话语方式是几乎失语和没有行走路径的,未能进行语言表达的思想没有公共意义,哪怕它有洞穿宇宙的深度也只能留存一己私隅。作为一种日记体的文学性叙述,她在特殊时期能够唤起对事件真相的关注,同时在温和谨慎的语言中携带着她外柔内刚的立场,已经是当下罕见的为文学挽回的荣耀,所以,我无法同有的批评者那样去对其进行全能的苛刻要求。

生命是一种壮丽的现象,它的丰沛离不开文学语言的抚慰与浸润,文学自有它本身的功能和局限,它无法全部承担神启,但能舒展灵魂的禾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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