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财神,聊闲篇儿
《封神榜》记载:比干因为得罪了妲己,妲己务必要将他置于死地,于是一天突然诈病,谎称必须要吃一片玲珑心才能治好,而天下有七窍玲珑心的人只有纣王的皇叔比干。纣王为救爱妃要比干火速进宫。比干得知凶讯,忙取姜子牙当初给他留下的一张救命简贴观看,知道了对策。他将子牙留下的一张符烧成灰后就水吞下,然后入宫将纣王和妲己痛斥一番。纣王不管那么多,递给他宝剑让他自裁。
比干“将剑往脐中刺入,将腹剖开,其血不流;比干将手入腹内摘心而出,望下一掷,掩袍不语,面似淡金,迳下台去了。”比干出了午门骑上一匹快马就向着朝歌城北门跑,直跑出城外。
原来比干剖心之后不死,全赖姜子牙符水之功。姜子牙留下简贴还告诉他,当他见到卖无心菜的妇人,若是妇人回道:“人无心还活。”比干就能不死,可惜这好事儿没出现。“只闻得风声之响;约走五七里之遥,只听得路旁有一妇人,手提筐篮,叫卖无心菜。比干忽听得,勒马问曰:‘怎麽是无心菜?’妇人曰:‘民妇卖的是无心菜。’比干曰:‘人若是无心如何?’妇人曰:“人若无心即死?”比干大叫一声,撞下马来,一腔热血溅尘埃。”
比干虽然死得挺冤,好在最后姜子牙封神时,给他的职位还不错。比干被封为文曲星,专门掌管天下读书人的学问与功名。对古人来说,读书与功名利禄都在一趟线上,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书中自有黄金屋”,书读好了自有官可以当,然后便有财帛相伴。这样,比干除了担当文曲星,又多了一个职位:文财神。
别以为就《封神榜》把比干剖心一事说得邪乎,就算《史记》这种严肃史书,也照样提到了神奇的“玲珑心”:
“纣愈淫乱不止……比干曰:‘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争。’乃强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剖比干,观其心。”
正因为有了《史记》这一笔,比干成了像屈原一样赤胆忠心的千古名臣,为后世所景仰。唐太宗就曾夸比干:“公存而殷存,公丧而殷丧”。
比干丢了心,自己活不了了;而殷商,失去了比干这样一颗“心脏”,江山社稷也完蛋了。比干的玲珑心,正是个人与国家灵魂的象征。
《封神榜》更是借比干之口详细地表达了这个观点:
那么,为什么掌管人家财富的比干偏偏会没有心呢?因为“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比干怒奏曰:‘心者一身之主,隐於肺内,坐六叶两耳之中;百恶无侵,一侵即死,心正,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不正。心为万物之灵苗,四象变化之根本。吾心有伤,岂有生路?老臣虽死不惜,只是社稷邱墟,贤能尽绝;今昏君听新纳妖妇之言,赐吾摘心之祸。只怕比干在,江山在;比干亡,江山亡。’”
有民间传说是这么说的:正是因为财神无心,所以他无私心,会保佑那些善良的人发财。
显然,这么说过于美化这位文财神了。其实,财神既然无心,那就是私心、公心都没有,所以我以为:财神无心实际上应的是那句老话:“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无心,说明这位财神非常冷酷,分给下界钱财的时候从来不管给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人家当的是财神爷,不是菩萨,这导致了一个残酷结果:一个人财富多少跟这个人好坏没关系。
原来财神爷没心是这个意思!
难道人们对这位财神的所有美好寄托,就这样被无情碾压了么?别忙,《封神榜》还有一项重要补充说明。这就需要让我们再仔细回味比干和卖菜大妈的那段奇葩对话了。比干问:“菜无心可活,人无心能活么?”妇人答:“菜无心可活,人无心,不可活!”。
小说里的“无心菜”,应该就是图中这种被人们常叫做“空心菜”或“通心菜”的蔬菜。其实这里大妈卖的是什么菜并不重要,主要是要借“菜”这个字的谐音。
“菜”的谐音,就是“财”!这无心菜之“菜”,乃是影射钱财之“财”!现在广东等地还有风俗,在庆典喜宴上吃发菜寓意“发财”,就是借“菜”与“财”谐音讨个口彩。
菜无心可活——这叫做财帛无心。人拿到手里的钱,可以是干干净净的收入,也可以是不义之财,肮脏收入。可钱,看着都是一样,花着也都是一样。钱,没有好与坏之分。
人无心不可活——这是说人不能没有良心。人失去血肉之心会死。失去良心,肉体虽不会死,但灵魂已死。很像是比干失心之后犹如行尸走肉,那已不再是完整的生命了。
正所谓财帛无心人有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比干庙